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君家此時已忙作一團(tuán),江湖各大門派已然來到了這群山聳立的西南之地,秋闌湖附近的群山中已經(jīng)集結(jié)了各門派的精英。
秋闌湖地處西南,正是大明與云見國的交匯地帶,更是大明西部西嵐軍與南部啟元軍的駐地交匯處。秋闌湖水域遼闊,四面環(huán)山,水域之畔更是有一處肥美的草原,名曰琦原,馬兒食此處之草將變得尤為壯碩,所以此處為兵家必爭之地,云見國常年覬覦琦原,每年向大明進(jìn)貢,必然要提及琦原共用之策。然而啟元軍的乘龍鐵騎每日在此處守衛(wèi),導(dǎo)致云見國不敢稍稍越過邊境。
“無妄即無心,無欲即無情……”在這深山之中,一個灰布衣衫的少年正盤膝打坐,他身下是一塊平坦的青石,他本不該出現(xiàn)在這里的??伤挥勺灾飨蜻@個方向走來,自那晚江湖奇人楊中柳把這段口訣授予他,他便感覺自己可以控制自己的時間變長了,離開敬明山后,仿佛受到了一股神秘力量的召喚。
巖石上的溝壑緩緩向邊緣延續(xù),旁邊大樹上滴落的露珠輕輕沿著溝壑流動。露珠仿佛有靈性般繞開了魔兵妖魂,不過它們也仿佛把自己的清涼帶給了妖魂,使得妖魂的戾氣減少了許多。
“我想要拋下你一個人走遠(yuǎn),你卻能始終出現(xiàn)在我身邊,那****真的通了靈性嗎?妖魂,楊中柳前輩傳給我的口訣真的起了作用,我仿佛可以控制自己了?!被乙律倌暾蔷裏o言,他微笑著看著剛剛升起的朝陽,又用手拂過纏繞妖魂的布條?!翱墒俏也桓一丶?,這些日子我努力躲避那些尋找我的人,不只是君家的人,還有些人怕是對我有惡意。我沒有怕他們,我只是怕殺了他們。你聽得懂嗎?”妖魂之上的紅光跳動,一動一動的仿佛在回應(yīng)主人的問話。
君無言看著妖魂,笑笑,雙眼微閉,慢慢進(jìn)入了打坐狀態(tài)。
秋闌湖上往日難以見到大船,只有些捕魚的小船零零星星遍布其中。這也許是一汪很大很大的死水,被群山緊緊地鎖在中間。正是這樣的地理環(huán)境,無論它有多大,兩軍間的戰(zhàn)斗也不曾打破它的平靜。
這些日子,情況卻有不同,各門派已開始依山取材制造大船。
魔教卻因教主尹秋白寒毒發(fā)作,延遲了出發(fā)前往秋闌湖的日期。慕雨閣也因寒月冷霜秋和火靈王冷烈被捕而放緩了追逐秋闌湖的步伐。
秋闌湖的熱鬧本不該缺少景月的,可他與莫笑寬起了沖突后,被莫笑寬帶離錦言城,關(guān)進(jìn)了一處秘密的牢獄。他不知道怎么去形容,他只記得自己被蒙上雙眼,在一片漆黑后來到了一個漆黑的地方。饒是他驚人的記憶力竟然也記不下來這里的路,只覺得起起落落,饒了好多圈。
“哈哈,沒想到居然還有人會被關(guān)來這里?!币粋€聲音迎面?zhèn)鱽?。景月摘下眼罩,一片漆黑撲面而來。不一會兒,視力稍稍恢?fù),他發(fā)現(xiàn)這是一處暗室,屋頂上有一處窗,極小,投下的一小束光,只能照亮房中很少的地方。那束光本應(yīng)給這黑暗帶來一些希望的,可是卻那么冷,令人感到那光中充滿了絕望。
把他送進(jìn)牢房的人早就悄悄溜走,把門鎖的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那門上有一個活動的小門,應(yīng)該是送飯時候用的。景月循著剛剛的聲音看去,只見一個衣衫破爛的人,手腕被重重的鐵鏈固定在墻壁上,不過鐵鏈的長度倒是不短,此人完全可以在這處屋子中的絕大部分區(qū)域活動。
“小子,你叫什么,怎么也會被關(guān)進(jìn)這里啊。”那人擺了擺遮住眼睛的頭坐在地上仰頭看著景月。景月卻沒有理那人,而是坐在了地上,打坐起來。雙眼緊閉,氣息也慢慢地勻稱起來?!鞍Γo趣?!蹦侨艘娧矍暗哪贻p人并不理會他,便低下頭學(xué)著景月的樣子打坐休息。
“手法不錯。”景月忽然說道,他明明感覺到了自己的衣服動了一下,雖然微不可查,但一定發(fā)生了什么。這回倒是輪到那人不搭理景月了。非但沒有搭理,還慢慢發(fā)出了鼾聲,一聲比一聲響?!袄项^兒,我是來找人的。看你的手法,應(yīng)該認(rèn)識辰老大吧?”景月說著站起身,向那人走去。
忽然,景月輕輕抬手,一粒晶瑩的玉珠從他的袖口射出。那在地上打坐的人,身子一動,竟平地升起三尺,剛好躲過了景月的玉珠。玉珠射在地上,發(fā)出清脆的破碎聲,整顆玉珠瞬時碎成了玉塵。
“你是杜朗那小子派來試我的嗎?我老辰還不是關(guān)上十年就會變成廢物的。”辰老大說著,擺了擺手中的東西,借著屋頂?shù)奈⒐?,他開始仔細(xì)觀察剛剛從景月身上順來的東西。一沓銀票厚厚實(shí)實(shí),看面額,這些加起來少說也有幾千兩。“倒是個有錢人?!闭f著,一擺手中的銀票,一道火光閃過,那銀票卻是不見了蹤影。“哈哈?!本霸滦α诵?,他知道,辰老大快要看到那件物件了。
一枚暗藏紫光的玉符吸引住了辰老大的目光。那本應(yīng)該是個掛件,不過那孔洞中卻是沒有穿過絲線,整枚玉符仿佛沒有經(jīng)過雕琢,還是一塊璞玉,但對著光線時,卻會發(fā)現(xiàn)那枚溫潤的玉符中有一個極為奇怪的字。“你!這東西你在哪兒得到的?”那人手中握著玉符,身體卻是站了起來。
“自然是偷來的?!本霸滦πΓ室庾龀鲆桓辈灰詾槿坏臉幼?。
辰老大卻是不信,怒道:“少要胡說,我盜門的信物必然在手段極高的人手上,你怎么偷得到?”
這枚玉符正是外八門中盜門的信物,忘歸符。
“你還記得你被關(guān)進(jìn)此地之前,教授過一個小男孩手藝嗎?”景月自然知道自己所說的手藝其實(shí)就是盜術(shù)。“是他讓我來找你的?!弊屑?xì)看著辰老大的面孔,卻看不到表情的變化?!昂芫昧耍摮鋈チ?。”走上前,拍拍辰老大的肩膀。那一刻,卻仿佛是替辰老大卸下了千鈞的擔(dān)子。
“你,叫什么?”辰老大蠕動著嘴唇,雙眼變得渾濁,兩行清淚就藏在那長長的頭發(f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