“甄家這一敗,探春妹妹可算是逃脫了?!绷稚n玉心底暗自想到。
林蒼玉收到消息后沒幾天,皇帝便列出十幾條罪狀,申飭甄應(yīng)嘉,抄了甄家滿門,甄家一應(yīng)人等皆已收監(jiān)。不過林蒼玉心中明了,甄家還有一人逃了出來,便是甄寶玉。早在去年年底,林蒼玉同嬴詭離商討扳倒四大家族的時候,天權(quán)便被派去了金陵。甄家被抄的時候,天權(quán)傳來消息,說是甄家抄出來的銀錢財富與先前估量的有出入,而且還差得很多,估計是甄家提前得了風(fēng)聲,將東西悄悄轉(zhuǎn)出去了。
金陵甄家,同賈史王薛四大家族關(guān)系皆是盤根錯節(jié),牽一發(fā)而動全身。如今甄家一倒,其他四大家族自然是人心惶惶,行事低調(diào)很多,甚至閉門謝客。
林蒼玉生怕甄寶玉對林黛玉有什么危害,讓搖光一天到晚盯著他,搖光對這個命令頗為不解,卻也不敢違命。這日,搖光又是一番喬裝打扮,瞧起來還真像一個翩翩少年郎,手里拿著一把描金折扇,在街上晃來晃去,就那么大搖大擺的跟在甄寶玉后面,難得的是沒有任何人懷疑她在跟蹤人。
甄寶玉同賈寶玉相似程度絕對可以迷惑外人的眼光,所以他大喇喇的在京都亂逛,只要甄寶玉不和賈寶玉同時出現(xiàn),一般人根本不會想到此乃金陵甄家的公子。跟蹤了數(shù)日,搖光已經(jīng)摸清甄寶玉的習(xí)慣了,他就是亂逛,再亂逛。只是今日,甄寶玉的行蹤有些異常,不同于前些日子的迷茫,而是有了目標(biāo),徑直奔向城東一間古董鋪子。搖光心里覺得蹊蹺,便加緊了步子跟上去。
甄寶玉進(jìn)了古董鋪子,掌柜的殷勤備至,將其帶到了后院進(jìn)了地下暗室。搖光別的本事不敢吹,那一手毒卻使得出神入化,人稱毒娘子,全身上下沒有一處地方不帶著劇毒。她一把毒粉撒下去,便順利解決了院子里守著的仆從,在院墻上留下記號,便也跳進(jìn)了地下暗室。搖光跟著嬴詭離多年,見識也是一等一的,卻仍然被眼前景象震驚了。只見暗室之中,燭火幽暗,其中堆積的珍寶無數(shù)。
“忠安王爺門下北斗七子之搖光,姑娘你跟蹤本少數(shù)日,不知所謂何事?”甄寶玉從暗處走出來,笑吟吟道。
搖光一瞬間便明白過來,自己已經(jīng)暴露了,心中雖然詫異,然而面上卻是波瀾不驚,隨即綻放一個蠱惑人心的笑容:“奴家仰慕公子久矣,此番作為雖然不甚光明磊落,卻也是身不由己,身隨心動罷了?!?p> 甄寶玉輕笑出聲:“哈哈……能得搖光姑娘意屬,是本少之福。不過,搖光姑娘不打算付出點兒誠意嗎?”
搖光聞言,微微一笑,將指尖捏著的毒針隨意的扔在地上,攤攤手:“甄公子也過于小心謹(jǐn)慎了,我一個姑娘家又不能怎么著?!?p> “搖光姑娘巾幗不讓須眉,讓我等男兒汗顏,本少可不敢將搖光姑娘當(dāng)做一般嬌滴滴的姑娘對待?!闭鐚氂駬哿藫垡滦?,一派風(fēng)輕云淡。
搖光頗為無奈的望了甄寶玉一眼:“甄公子想要如何,搖光悉聽尊便?!?p> “本少只想問搖光姑娘幾句話而已,不知道搖光姑娘可否告知詳情?!闭鐚氂裢瑯油^去,“忠安王爺不再京都,搖光姑娘聽命于何人?林二小姐究竟有何來歷?”甄寶玉的眼神似乎會放光,緊緊盯著搖光,眼神蠱惑。
搖光有一瞬間的迷失,身上的壓迫感讓她幾乎喘不過氣,口中不自覺的喃喃說了幾句話。甄寶玉聞言,似乎不太滿意,微微皺了一下眉毛,擺了擺手,身后出來了那掌柜的,走到已經(jīng)木然的搖光跟前,將她扛起來帶走了。甄寶玉望著一室珍寶,摸著下巴若有所思。
當(dāng)璇璣稟報說搖光被扔在林府門口的時候,林蒼玉的眉間幾可不見的跳了一下,心中隱約有一眾不詳?shù)母杏X。找了大夫診脈,也沒發(fā)現(xiàn)搖光有什么病癥,林蒼玉嘆了口氣,總覺得這么下去自己肯定要折壽的,被折騰的。搖光出事,林蒼玉更堅定自己心中的想法,這個甄寶玉,絕對不是個簡單貨色。
“甄寶玉、甄鸞,怎么姓甄的都這般難纏呀?!绷稚n玉揉了揉額頭,頗為痛苦的呻吟道。
其實這次金陵甄家倒臺,林蒼玉也不過是推波助瀾而已,重要的是她猜中了皇帝的心意,皇帝想讓甄家亡,她只是助了皇帝一臂之力而已。當(dāng)初甄家同四大家族支持義忠親王,今上登基之后,不是不想收拾,只是時機不到,能力不足而已。而如今,皇帝養(yǎng)精蓄銳多年,早已今非昔比,合該甄家不保。
林蒼玉伏案奮筆疾書,片刻之間,一封薄薄的信件放進(jìn)信封,用印泥封好,喚了璇璣進(jìn)來:“璇璣,將這封信送往忠順王府,親手交給忠順王爺,然后將回信帶回來?!?p> 璇璣接過信件,行了一禮便退下了。林蒼玉覺得自己自己有些后知后覺,此番扳倒甄家太順利了,那么以后呢?自己要做的事情太多了,不可能事事都如了皇帝的意思,如若自己的想法同皇帝產(chǎn)生了分歧,那么自己有什么能力抵擋滔天之禍呢?嬴詭離會一直站在自己這邊嗎?林蒼玉自己也不確定,況且嬴詭離現(xiàn)在也不在她身邊。林蒼玉不得不收起自己原本的想法,同皇權(quán)各不相干相安無事的想法太天真的,她如今唯有親手握住皇權(quán),將皇權(quán)為自己所用才能掃除身邊的一切危險障礙,否則,自己的結(jié)局,林黛玉、三兒的結(jié)局,都將會悲劇不已。
“不爭怕是會悲劇上演,爭的話,興許還有一分勝算?!绷稚n玉坐在椅子上,靠著椅背,面無表情,“皇帝?你當(dāng)你的皇帝,我過我的日子,你若要是步步緊逼,我總該要有些準(zhǔn)備才是,否則還不是萬劫不復(fù)?爭與不爭,還真是個問題?!?p> 大半個時辰之后,璇璣便回來了,似乎路上走的著急,喘氣都有些急促,從懷里掏出一封信遞給林蒼玉。林蒼玉拆開信封,信箋是浣花箋,紙色是淡淡的桃紅,泛著陣陣清香。林蒼玉一陣低笑,這忠順王爺,還真是個大騷包。
信箋上只有一行字:卿之心意,吾深有感觸,唯愿卿心似吾心。
林蒼玉合上信箋,唇邊的笑意越發(fā)深了,將信箋又塞回信封里面,隨手夾在書桌上的一本書里面,那本書名為《王摩詰文集》。
璇璣站在一旁,瞧著林蒼玉的臉色不錯,便壯著膽子道:“小姐,忠順王爺命奴婢給您帶一句話?!?p> 林蒼玉笑問道:“什么話?你說罷?!?p> 璇璣閉著眼睛,咬咬牙,深吸了口氣道:“忠順王爺說:沒想到林二小姐有此等魄力,比之林大小姐有過之而無不及,甚合本王心意,本王定要讓林二小姐做忠順王府的女主人。”
“做夢!”林蒼玉瞬間暴怒,一掌拍在桌上,“讓那個混蛋做他的春秋大夢去!”
璇璣委委屈屈道:“人家就知道,這話不能說。你們一個非要說,一個非要聽,讓奴婢好生為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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