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伺機待發(fā)
張虎輕輕推了推手邊調情的姑娘,此時的她也早已如同一灘爛泥,沒有半點聲息,難道她已經(jīng)……張虎不敢再想,心中凜然,沉聲道:“何人?”
在陰森的夜色中,蘇湛的面色像皚皚白雪一般泛著瑩瑩光芒,一雙眸子如同寶石般爍爍有神。
蘇湛并不多言,只道:“朝廷剛派的糧草可到了?”
張虎并不正面作答,反而道:“問這做什么?你到底是誰?”
蘇湛道:“張大人,莫問我是誰?不遠處劉子進占山為王,擅自封侯封爵之事,你可知道?”
張虎道:“自是知道?!?p> 蘇湛點頭道:“他看上了此批糧草,我特來提醒大人小心?!?p> 張虎冷笑道:“我還沒聽說有這種善人,刀架在他人脖子上還做善事!”
蘇湛嘆道:“實在對不住,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而提醒大人之事,望大人謹記在心!”
張虎還想說什么,卻覺得脖子上的力道倏地抽離了,他閃身到墻邊愣愣站了片刻,才摸索著掌了燈,剛才的來人早已不知去向。地上躺著的女人像是被迷昏了,此時也不省人事。張虎猛地推開門,剛想大喊,卻突然把話音掐在喉頭,他匆匆回了屋,到了書桌前,在凌亂的一堆信札中翻了一遍,才從中拿出了一個精巧的信封,手里緊緊捏著,久久不語……
張虎的貼身小廝是個虎頭虎腦的小伙子,名曰大茂,干活麻利,很得張虎心意。這不,一大早,他便如同往常一樣,端著一盆熱水,扣起了張虎的房門。
出乎他的意料,屋內立刻就有了朗聲回應:“進來!”
待他進了門,看到張虎端坐桌前,手邊又是地圖又是紙筆的,不知道在思索什么。大茂心道,這怎么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一大清早大人就開始奮發(fā)圖強?和之前那個需要叫門許久才能起床的大人簡直判若兩人!
“大茂,”張虎喚了一聲,“上次來的那個京城里的自稱大人的叫什么來著?”
大茂把熱水擱在旁邊的銅架子上,笑盈盈道:“姓夏,好像叫夏煜?!?p> “夏煜……”張虎在嘴里嘀咕著這個名字,“是他了,我想起他來了,說自己是錦衣衛(wèi),卻拿不出腰牌來?!?p> “是了,大人,許是冒牌的呢,還是大人心慈手軟,把他放了出去,要不然,估計他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呢?!?p> 張虎此時卻不為大茂的調侃奉承所動,過了片刻,才道:“你覺得我管的這石堡防衛(wèi)如何?”
大茂一愣,道:“大人兵強馬壯,防衛(wèi)森嚴,怎么了?”
張虎點點頭:“我也是這樣認為……”話到這里,話鋒一轉,道,“可是昨天夜里,居然有人潛入我的屋內,將刀架在我的脖子上!”
“???”大茂嚇得六神無主,“真的嗎?”
張虎不回答大茂,反而皺起了眉頭,抖了抖手里的凝視著的白紙:“而且,他居然是和夏煜的來訪,說的是同一件事?!?p> “難道是……夏……”
“不,不是他,”張虎道,“聲音有別,這我還是能聽出來、辨得明的?!?p> “都是說的山賊的事?”大茂看起來很清楚張虎的事。
張虎點了點頭,表示肯定。
“那……大人打算怎么樣?”
“怎么樣?”張虎冷笑一聲,把紙一甩,“該吃吃,該喝喝!若是幾個山賊能把老子的屯糧給掘了去,那老子也不用在這混了!對了,晚上得調兩個兵過來守衛(wèi)我的屋子,還有,這兩天不用叫女人給我了?!?p> 張虎望了望外面的天色,看起來,這冬天的第一場雪,已經(jīng)臨近了……
?。?*-**-
余貴在陰風中打了一個寒戰(zhàn),他又抬頭望了望上空,那在清淡得近乎透明的天穹下,在沉重得勢將傾倒的絕壁的陰影中,尸棺累累,凌空懸置,一種難以言喻的陰森感覺,即使在晴天白日,也陣陣襲來,讓他后背一陣陣發(fā)寒。
此時此刻,他正帶著一隊人馬,潛伏在距離支鍋石堡不遠處的棧道懸棺處,在懸崖中間鑿孔插樁,鋪成一個個微型棧道,一個個棺材就高高在上擱在棧道上。懸棺的崖壁上有許多紅色彩繪壁畫,內容豐富,線條粗獷,構圖簡練,形象逼真,更顯得此處幽靜而隱秘、古怪而詭異。
他緊了緊身上的襖子,對旁邊仰頭望天的劉子進道:“大哥,我搞不明白,為什么不叫出主意的那個張山來帶路,反而把他扔在寨子里嚴加看守?還有,為什么大哥還不釋放劉興,難道還是懷疑他嗎?”
劉子進瞥了一眼余貴,道:“既然軍餉之事我們已經(jīng)打探清楚,何必要外人插手,等得了手,回去再把那個張山……”劉子進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既然他帶給我們這么個大好消息,大哥為啥還要咔嚓了他?”
劉子進深深看了余貴一眼,才緩緩道:“因為我不能夠對他完全信任。我不能完全信任的人,都不如消失來的一干二凈和干脆利索。你說是不是,鬼靈精?”
郝景瞻不知什么時候已然站在他們身側,此時聽到劉子進的話,也笑著點了點頭,表示贊同。
余貴又打了一個寒戰(zhàn),他覺得,這次的寒戰(zhàn)不是因為這恐怖懸掛的石棺,而是眼前這一直以來稱兄道弟的這幾人。他們的腳下堆疊了太多白骨,心已經(jīng)麻木不仁,而嗅不到血腥的氣息。他也看不慣張山那個外人,但是同樣被關起來的劉興,他心中卻開始隱隱為他擔憂起來。
與此同時,在同一片藍天下,蘇湛望著遠處壓過來的云層,沉沉的看不到頭。她在這大同城外的乞丐聚集地已經(jīng)待了好幾日了。說來也怪,這天下的乞丐,真好似有組織似的,這兩個乞丐領著她來,居然也能很方便地找到當?shù)氐钠蜇ぞ幼↑c,并能順利留宿,像個巨大的遍布全國的群眾組織。
蘇湛正自嘲著自己如今的處境,劉文騎著那半死不活的小馬進了門,飛身下了馬,看起來這馬就剩下最后一口氣的樣子了。蘇湛愛憐地上去摸了摸馬頭,問劉文道:“怎么樣?”
劉文點頭道:“支鍋石堡那邊沒什么動靜。而你說的在棧道石棺那邊,好像真和平時不太一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