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門菜市口,位于東城郊,還未到晌午,這里早已人山人海,聚攏了不少趕來瞧熱鬧的百姓。
一眼望去,人頭攢動,烏壓壓一片,一個個爭相往前擁擠,男女老幼扎堆在一起,極為熱鬧。
居中一座高臺之上,披甲持槍佇立著上百名西涼精兵,一個個神情肅穆,目露精光,眉宇間,殺氣四溢,盡是精銳悍卒,西涼兵緊緊的將處刑高臺擋在身后,擁擠的百姓暫時瞧不清里面的情形。
除了顯眼的處刑臺,四周還有一座環(huán)形的觀望閣,樓閣之下,西涼兵劍拔弩張,嚴陣以待。
樓閣之上,二樓高臺上,陸陸續(xù)續(xù)趕來不少文官武將,大都是董卓麾下的股肱重臣,也不乏應(yīng)邀前來的朝中大員,太傅黃婉、太尉楊彪、司徒王允、司空張溫…全都悉數(shù)到場。
西涼陣營,則虎將如云,謀臣閃耀,李儒、李肅、牛輔、華雄、徐榮、胡珍、王方、李傕、張濟…除了董卓董旻呂布暫時沒有到場,其余的悉數(shù)到場,堪稱一次難得的英雄盛會。
這么多虎將齊聚一堂,無形的殺氣,直沖斗云,宛如排山倒海一般,讓人倍感壓抑。
董羿倒沒時間打量那些成名的虎將,而是對身邊這個其貌不顯,身上毫無氣勢的中年文士,不住的端祥。
打量越久,心中越是狐疑,甚至有些泄氣,感覺自己上當(dāng)受騙了一樣,這人就是賈詡?是不是弄錯了?
賈詡何許人也?那是智謀如妖算無遺策的狠人,而且一出手,絕對是讓人畏懼到膽喪的狠辣毒計,在董羿看來,毒士賈詡絕對能躋身三國頂尖謀臣之列。
智謀絕對不輸臥龍鳳雛,就連鬼才郭嘉,也堪媲美,這種大才,樣貌不顯倒也罷了,竟然身上毫無氣勢,陰毒也好,睿智也罷,哪怕比別人看起來精神一些也不錯啊?
可是眼前的這位,卻讓董羿大失所望,如同費了好大功夫娶回家的美女,入洞房的時候,竟然發(fā)現(xiàn)是個不入流的丑八怪,這讓董羿心里格外糾結(jié)。
身量不高,中等身材,一身略舊的青衣布袍,足蹬麻履,頭上插著一支簡單的木簪,寬臉膛,頜下五綹短須,一雙眼睛,眼珠子雖大,卻暗淡無光,看起來更像一個落魄的私塾先生,渾身上下,沒有絲毫惹人注目的地方。
“先生便是賈詡賈文和?”
趁董卓還沒到來,董羿決定跟對方好好交流一下。
“卑職正是賈詡。”
“不對?一定是哪里自己忽略了。”
猛然心中忽然想到后世學(xué)者對賈詡的評價,尤其是易中天對賈詡的評價:賈詡是三國最聰明的人,因為他最會自保,得以善終,與諸多謀士相比,賈詡從不讓自己立于險境,單論聰慧,其實楊修之流遠比賈詡聰明,可賈詡的聰明卻是大智慧,而楊修不過是小聰明。
“嗯?”
賈詡偷眼打量了董羿一眼,見董羿的神色,忽然一變,臉上原本失望的神色頓消,倒換了一副別有意味的喜悅,賈詡心中一陣詫異。
不過任何思緒,都不會影響賈詡的心情,在他看來,似乎董羿并無任何出眾之處,或許是巧合吧,可能牛輔軍中別人他也不認識,所以就把自己隨便調(diào)了來。
打探來的消息應(yīng)該不會錯,姐夫牛輔更沒理由騙自己,如此說來,恐怕這賈詡演戲的功夫已經(jīng)達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他是在偽裝自己,有機會倒要試探一下。
“來,先生請坐,來啊,擺酒來?!?p> 董羿故意擺出一副二世祖的模樣,倒引得賈詡心里一陣鄙視,一旁的文官武將也紛紛看向董羿,對別人如何看待自己,董羿毫不在乎。
“這…”
賈詡有些遲疑,畢竟當(dāng)著這么多人,陪二世祖吃酒肯定被人恥笑,賈詡不想陪著董羿丟人。
“坐?!?p> 見董羿如此強勢,非要硬逼著自己入座,賈詡?cè)缃癖徽{(diào)給了董羿,無奈只好暫時聽從這位二世祖的吩咐,心里苦笑一聲,賈詡還是神色不變的挨著董羿坐了下來。
對于董羿無禮狂放的舉動,在場幾乎所有人全都一陣鄙視。
唯獨王允,見董羿如此放蕩不羈,心中更加狐疑,當(dāng)日董羿給他留下的印象太深,那嗜血凌然的氣勢幾乎刻進了王允的骨子里。
王允相信,那一刻的董羿絕對有殺了自己的心思,至于自己的三公高位,對方根本不會放在心里,跟董卓一樣,虎父無犬子,董羿的暴虐,至少王允不敢小視,所以最近王允在朝堂之上格外收斂,盡量不與董卓為敵,即便心中不甘,也只能暫時隱忍。
自己將七寶刀贈于曹操,幾乎沒有外人知曉,而且董羿也沒去過司徒府,可他卻一語直中要害,越是這樣,王允越是害怕,他覺得董羿肯定在背后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王允心里徹底怕了,沒搞清究竟之前,暫時王允還不敢有什么大的舉動。
王允正愣神的功夫,見董羿突然偷偷沖自己用眼神打了個招呼,臉上還掛著和煦親切的笑容,似乎在跟老朋友溝通感情,可王允卻不這么想,為官多年,王允從來沒想到,自己會被一個十幾歲的少年嚇的心神失守。
“少將軍,文和有一事不解?還望少將軍解惑?”
董羿的做派,相處越久,賈詡越是不喜,來之前,他還以為董羿是何等不凡的人物,居然只是一個吃喝耍渾的二世祖,不過仗著董卓的余蔭罷了,并無絲毫出眾的地方。
“你是想問為何我會找上你?”
抬頭望了一眼已經(jīng)逼近到正當(dāng)中的日頭,董羿笑著瞅了賈詡一眼,屈指輕輕的敲打著桌案,淡淡的回道:“不過對付幾個毛賊罷了,不勞別人大駕,有先生相助,足以?!?p> 賈詡心里差點氣炸了肺,原來真沒把自己當(dāng)回事,敢情是拿自己充數(shù)啊,自己的本領(lǐng)對付幾個小毛賊?真是可笑!
“真的只是幾個毛賊?”
賈詡又追問了一遍,反正自己投到西涼軍這么久,也沒人理睬自己,對付小毛賊這種差事,雖然心中不滿,至少不會有性命之危,就當(dāng)陪著二世祖去譙縣逛逛風(fēng)景了。
“真的只是幾個毛賊,先生應(yīng)該知曉,我素?zé)o臨敵經(jīng)驗,也沒帶過兵,生怕誤了父親的大事,所以才懇請先生相助,先生務(wù)必不要拒絕?!?p> 董羿的表現(xiàn),格外真摯懇切,嘴上這么說,心里董羿卻冷笑連連“你裝,我也裝,看誰裝的過誰?”
能把曹家五虎說成屑小毛賊,恐怕除了董羿,天下再無分號。
“少將軍寬心,雖然文和并無大才,謀略遠遜諸公,正所謂,食君之祿,為君分憂,承蒙丞相器重,文和縱然萬死,也定要助公子馬到功成?!?p> 賈詡站起身來,一副激昂慷慨的模樣,對付幾個毛賊,竟然被他如此鄭重其事,竟然拿出舍身拼死的架勢。
董羿心中一陣吐槽,賈詡啊賈詡,你是真能演戲啊,看來你是不打算顯露真本領(lǐng)了,不知是對董卓心涼,還是懷才不遇,這賈詡竟然不愿表現(xiàn)自己,倒像一個躲在龜殼里的烏龜一樣。
幾個毛賊,都要演戲偽裝自己,董羿心里不由得一陣悲涼,似賈詡這種不可多得的千里馬,竟然無人欣賞,這損失尼瑪實在太大了。
“有文和這番話,我便心安了?!?p> 表面上,董羿很客套的敷衍一番,心里卻在絞盡腦汁的苦思對策,賈詡,我早晚將你逼出原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