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吵了!”衛(wèi)夫子一劍擲出,‘咄’的一聲釘在木桌上,劍柄還在顫動。
爭端停止下來。
今日城中白子安與淵溫二人打得不可開交紅了眼的時候,就是衛(wèi)夫子趕到制止了爭斗。
衛(wèi)夫子作為比試的裁判,不允許在勝負(fù)已分后還在打斗,何況爭斗波及的范圍實在太大——說的是淵溫灼熱的劍壓和白子安冰冷的霜氣。
“老家伙吃飽喝足了才來,害我白師兄失去了帥氣的容貌,必須賠償。”李魚哼哼。
衛(wèi)夫子笑笑:“我不會還你錢的?!?p> 抽走桌上的短劍,衛(wèi)夫子說了聲“擾人清夢后果自負(fù)”后,就扛著破棉被躺到桌上蒙頭大睡,呼嚕聲好像被刺了屁股的野獸般震耳。
章州城兩所學(xué)院的“王將游戲”,在呼嚕聲中,終于功德圓滿。
為什么說是功德圓滿?
因為邱小宛和李魚說她家在南方的津安小城,小城中有座小村,小村外是一間不大不小的驛站,過往遠(yuǎn)行的商客在驛站中交易備糧,于是能認(rèn)識很多的人,于是向往走到外面的世界,很遠(yuǎn)很遠(yuǎn)……
這一晚,李魚睡得很香。
……
……
天光熹微的時候,青椒小館外兩隊車馬整裝待發(fā)。
一聲喝罵炸響在清晨的陽光中,淵溫抱劍站到白子安跟前,低下頭以鼻孔看人:“同一條路,下一座城,敢不敢跟?”
白子安保持著不協(xié)調(diào)的微笑:“有何不敢?”
“也就是說我和小宛可以一路同行了?”李魚笑容滿面。
“不準(zhǔn)!”
兩隊的其余人開口。
除了某個人是不想某個人靠近自家?guī)熋猛?,剩下所有人想的都是大家離得越遠(yuǎn)越好。
實力如此相近,打起來不是費事,而是費人??!
要是造成什么傷亡,恐怕就可以告別此次的學(xué)院大比了。
淵溫被五花大綁丟到馬車上了,白子安上前拱拱手,表示雖則很想再與貴學(xué)院切磋一番,但為了能順利在大比上見面,只能就此分道揚鑣、各走各路。
“好,就日后再相逢。”燕鴻天言不由衷。
兩隊車馬背道而馳,望著邱小宛蹦跳著上馬車的身影,李魚收回探出的身子,幽幽嘆了聲氣。
“嘿少年,在這里憂愁什么呢?”連靈心拍他腦袋。
“自然是離別的憂愁,讓我茶不思飯不想……”
“這不是你上錯馬車的理由?!?p> 啪——連靈心猛拍他的腦袋。
……總之,還會再見的吧?
李魚抱頭。
……
三日之后,時間過去十三日了,云鐘城。
云煙繚繞于青山,鐘聲盤繞于云中。
相傳云鐘城是千年前天界崩塌時,所墜落的一口大鐘所繁衍出的城市。
那時候云山還是一座險山,不說猛獸毒蟲出沒,單是其險峻不可攀的山勢,都讓云山成為人類絕對無法居住的禁地。
但大鐘落下,在壁立千仞的大山上砸出了一塊平地。
于是有人到了這里,在山腳下修葺道路,在山腰平地上修建城市。
過了狹窄的隘口,登上最后一段盤山的階梯道路,禹靈學(xué)院一行人終于到達(dá)了云鐘城外。
城門口守衛(wèi)的軍人眼神堅毅,常年的山風(fēng)雕琢,讓他們的面容如山巖般粗糲堅硬。
“文牒?!?p> 趁著軍人檢查的時候,李魚朝吳孔方使了個眼色。
吳孔方立馬會意,打起掩護。
李魚偷摸著翻閱城墻上的學(xué)院入城名單。
寥寥無幾的數(shù)量,翻到此城第六場比試結(jié)束后的日子,也就是這幾日內(nèi)入城的,更是只有一所學(xué)院。
白柳學(xué)院。
仔細(xì)想了想,想起來了,于是李魚的神色變得有些凝重。
都城奉天的景色很美,尤其是城中白柳湖的景色,春天的時候白青的絲絳落到湖面上,像是司掌春天的女神剪下的絲緞。
而白柳湖畔,有一座學(xué)院。
學(xué)院不大,卻很有名。
青藤學(xué)院之四,白柳學(xué)院。
于是進城的路上,所有人的臉色都有些凝重。
青藤學(xué)院啊……一個強大的對手。
“兩年前,我與青藤學(xué)院中的一所交過手。很強,其中的每個人,交戰(zhàn)起來都很艱難?!边M城路上,白子安說。
頓了頓,他忽的笑笑:“不過眼下的我們,遠(yuǎn)比以往都更強,也打敗了一等甲階的南離學(xué)院,所以這次我有信心?!?p> “放寬心,吃飯去?!崩铘~帶頭快走,無非是青藤學(xué)院嘛,怕什么。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比起那個有著漂亮姑娘的南離學(xué)院,還有什么搞不定的!
吃飯的時候,聽到城中的居民只言片語的說起密境的事。
這一次林成天選擇這條路線,就是為了來到云鐘密境。
每一年的大比,云鐘城的比試項目都只有一個,就是進入密境尋找天界遺物,哪所學(xué)院尋到的遺物品質(zhì)高,就獲勝。
是一項相對輕松的比試,每年都吸引來許多學(xué)院參加。
只是不知今年,為何前來的學(xué)院變得鳳毛麟角。
“數(shù)量越少越好?!绷殖商煨呛堑?,“數(shù)量少,我們只要與一所白柳學(xué)院競爭,雖然很強但不是沒有機會,為師相信你們?!?p> 眾人沒有多言。
林成天途中不靠譜的事沒少做,但這次的選擇居然意外的對。
“聽說了嗎?這次的比試內(nèi)容。”
“嗯?”
“敲響云鐘密境的那口銅鐘。”
“兩百多年沒有響過了,怎么會有這樣的比試,豈不是刁難?”
“就是刁難,朝廷今年提高了難度,要篩選出更加優(yōu)秀的少年修者……”
隱約的對話傳到耳中。
林成天的笑容凝滯在了臉上,猛地一拍桌子:“欺人太甚!”
這一拍把用餐的路人都嚇一跳,可看著老家伙腰上的劍,敢怒不敢言投去嫌棄的目光。
“院長慎言,要真是陛下親言,得罪不起啊……”白子安急忙扯他的衣袖,小聲嘀咕。
林成天坐下來,還是不爽:“坐龍椅的了不起??!”
“坐擁后宮三千倒是真了不起?!崩铘~說白爛的話。
“我怎么聽說皇帝陛下是個難得專一的男人,是器宇軒昂的帥大叔。”連靈心犯花癡。
“癩蛤蟆?!崩铘~頓然說。
“哪呢哪呢?”
“照鏡子吧你?!?p> “找打!”連靈心跳起來,撲上去。
打作一團。
“嗯?沒想到還會有學(xué)院到了這里?!庇腥苏f。
“隊長,你是高興還是開心。”又有人說。
“宋生你講話重復(fù)的毛病該改改,不過你說的對,我是開心的?!?p> 禹靈學(xué)院眾人抬頭。
溫暖的陽光中,站著七名挺拔如柳的白衣少年。
白如柳枝,胸前一點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