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人!
即使很輕,我還是聽到了鞋子踩在水泥地板上的聲音,而且,還不止一個!
是誰?!年輕婦女一家人?還是秦雪狐他們?
不對,這兩個想法都不太可能。
我仔細聽著,不敢動,整個身子僵在床上,閉著眼,盡量把呼吸平穩(wěn)。
腳步聲在床的旁邊停了下來,久久沒有動靜。就在我?guī)缀跻詾槟切┤俗吡说臅r候,耳邊響起一個機械轉(zhuǎn)動的聲音,很熟悉。
“起來?!?p> 說話的人聲音不大,但足以把我嚇出一身冷汗,接著一個又硬又涼的東西貼到了我的后背上。
艸!是槍!!
我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慢慢地坐了起來。
嗒地一聲,燈被打開,一眼望去,房間里塞了七八個相同打扮的人,都武裝到了頭頂,手里抬著一把槍,槍口全對準了我!
我暗地里艸了一聲,怕是通輯犯也沒這待遇。
站在我床前用一把左輪槍指著我的,是一個高大的男人,跟范叔差不多,脖子上戴著一條半指粗的金鏈子,看不出年齡,應(yīng)該是這伙人的領(lǐng)頭兒。
“居然留了個廢物?!苯疰溩涌粗依湫φf,“我不想打女人,但如果必須這么做,我也不會手下留情?!?p> 我死死地盯著他,沒說話。
“我沒有多少時間和你耗,走還是不走?”他不耐煩地沖我揚了揚下巴。
“這家人呢?”我問。
“放心,還沒死,不過,你要是動作再不麻利點兒,我會讓你和他們一起上路的?!?p> 怕歸怕,該怎么做,這樣的形勢還是一眼就能看出來,我沒得選。
走到墻角,把上面的椅子挪開,露出那個盜洞的洞口。
我沒那么大義,講究那些寧死不屈,何況我跟秦雪狐他們也談不到那個份兒上。這么做實在算不上出賣,就算我不說,由他們自己動手,不出十分鐘,盜洞也會被找到,我只是把傷害和損失降到最低。至于秦雪狐和他們碰上以后會怎么樣,那都是我無力管也管不到的。
大概真的被她的烏鴉嘴說中了:天象有變數(shù),近日大兇。希望他們吉人天相。
金鏈子拿出一個電子儀器湊到洞口,不一會,儀器上跳出數(shù)字,他看了看,把東西扔給后面的人,拿槍指著我說:
“你先下去?!?p> 我睜大了眼睛看他,他把槍舉高了對準我的腦袋,我氣得把拳頭捏得死緊。
但再怒再恨我也沒什么好的辦法,只好陰著臉說:
“電筒,刀,雄黃酒,朱砂?!?p> 金鏈子瞇著眼看了我一會,拿出電筒和小刀給我,還有一小瓶噴霧劑。
“這東西比雄黃酒好使,朱砂沒有?!?p> 我撇了撇嘴接過東西,往自己身上噴了噴,一大股刺激的味道沖到鼻子里,我差點吐了出來。
紅著眼還沒緩和好,就被人一推,直接栽到了洞里。
揩了揩眼角,被后面的人用槍一威脅,只好趕緊挪動身子。
盜洞是傾斜向下,半人高,只能爬著走,土偏濕,空氣有些悶。
我一邊爬一邊想,等到了墓里,必須得找機會逃走,雖然他們每個人都有槍,我這行為無疑是九死一生,但還是得拼一拼。
我不能指望秦雪狐他們救我,如果他們會救,那我無疑會變成人質(zhì)。如果不救,那就成了麻煩,根據(jù)金鏈子的行事,我肯定會被馬上處理掉。
或許,我為了逃命,也不得不雙手沾染上鮮血。。。但是,我做得到嗎?
思緒雖然清楚,手卻一直抖個不停,身子從頭到腳都是涼的,我分不清我是在怕被殺還是在怕殺人。
但其實相比起怕,我更多的是怒!相當怒?。『孟癫还芪易鍪裁?,都是被人逼著走,一點自由都沒有?。?!
看金鏈子剛才拿出的測空氣質(zhì)量的電子儀器,肯定是有一番大準備而來,他們手里的東西都相當先進,那張藍色的轎車明顯就是他們的。
秦雪狐知道這些人,當時她看那車看了很久,還皺起眉頭。但這么大的麻煩居然沒有跟我吱一個字!艸!事兒瞞得過頭了??!
我憤憤地往前爬著,因為情緒過于激動,有兩次因為速度太快,幾乎滾了下去。
盜洞非常長,果然是挖了半個月的成果。
腦子里一會兒想著怎么逃,一會兒想著這里的墓是誰的,一會又想秦雪狐他們到哪里了,亂七八糟。
爬的時候我還有意無意地留心地上秦雪狐他們先前走過的痕跡。突然!我發(fā)現(xiàn)那些痕跡戛然而止,兀地斷了!
難道秦雪狐他們一邊爬一邊掃?那不對啊,之前的痕跡都在,為什么會在這突然斷了?!
有問題!
我剛停下來,想仔細地看看,MB那金鏈子就直接把槍口貼到我屁股上,還吼我:
“你做什么?!”
我雖然大怒,但也只能強壓著火,說:
“前面有問題!你讓我先看看成不?!”
“老實點,別想著?;ㄕ?,不然我就崩了你!”
滾你大爺?shù)?!這么點兒空間我耍什么花招,你TM當我是蚯蚓能鉆地兒呢!!
壓著火氣,我拿著電筒看了看洞的四周,發(fā)現(xiàn)兩個奇怪的地方,第一,左右的洞壁上有腳印。第二,地上沒有了他們的痕跡,卻多了一些小孔,不仔細看很難辨出來。
難道。。。秦雪狐他們是從洞壁上過去的?但為什么?我覺得問題應(yīng)該在那些小孔上,那孔里有些什么?死的活的?
我說了句退后,金鏈子惡狠狠警告了我一句,才不甘不愿地往后退了幾步。
我把手電筒咬到嘴里,左手拿著那小瓶噴霧劑,右手抽出甩棍。要不是金鏈子意識到這盜洞太窄,連轉(zhuǎn)身都不方便,在我抽出棍子的那一瞬間我就到閻王爺那報到去了。
集中好精神,我小心地用甩棍往那些小孔上又敲又戳,但并沒有像預期那樣爬出什么惡心的小生物,一片安靜,我疑惑地把甩棍收了回去。
正在我考慮是不是自己想多了的時候,整個洞里輕微地搖晃了一下,然后是一陣響動很大的石頭摩擦聲。
“怎么回事?!”金鏈子吼道。
我也蒙了,這是要地震了還是咋的?
還在疑惑間,前面的地上噌噌地冒出一堆密密麻麻的鐵刺!像是一端被削尖了的鋼筋,直直地立在前面??!
我不由得往后縮了幾步,倒抽一口涼氣,血液僵了一半!看著那堆駭人的鐵刺,剛才要一不心過去了,還不得變成刺猬!
后怕一陣一陣襲來,身上頓時冷汗不斷!
金鏈子從后面看到這情景,也慌亂得一頭砸到洞頂上,疼得他直罵娘。
我大喘了幾口氣才緩過來,手心兒里盡是汗,心跳快得要命。
過了一會兒,鐵刺慢慢從那些小孔里收了回去,又恢復成原樣。
“還。。。走不走?”我壓了壓驚,問了一句,說出話的聲音都使不出力氣。
“走!”金鏈子毫不猶豫地回答,然后冷笑一聲,“你肯定知道怎么過去。”
MB的,算你狠!本來以為他能知難而退,看來是我想得太簡單了。
“給我一把登山鎬,或者鏟子也行?!?p> 這回他倒是二話不說就把東西給了我。
洞壁上的腳印并不是很高,所以只要把腳撐在兩邊,不要碰到地上,慢慢挪過去就可以。
跟金鏈子說明了情況,仍然是我打頭陣當小白鼠。
洞挖得本來就不高,何況還要用腳撐著兩邊的墻過去,這就不得不把腰彎折起來,很費勁兒。
好在這一段兒不是很長,但也因為是斜傾向下,一不小心就會滑下去,我還是走得膽顫心驚。
落地后才感覺找全了自己的三魂七魄,汗還沒擦干凈,又被催著往前走。
盜洞到了后面變得平坦,不再傾斜,估計再走一段兒就能出去。我開始著急緊張,該怎么逃?!
身上什么能用的東西都沒有,秦雪狐估計一早就算好了我不用下去,所以什么也沒幫我準備。
我開始作賤地想,這洞里要再出點什么東西就好了,讓我把這些人甩掉。
盜洞盡頭的墓室壁被炸開了一個大口子,里面并不是墓室,而是一條白玉磚鋪成的甬道,甬道盡頭才是墓室的大門,正敞開著,看來秦雪狐他們已經(jīng)進去了。
想起上次唐衡墓門前的那幾塊大翻板,我這次謹慎了些,先一只腳小心地踩到甬道上試了試,確定沒什么問題我才敢把整個人放上去。
甬道比起那個挖的盜洞就寬敞多了,可以并排走五、六個人,那伙人進去后就成隊形分散開,我還是在最前,全部槍口對著我。
場景是很拉風,我就是那搶風頭兒的!
快走到中間的時候,突然感覺腳下有些不對勁兒,我蹲下身去看,是沙。。。抓了一些到手里一搓,很細。
奇怪,怎么會有沙?我抬頭看了看頂部,又看了看墻壁,并沒有什么異常,心里卻有種不好的感覺,而且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以至于我不敢再往前走。
金鏈子讓所有人停下等我,但看到我這樣在原地一動不動了,直接上來踹了我一腳,我腿上吃痛,身子一歪摔到了地上。
“你又在磨蹭什么?!”
我疼得直冒汗,抱著腿咬著牙說:
“我不過去,那邊肯定有問題,但我看不出來?!?p> “那可由不得你。”
金鏈子話一說完,立馬拎起我的后衣領(lǐng)直接扔到前面,我爬了半天才爬起來,對著那八只黑黑的槍口,只好一瘸一拐地繼續(xù)往前面走。
最后到了墓門的不遠處,一路平安,沒有什么怪異的事情發(fā)生,我慶幸是我自己想多了,一口氣還沒完全放松,那種石頭間運轉(zhuǎn)摩擦的聲音像是催命符般在空中炸開!充斥著整條甬道!
“啊!門!”
聽到有人大叫,我趕緊把手電朝敞開的墓門照去,只見那門正一點一點地合攏關(guān)閉,已經(jīng)只剩下一條縫隙!
所有人一齊動身跑過去的同時,門恰好完全關(guān)閉。
甬道里的聲音還在繼續(xù)!事情還沒完!!
“糟糕,我們被困住了??!”
又是一聲大喊,所有人不約而同地朝一個方向看去,果然,甬道的入口那邊也被一塊大石板堵住了去路。
聲音越來越響!整個甬道似乎都在震動!我咽了口口水。
“炸嗎?!”其中一個人問金鏈子。
金鏈子看了幾眼周遭的情形,馬上做出判斷:
“炸!”
與此同時,我感到頂上有些東西灑了下來,一抓,是沙,而且越來越多,我呆滯地吐出一句:
“來不及了?!?p> 傾盆的沙一涌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