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們從四面包圍過來,從地面到半空俯沖而來,從十幾個(gè)到幾十個(gè)。徐長白手中劍沾染了無數(shù)妖獸的血,他背著昏迷的葉小詩,于妖獸群中沖殺,地下殘留著一大片妖獸的尸體,頭和身體分離,血染紅了沙子,成了血沙,空氣中彌漫的都是血腥味。
妖獸群似被徐長白的拼命打法所攝,慢慢地退后,不在攻擊,但圍在徐長白的周圍,盯著他?!拌睢币宦暺婀值慕新曧懫?,天空中飛著的妖獸朝徐長白沖了過來,徐長白挺劍相搏,這妖獸竟然放棄攻擊徐長白的正面,轉(zhuǎn)而攻擊葉小詩。
徐長白拼著肩頭被這妖獸抓上一抓,一劍斬?cái)噙@妖獸的一雙利爪,妖獸哀嚎一聲,跌落在地,終于解開危機(jī),其他的妖獸像是得到提示,不再攻擊徐長白,而是將目標(biāo)轉(zhuǎn)向葉小詩。
徐長白又?jǐn)叵聰?shù)只妖獸的頭顱,身上多了三處傷口,左肩,右腿側(cè)面,左胳膊血肉模糊,疼的已經(jīng)沒有了知覺。不斷的有妖獸死于他的劍下,這些妖獸不知從哪里冒出來,斬殺將近百只,形成血海肉山,依然像是沒有窮盡,總有數(shù)十只圍在他周圍。
一次妖獸的沖撞,正好撞在他的腰間,他剛剛斬下另外一只妖獸的頭顱,身子不受控制的朝前飛去,跌落在沙丘之上,妖獸瞬間圍過來,他一躍而起,朝另外的沙丘躍開,腰部痛的厲害,他強(qiáng)忍著,葉小詩的命全系在他身上,他不能放棄。
半空飛翔的妖獸朝著他俯沖而來,他才剛剛站穩(wěn),口里喘著粗氣,胸口憋悶的難受,他拿劍挺立,直指飛過來的妖獸,他的眼已紅,眸中只有狠辣戾殺。在妖獸沖過來的一瞬,他暴起一躍,飛到妖獸的背上,兩根繩子綁在妖獸的翅膀上,帶著他飛向半空中,后面趕來的妖獸群不會飛,仰頭嘶吼,吼聲震天動地,那是不甘和咆哮。
他控制著這只會飛的妖獸,一手拿劍,一手捏著繩子,又有兩只會飛的妖獸,足足有六尺沖過來,他冷靜理智,在兩只妖獸從前后夾擊飛來正要接近的時(shí)候,控制著身下的妖獸,忽然拔高一丈。兩只妖獸速度太快,完全停不下來,撞到一起,沉悶的響聲,頭部血肉模糊,角插入對方的頭顱,全部向前掉落,摔在沙丘之上,妖獸血留到沙子上,將沙子染紅。
徐長白控制著妖獸,此時(shí),天空中已經(jīng)沒有其他飛翔的妖獸,地下的妖獸暫時(shí)威脅不到他,此時(shí)很想看看葉小詩的狀態(tài),可若抱著她,便沒有辦法拿著劍,在所有的上古秘地,都會出現(xiàn)意料之外的變化,不能放松哪怕一點(diǎn)點(diǎn)。
想什么來什么,身下的妖獸忽然選擇自爆,還好徐長白反應(yīng)的快,他早一步躍下,滾落到沙地之上,將他和葉小詩綁住繩子松開,昏迷的葉小詩滾落到一旁,他顧不得胸口翻涌的血?dú)?,顧不得腰上的疼痛,忙將葉小詩護(hù)到身旁,手里拿著劍,劍尖滴下血滴,落在沙漠上。
妖獸群四面八方撲了過來,它們咆哮著,憤怒的看著徐長白,似要將他撕成粉碎。
徐長白單膝跪地,手執(zhí)長劍杵在沙地之上,身上有好幾處傷口,握住劍的手不受控制微微顫抖,就算他意志力驚人,這會也到了極限。
忽地,在徐長白的前方于虛空中出現(xiàn)一道門,周圍的妖獸全部靜止,一動不動,血滴在空中凝固,所有的一切,除了徐長白,他背起葉小詩站在這道門面前。
“跨過這道門,便可生,但放棄傳承之地的資格,你是否要放棄?”聽不清男女沒有絲毫感情的聲音響起。徐長白將綁住葉小詩和他的繩子重新系緊,他可以冒險(xiǎn),為了反抗既定的命運(yùn),但葉小詩不行,這對她不公平,他沒有任何猶豫:“我,愿意?!?p> 門流光溢彩,恍若間能看到焦躁的歡歡不停的跑來跑去似在尋找。徐長白背著昏迷的葉小詩正欲邁出此門,一道光從門中發(fā)出,照在葉小詩身上。聲音再度響起:“魔域因她而出,傳承因她而開啟,她不能走,便是死也需點(diǎn)燃元魂,燃燒輪回之種,維持魔域存在找到傳承者。”這道光照在葉小詩身上,牢牢的將她留在這方區(qū)域。
徐長白皺著眉頭,他縮回跨出去的腳,站在門前,向著不知名的虛空:“那,我便留下?!彼麤]有多余的話,只有唯一的行動,退后離開虛空之門數(shù)步,拉住將他和葉小詩綁在一塊的繩子。
“你可走,求得生機(jī),何苦?”
徐長白腦海里浮現(xiàn)的是少女靦腆的笑容,一幕幕與她的經(jīng)歷劃過,最后落在白皙的手腕上觸目驚心的傷痕,她的傷已刻在他的心中。
“要走一起走。”他言,沒有任何猶豫,既然決定就不會后悔。半響,周圍的一切還是靜止,靜止的妖獸,空氣中靜止地欲落下的血滴,虛空的門流光溢彩,聲音不再響。良久,一聲輕輕地嘆息從門中傳來,虛空之門慢慢變成一面鏡子,鏡子中有一棵樹,樹上坐著一個(gè)青衣的少年,他穿過鏡子望到徐長白的身上,良久良久,都沒有動,仿若他望著徐長白,又好像望著其他人。
終究又嘆了口氣:“罷了,罷了,你總會先我一步,為了她,我不愿跟你計(jì)較。若你不能將她救回,我就算從輪回中爬出,也要將你拉入地獄?!边@聲音也只有他自己能聽到,他右手一揮,徐長白周圍的所有妖獸全部消失,那邊斬殺的成堆肉山,血染紅的沙子全部消失,一切都好像沒有發(fā)生過。
徐長白背著昏迷的葉小詩挺立于沙丘之上,望著鏡子。
“她血統(tǒng)不凡,身有星辰之靈,修煉道神經(jīng),得血靈九鳳之血,注定會走上十萬年前已經(jīng)定好的路,艱險(xiǎn)比平常修行之人多了數(shù)百倍,你可愿當(dāng)她護(hù)道者?”青衣少年似乎頗為無奈,有點(diǎn)憤憤然的感覺。
就在此時(shí),徐長白身后暴起一片虛空,虛空中有黑色棺材飛來,沒有人影。此時(shí),徐長白已經(jīng)失去身體的控制,口中吐出一句話:“這世間只有我能當(dāng)她護(hù)道者,在那時(shí),她就已經(jīng)選擇,何須再問。”這個(gè)聲音明顯不是徐長白的,口氣狂傲自信囂張無比。
鏡子之中,大樹之上,青衣少年忽然憤怒:“但是你終究沒有保護(hù)好她。”他忽然神情一黯:“罷了,說這些已經(jīng)沒有任何意義?!币粨]手,一把劍出現(xiàn)在徐長白的面前,這把劍看起來有些普通,含著古樸之韻,劍身上刻有符文。
徐長白身后的虛空消失,連帶著黑色棺材同樣消失,身體的控制權(quán)重新回到他的手中,五感同時(shí)回來,他抓住這把劍,目露精光,入手才知,這絕對是至尊法寶,可與識海直接相連。
“這是破天劍,可斬蒼穹以下所有生靈,無堅(jiān)不摧,可助你越境斬?cái)?。我再送你一枚輪回種,可救你三次性命。這乾坤袋自成世界,可納萬物,至少到底能成什么樣,全憑一心所向。我全部送于你,這次魔域傳承,定要助她奪取,否則,永留魔域之中,切記切記?!鼻嗌姆N子一接觸他的手,便鉆進(jìn)手掌心,再出現(xiàn)時(shí),已經(jīng)漂浮在他丹海上空。
“這是開啟魔域的方法,你和她一塊,來到我面前,就是我該消失的時(shí)候?!币黄鹕娜~子飛到徐長白眼前,他接住。
“我,等你們。”青衣少年手一揮,鏡子消失,眼前綿延的沙丘也全部消失,眨眼間,他們已經(jīng)回到之前的世界,腳下是冰鏡,冰鏡里封印著兩個(gè)世界,一片沙漠一片大海。
歡歡從遠(yuǎn)處跑來,它瞪著徐長白,咧著嘴低聲嘶吼,似在威脅讓他快點(diǎn)放開葉小詩。徐長白恢復(fù)漠然,他解開身上的繩子,將葉小詩放下,歡歡跑過來,圍著葉小詩臥下,爪子抬起葉小詩的頭,讓她可以靠在它的背上,它警惕的看著徐長白。
徐長白深深地看了一眼昏迷未醒的葉小詩,將破天劍和乾坤袋放在地上,盤膝而坐,等待葉小詩醒來。
葉小詩感覺到她好像做了一個(gè)夢,夢中被人背著,于天空中飛翔。她睜開雙眼,揉了揉還有點(diǎn)迷糊的頭,歡歡舔著她的手,讓她更加清醒一些,她想起昏迷的徐長白,想起他虛弱的脈搏,糟了,徐師叔不知怎么樣了?她怎么就昏倒了,正要站起來。
咦,這里,這里——怎么又回來了。她不知道剛才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醒了?我們?nèi)ラ_啟魔域?!?p> 葉小詩立馬轉(zhuǎn)頭,看到徐長白好好的站在自己面前,看起來似乎一切都很好,難道,之前沙丘中景象不過是幻覺?她下意識的望向右手腕,上面分明十分光滑,根本沒有任何傷口。
“怎么了?”徐長白似乎也隨著她的目光落在她的手腕上。葉小詩總不能說自己剛才做了一場夢,夢到他被壓在沙子下面,就快死了,她劃破手腕喂他喝血吧。她放下胳膊:“沒什么,我看看你給我的玉鐲有沒有丟了。對了,你剛才說什么?什么魔域?”
徐長白簡單的說了下魔域,其實(shí)就是一方秘地而已,他本來話就少,總是漠然的模樣。他撿起地上的劍和儲物袋,將劍背在身后:“這把劍我拿著,這個(gè)儲物袋可以納萬物,帶起來比較方便,你且?guī)г谏磉??!比~小詩知道問他這兩個(gè)東西是怎么得來,他也不會說,便什么都沒有問,默默地接過儲物袋。
跟在他身后,走了大概一炷香的功夫,面前出現(xiàn)一株碧綠蔥蔥的大樹,在大樹的旁邊有一個(gè)黑色的大洞,看不清里面到底有什么,似乎能聽到鎖鏈摩擦的聲音。
樹上坐著一個(gè)青衣少年,正微笑的看著他們。葉小詩睜著大眼,不可思議的看著大樹上的青衣少年,這個(gè)少年……她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