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你報警吧

　　方甜氣得牙癢癢，她們都鬧到這一步了，秦昭剛還叫她一起回教室。

　　還說什么跟她回教室不安全，跟他們仨一起在黑漆馬虎的地方就安全了？

　　沈硯辭怎么不安全了？

　　“跟你在一起才最不安全。”她吐槽了句，要沈硯辭真想親她，她高興還來不及。

　　“那就不要跟我一起出去?！?p>　　走在前面的秦昭突然開口，表情和她的語氣一樣冷靜，“既然怕，就別隨便單獨跟男的出去?！?p>　　她的眼睛黑亮，眉眼松懈地斜睨著她，嘴角還掛著淤青，走廊的燈打下來，給她的臉上鍍上了一層光。

　　她驚覺，秦昭的眉眼是有幾分漂亮的，只不過她太瘦了，孱弱瘦削，看起來沒什么氣質(zhì)。

　　尤其是她身上總有一種……自閉的帶著些許頹廢感的和不屬于這個年齡層的淡漠，挺讓人討厭的。

　　光亮處，零星幾個學(xué)生在玩鬧。

　　方甜回神，臉上驀地一熱，她剛真是瘋了才覺得秦昭五官好看。

　　方甜看著顯示的身影嘟囔了句：“莫名其妙?！?p>　　…

　　被扣了好一頂帽子的三人面面相覷。

　　陳宇胳膊搭在沈硯辭肩膀上：“我們的人格剛剛是不是被侮辱了？”

　　沈硯辭掀了下眼皮，看向林時，語氣波瀾不驚：“是他的人格。”

　　“……”

　　陳宇想起剛剛那事，拍了下林時的肩膀：“不是，你剛才也太狠了吧。至于動手嗎？就算她是你親弟弟，你不至于動手吧?！?p>　　“我怎么會知道她躲都不躲?！绷謺r一臉煩躁，之前讓他搭把手時，躲開的身手不挺麻利的嗎？

　　“再說了，我也沒使多大勁。誰知道她跟塊薄玻璃一樣，一碰就碎。”

　　林時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就聽到沈硯辭突然來了句：“既然知道是玻璃，就別碰?！?p>　　“知道了?！绷謺r不耐煩地回了句。

　　…

　　沈硯辭終于給她發(fā)消息了，不過不是回答她之前的留言，而是開了個新話題。

　　很簡潔的四個字：“來連廊這里。”

　　秦昭不喜歡林時，連帶著他身邊的人也不想多牽扯。

　　但想到沈硯辭畢竟是因為自己受得傷，還是赴約了。

　　隔著一段距離，秦昭就看到了他的身影。

　　他沒穿校服，左手撐著一只拐，懶懶地看向遠處，身影挺直落拓，頭發(fā)蓬松柔順，晚風(fēng)吹起他的頭發(fā)和衣擺，風(fēng)都在為他的慵懶少年氣渲染。

　　夜空中掛著一輪月亮，氤氳朦朧，可望而不可及。

　　秦昭突然覺得，他很像月亮。

　　看起來很近，其實很遠，無法接近，無法碰觸，那是不屬于她的另一個世界。

　　沈硯辭似乎發(fā)現(xiàn)了她，回頭看向她。

　　秦昭就這樣望著他，忘記了過去。

　　他撩了下眼皮，聲音清冷悅耳：“不過來？”

　　秦昭深思莫名走遠，像是被抽掉發(fā)條的機械人，沒有反應(yīng)。

　　等到她回神，沈硯辭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她面前了。

　　她輕聲啊了一聲，抬眼看他。

　　“站著都能發(fā)呆?！鄙虺庌o抬了眉，語調(diào)微揚。

　　秦昭閡了下眼皮，視線微移：“找我有什么事嗎？”

　　應(yīng)該是說醫(yī)藥費的事情。

　　沈硯辭不回他消息，應(yīng)該也是和林時一樣不想搭理她。

　　她正想開口，一個帶著藥房標(biāo)志的塑料袋遞到了她眼前。

　　秦昭愣了下，沒接。

　　沈硯辭食指勾著塑料袋，往她手邊又近了些：“給你的?！?p>　　給她的？

　　秦昭猶豫了下，接過，里面是一些跌打損傷藥，包裝都沒拆，不存在用這個東西整她的可能。

　　為什么沈硯辭為什么會給她送藥？

　　還不是為了整她。

　　她捏了捏塑料袋的提手，發(fā)出了很細微的窸窣聲，思考了幾秒，她得出答案。

　　先禮后兵。

　　沈硯辭是來跟她談賠償?shù)摹?p>　　她說了句謝謝，整理了下說辭：“很抱歉那天連累了你，你把收據(jù)給我，醫(yī)藥費我全出，至于誤工費……你可以提，合理范圍內(nèi)，我都會同意的?！?p>　　她也沒想到能撲倒沈硯辭，她跳下來的時候，沈硯辭還在樹下往外一些的位置，她沒想到他會真出來接她。

　　合理范圍內(nèi)，她咬字咬得格外重。

　　差點就把“別訛我”寫臉上了。

　　把他當(dāng)什么人了？

　　“我有那么閑？”沈硯辭垂眸掃了眼腋下的拐杖，“身殘志堅地過來跟你要誤工費?！?p>　　秦昭捏著手里的塑料袋，沉默地看了他幾秒：“難道不是嗎？”

　　“……”

　　“你微信不收款，不是覺得不夠嗎？”

　　她表情認真，把沈硯辭堵沉默了。

　　“你想要多少？”秦昭看他，試探地問道。

　　她身體略近了些，黑亮的眼睛睜大又變回原來的樣子，生動地像只眼巴巴看著主人的小狗。

　　沈硯辭掀了下眼皮，俯身，嗓音低了些：“我要？你可賠不起。”

　　兩個人的距離頓時縮短了，尤其是壓低聲音，像是在耳邊輕語一樣。

　　秦昭后背莫名麻了一下，嘴巴微張，頓了下，強調(diào)道：“所以，得在合理范圍內(nèi)?！?p>　　“而且，”她抿了下唇，聲音小了些，“如果太多的話，能分期嗎？”

　　沈硯辭這招有點高，先給她送藥，然后談錢，她怎么好意思直接拒絕他。

　　沈硯辭看著表情一臉糾結(jié)為難的秦昭，突然起了逗弄的心思：“一百萬，你打算分多久？”

　　??！

　　奪少？

　　秦昭眼睛瞪大，她想過會是一筆不菲的費用，沒想到這么不菲：“你不能因為給我送了藥，就這么訛我啊?！?p>　　網(wǎng)上說2萬她已經(jīng)無法承受了，沒想到沈硯辭心這么黑。

　　她抓起沈硯辭的手，把藥還了過去。

　　還后退了兩步。

　　她知道秦昭和林政應(yīng)該是挺有錢的，一個星期給她兩千的生活費，放在平時她連想都不敢想。

　　一百萬，沈硯辭是怎么開出口的？

　　比林時心還黑！

　　沈硯辭看著頓時豎起防備的人，緩緩開口：“治療費加工具費加營養(yǎng)費加后續(xù)理療費，五萬。剩下的——誤課費、誤工費、生活不便的賠償費、精神損失費。”

　　列的費用項目都挺正常的，就是這個金額她實在是不敢茍同：“那也不至一百萬吧？你一個月能創(chuàng)造這么多錢嗎？”

　　“我的股票賬戶，一天平均盈利是二十萬?！彼鹧b思考，“還有一些競賽獎項，根本不是錢能補償?shù)??！?p>　　秦昭不知道沈硯辭說得是真是假，就算是真的：“你傷的腳，難道妨礙到你腦子了？”

　　伶牙俐齒。

　　沈硯辭唇角勾了下：“我受傷了，失眠，睡不好，沒什么精神，影響到我賺錢拿獎了。。”

　　“……”

　　“那是你的問題，又不是我造成的。”秦昭見談不攏，理智更加占據(jù)上風(fēng)，“你的傷，嚴格意義上不是我造成的，我沒有讓你接住我。我賠你醫(yī)藥費，是人道不是義務(wù)?！?p>　　“你的腳那天我已經(jīng)幫你接上去了，沒有什么大問題。你的治療水平不在人道范圍內(nèi)?！?p>　　“一萬，最多兩萬?！彼葎澚藗€數(shù)字，“而且我要分期，一周還一千五。”

　　“要不然——”她看向沈硯辭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一分沒有，你報警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