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宇的身體恢復了很多,我們沒有耽擱時間,一邊走一邊拿出東西吃,每個人都餓得不行,一直在逃命,一波接著一波。
順著洞口里的樓梯向上,溫度慢慢變高,秦雪狐顧慮到我和小宇,稍微放慢了腳步。
出去之后仍然是一個小房間,溫度一下猛漲了好幾度,水聲也變得很大,我們不得不把之前摘下來的耳塞重新戴上,空氣里擠滿了一種很難受的悶熱。
從小房間出來就是大廳,與之前見過的相仿,秦雪狐走到門前,把手放到半空,像是在確定外面的溫度,遲疑之間地面又突然震動了一下,她果斷地把門打開。
一股熱流立馬涌了進來,像是被人潑了一盆開水,渾身灼熱。外面非常明亮,近乎刺眼,光是看見地上搖曳的光影就能肯定不遠處已經(jīng)是一片火海。
等我一腳踏出去的時候,還是被那種景致驚呆了。
在我們左手邊的遠處,是那座三層的巨大宮殿,此時已被熊熊大火吞噬,整個包在里面!房屋連著宮殿燒成了一片,火勢繼續(xù)蔓延,已坍塌的墻瓦像是沖鋒過的戰(zhàn)場!熱流像海浪般一陣接一陣地在空氣中激蕩,放眼過去,扭曲了所有的繁華。。。
火光沖天,一直燃到了很高的地方,一抬頭,赫然令人大吃一驚!這一片地下皇都的上面是一群十分龐大的齒輪,并不是成片地連在一起,而是一團一團的,順著它們的走向,最終連到了一個十分巨大的齒輪處,而那個巨大的齒輪若有若無地出現(xiàn)在了瀑布里!
我們的右手邊,大概十間屋子之后,便是那宏觀的瀑布,這么近距離地看著,那真是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的景!瀑布有接近一條街的兩倍寬,但哪怕是到了幾十米最高的頂上也找不到它的源頭,只能看見水嘩嘩嘩地向下砸!
瀑布前圍起了一座石墻,中間很低,兩邊很高,把瀑布整個包了起來,看不到它下面的水潭,在瀑布奔騰而下的雨簾后,隱隱約約能看到那些大大小小、精密地盤在一起的齒輪。我要是沒猜錯,這整座墓室的所有機關(guān)就是靠它借著這瀑布的勢能在運轉(zhuǎn)!
我不知道該怎么去驚嘆和贊美這鬼斧神工,似乎所有形容詞用在這里都不夠,不夠去揭開這令人乍舌的奇跡!
站在這瀑布下,我感覺自己就像是螻蟻一般,渺小而力微。它就是有一種神奇的魅力,能自然而然地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并讓那些人為之而傾服!
地面又突然震動了一下,遠處的兩間屋子又塌了,回過神來我才發(fā)現(xiàn)自己呼吸有些阻滯。
墓室封閉太久,從唐算起,有上千年的歷史,這其間從未開啟過,至少我沒發(fā)現(xiàn)任何的跡象和可能性,即使再怎么與外面連通,這么大的火,不消多長時間就會把這里的空氣耗完,能把人悶死。
秦雪狐四處看了看,帶著我們向瀑布那邊跑。越接近我就越覺得這瀑布實在是壯觀得無與倫比,要不是上次拍出來的相片讓我心里有芥蒂,我怎么也要狠狠地拍上個幾十張。
我們跑到了瀑布的右側(cè)邊,高大的圍墻把瀑布遮住,周圍很濕,積了很多水,有一個很小的水潭從圍墻的下面伸了出來,上面架了一座石橋,看上去有些斑駁,應(yīng)該爬了不少青苔。
小橋的右邊,也就是水潭上方的墻壁上長出了不少植物,密密的一片,全是葉子,長的一些落到了水里,短的則一簇一簇地堆著。我叫不來名字,也不知道里面有沒有藏著什么小生物,我被蛇咬怕了,也被百折引嚇怕了。好在那墻壁離橋尚有一段距離,讓我放心不少。
要到小橋上得先下三個小臺階,我和小宇走在中間,秦雪狐和金鏈子在前,耗子和鬼影墊后。
秦雪狐走上小橋時說了一句小心,然后每一步都小心地在上面站穩(wěn)。我以為她說的是橋,也就沒留心,結(jié)果腳剛一落到臺階上,立馬就一屁股滑了下去,連著磕了三個臺階,那感覺像是尾巴斷了一樣,疼得我直咧嘴。
金鏈子拉我起來的時候,后面的小宇和耗子笑得差點兒滾到地上,金鏈子大概想說些什么幫我的話,結(jié)果剛吐出一個字就立馬破了音,然后也跟著狂笑起來,我伸腳挨個踹過去。
一伙人鬧得差不多后收了笑,我有些奇怪秦雪狐怎么沒有來制止我們,一轉(zhuǎn)頭就看見她蹲在地上,仔細地研究著什么,她一邊看,一邊往后挪,后面的人自覺地讓開,一直挪到了臺階以上,她才停下來。
我們一齊把手電筒打到她看的東西那兒,只見小橋的橋面上被刻了畫,用的陰刻,因為被青苔糊住了,很看不清,秦雪狐細致而小心地用刀一點點清理出來。
這些畫雖然沒有一個字,但人物和背景相當簡潔明了,一眼就能看明白,內(nèi)容刻的是這整座墓的建造過程。
確實是我們之前所猜想和推測的,李抱真在命人造墓的時候發(fā)現(xiàn)了這座被掩在大山下的戰(zhàn)國古城,在經(jīng)過了一系列的求占問卜之后,仍然不知道該如何處理。就在這時候,出現(xiàn)了一位得天授的道士,他說自己是奉天諭而來,并說這座古城是神仙賜給李抱真的仙宮。李抱真就信了,還請了該道士為自己煉藥以及參與仙宮的建造。
道士為他引薦了一個人,畫上并沒有描述那是怎樣的一個人,只是明示了這整座墓從機關(guān)的設(shè)計,古城的改造到瀑布的引流,百折蚓的放養(yǎng)全是他一人的杰作。
我們一邊清理一邊看,一直到了最后一幅。那一幅畫得非常大氣,整個地下皇都賓來客滿,一片歌舞升平,眾仙人在屋宇間來來回回,瀑布上方有天女在散花,云海淺淺地漫在他們腳下,李抱真在三樓梳洗一番后下到第一層的大殿里,所有仙人都對他舉杯慶賀。
我一下子明白了為什么那些屋子的牌匾上,仙官名字到后來會突然往下降。
這整一個皇都的用意并不是李抱真希望在死后能統(tǒng)治天庭,而是說他在死了以后到達天庭時,眾仙將會為他接風洗塵,恭賀新仙!這跟之前在上面看到的那個地獄天庭一樣,那里也有很多仙人圍著他,目光也全是他所在的方向,原來都是在向他祝賀,順便套近乎。
設(shè)計得可真有意思,先是接風恭迎,然后是群仙設(shè)宴,怪不得上面的那個李抱真我會覺得像個真正的雕像,敢情真身還在下邊兒等洗禮來著!
想到這里,我倒突然記起了他旁邊的那個空位,也就是秦雪狐帶我們下來的地方,不知道為什么,我現(xiàn)在突然有些相信她說的話:這是我的位置。
秦雪狐看到最后一幅的時候,好像嘆了一口氣。
小橋的盡頭處是一個山洞,鉆進去似乎就到了瀑布的里面,我有些隱隱的不安。
本以為會經(jīng)過一個水簾洞,卻出乎我意料地,里面很干燥,而且比外面涼爽很多。這個洞像是一個微微張開的嘴,上下的牙齒之間露出了一條縫,從縫里看出去,是那一大堆齒輪的背面。這里沒有再鋪砌玉石,純天然風態(tài),人工開鑿的痕跡十分明顯。
洞里還算寬敞,有小半間教室那么大,高度不過三米,矮的地方甚至要彎身才能過去。雖然沒有階梯,但還是能明顯地感覺到洞是呈“Z”字型逐漸向上,每次到了盡頭,就會出現(xiàn)一個反向的轉(zhuǎn)彎。
秦雪狐一邊走,一邊仔細地打量著兩邊的洞壁,好像在找什么東西。就這樣一直走了很久,水聲小了不少,我把耳塞拿了下來。
到了一段比較窄的地方,道路僅容一個人通過,秦雪狐沒再東看西看。我們一前一后地分開走,仍是按照之前過橋的順序。
走著走著,我突然覺得有點兒奇怪,老感覺自己的頭發(fā)被誰揪了一樣,一開始以為是身后的小宇不小心碰到的,后來有些不對勁兒,碰慢慢變成了抓,現(xiàn)在居然是拉,我用力一扯,那股力道又消失不見。
偶爾幾下還能忍,后來卻越來越過分,我頭皮都被拉得生疼,大怒,回頭喊:
“小宇你干嘛呢!”
“耗子干嘛呢你!”
在我回頭的同時,小宇也回頭,還和我飆出了幾乎一模一樣的話。
我們兩個都愣了,然后一身冷汗,下意識地把頭慢慢抬起。
“蹲下!”
秦雪狐大喊,我立馬矮下身子。
“別抬頭,走?!?p> 我們是爬著走的,四肢著地,可惜我只能用三肢,爬得又別扭又怪異,心里還在亂七八糟地猜想著剛才的東西到底是什么,這一打岔,速度怎么也快不起來。
一直到路稍微變寬了一些秦雪狐才直起身,到處看了看,確實沒問題后點了點頭。
“剛那是什么情況?!”金鏈子問。
“一種食人樹,經(jīng)由榕樹變異來的。”
秦雪狐邊說邊把手電筒打了過去,只見剛才我們呆的地方的兩面洞壁上垂下了很多須須,長短粗細不一,像是植物的根。她從地上撿起一顆小石子扔過去后,那些須根像是有了生命般開始慢慢抬起,扭動,在空中一蕩一蕩的,最后跟對面墻壁上的根須纏到了一起,糾結(jié)了一會兒又放開,恢復成初始的靜止狀態(tài)。
“那東西怎么吃人的?”我搓了搓身上雞皮疙瘩問。
“它們用根須把人緊緊地纏起來包成一團,然后分泌出自身的樹液令獵物窒息而死,最后拖到根部成為自己的肥料。”
秦雪狐把手電光往上移了一點,那里出現(xiàn)了一塊軟軟的裸土,大多數(shù)根須就是從里面垂下來的。
“在榕樹還是幼苗的時候進行特殊的培養(yǎng),這其中可能嫁接了一些食人性的植物,也有可能完全是靠后天,總之讓它的根部適應(yīng)對蛋白質(zhì)的消化和給養(yǎng),慢慢就形成了自主式捕獲的習性。這種即可進行光合作用,又能消化動物蛋白質(zhì)的特殊生存方式,讓它可以存在上百上千年?!?p> “不過幸好它的位置比較高,而且我們這些對它而言的獵物分得比較散,不然,我們肯定已經(jīng)成繭了。”
我不由自主地抖了兩抖。
“原來是這樣,呼,我們還真是命大。剛才我還想是不是蝎子閑得無聊來撓我來了!”金鏈子笑笑說。
“艸,我就一只手我還得瑟那股子閑勁兒啊,再說我也中招了,以為是小宇在惡作??!”
“我不也以為是耗子在故意嚇我來著,嗨!”
“我KAO!我也被薅了兩下了好不好!我。。。”
耗子瞟了眼身后的鬼影,一瞬間閉了嘴,我和金鏈子還有小宇三人憋笑,瞬間收到了鬼影和耗子甩來的六把眼刀。
我們繼續(xù)往前走,其間我眼睛一賤,扒著類似下排牙齒的石頭邊兒往下瞟了一眼,一瞬間腿就軟了,差點兒沒栽下去,這TM該有二十多米了!
又到了一個轉(zhuǎn)彎的地方,秦雪狐突然停住,然后把我們趕到了彎道下面。
我伸頭看了看,發(fā)現(xiàn)那地上刻了一幅二乘三大小的畫,正確地來說應(yīng)該不是畫,符號和文字居多,我一個也看不懂,但是我對它們的形狀很熟悉,像在哪里見過,是在哪里呢?
“哎?是什么東西?”小宇扒開我們往前伸了伸頭。
“小孩子一邊兒去,不懂別瞎摻和!”
由于身高的差距,我本來想把他的頭按回去,結(jié)果只能拽他肩膀,他不服氣地對我哼了一下,盯著那幅刻畫看了一會兒,得意地說:
“誰說的!我還就看懂了!”
“哦?是嗎?那你給翻譯翻譯?”我激他。
“你看那兒?!彼焓种噶酥福澳莾蓚€像眼睛的符號,看到?jīng)]?”
我找到后嗯了一聲。
“這畫用的是陰刻,所以眼珠部分凹下去的那一只代表了能看見,而別外一只實心的是則代表看不見,但這兩個圖案并不是指代眼睛,而是代表白天和黑夜,有時候也可以理解成太陽和月亮!”
“哈?”
我還沒消化完,就見秦雪狐猛地把頭轉(zhuǎn)過來,神情復雜近乎兇狠地盯著小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