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悠悠覺得自己好像被冰水浸泡過一般,從頭到腳透心地涼。
“二姐姐,痛,”小表妹的呼痛聲,讓白悠悠從自己的思緒中走出來,把握緊的手松開。
小表妹搖搖被握疼的手,看著臉色突變的白悠悠,“二姐姐,怎么了?”
白悠悠搖搖頭,這時幾人已經(jīng)走到岔路口,往左走是蓮韻閣,往前走到壽輝苑。
“二妹妹,去祖母那里嗎?”齊婉然站在路口看著走近的白悠悠道。
“剛剛妹妹就是從壽輝苑來的,現(xiàn)在得回蓮韻閣一趟?!?p> 齊婉然無所謂,帶著姐妹們朝壽輝苑去了。
看著一群人走遠,白悠悠的力氣像是被抽走了,兩腿都在不停地抖,還是紫筍從旁一把扶住了她,避免摔倒。
紫筍扶著白悠悠往回走,銀針老遠就看見了她們,跑過來,“小姐,剛壽輝苑來人說,午飯就在各自屋里吃,晚飯大家都到壽輝苑去。”
白悠悠沒說話,銀針發(fā)現(xiàn)了自家小姐的不對頭,想出口詢問,卻被紫筍一個凌厲的眼風給制止了。
回到內室,白悠悠半靠在暖塌上,讓丫鬟們都出去,自己靜靜,她到今天才深刻地體會到這深宅女人的可怕,以前她也知道,老太太、曹氏不喜自己,不待見自己,她總以為這些女人就算再狠心,也就是動動嘴皮子,造謠抹黑一下,可今天看來,遠遠不止啊,她們都恨不得自己死。
白悠悠現(xiàn)在不報任何幻想,事實很清楚,老太太平日里正眼都不瞧自己,卻主動把自己從別莊叫回來,那個四表嬸獨身一人在年節(jié)下來京城,還對自己感興趣得很,這不是說明她們把主意打到自己頭上了嗎,想讓自己嫁給一個殘廢之人,脾氣可能還很壞,自己有這么討人嫌嘛,要被親祖母算計。
白悠悠來到這異世第一次體會到了深深的無力,這古代女子的婚姻向來是長輩做主,自己的娘親不在了,就由曹氏、祖母做主,自己的意愿根本不起作用,所以她們才這樣肆無忌憚,她們怎么能如此心狠,自己再怎么也是齊恒恩的女兒,身體里流得也是齊家的血。
自己能做什么呢,白悠悠疲憊地揉揉眼睛,不行,不能就這樣坐以待斃,自己可不是嬌滴滴的原主,不是只聽命行事的傀儡,就算這事情已經(jīng)定下來了,也要她們最后雞飛蛋打,不得安寧。
白悠悠騰地一下坐了起來,喚了三個丫鬟進屋來。
白悠悠一見這三人的樣子,就知紫筍已經(jīng)把事情給云霧和銀針說過了,也是,一上午的時間,紫筍都寸步不離,自己說的話她都聽見了,只要腦子正常的都能猜到這內里的意思。
“干什么,都苦著臉,”白悠悠打趣道。
銀針走上前來,“小姐,你別急,這事還沒定呢,是不是咱們猜得那樣還不知道?!?p> “不用安慰我了,事情肯定是八九不離十,你們以為這些人會這么好心,什么目的都沒有,就叫咱們回來吃元宵團圓飯,不可能的,”白悠悠見三人又低下了頭,只得拿出女王范,“怕什么,她們對我背后下刀子,難道咱們就這樣束手就擒,事情定沒定還不知道,就算定下來,我這正主都沒答應,她們也別想事成,”別看白悠悠這話說得斬釘截鐵的,其實她自己也不知道這事定了該怎么辦,她能想到的就是跑掉,大不了就是名聲跌入泥濘再也爬不起來,不過就算那樣,也要把齊家拉下馬,反正到時誰也別想落下好。
白悠悠必須拿出氣勢來,不能四個人都這樣頹然無力,“好了,現(xiàn)在咱們必須要搞清楚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才能想出應對之法。”
銀針看著自家小姐的生龍活虎樣,有點好奇,剛回來的時候不是有氣無力的嘛,怎么這一時半刻的就恢復了,看來云霧說得對,自家小姐果然強大。
白悠悠招招手,四顆腦袋湊到一起,嘰里呱啦一大堆后,就各自準備了。
下午,白悠悠興致高漲地去見了曹氏、陳氏、二表嬸與齊婉然,不管人家態(tài)度如何,反正她是見人就笑,讓曹氏和齊婉然摸不著頭腦。
傍晚,白悠悠在到壽輝苑的必經(jīng)之路上,憑借銀針的情報,成功地攔截到了四表嬸,和四表嬸一路攀談、有說有笑地朝前走。
眼見離壽輝苑越來越近,門口的丫鬟婆子都能看見了,而另一條路上,二嬸陳氏和二表嬸也走過來了,白悠悠突然尖叫一聲,手捂住嘴,驚恐不已地看著四表嬸。
四表嬸也被白悠悠的尖叫嚇了一大跳,而陳氏和二表嬸聞聲已經(jīng)快步往這邊走了。
白悠悠一見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她這里了,揉揉眼睛,兩眼含淚,望著四表嬸的方向,用四表嬸才能聽見的聲音叫了一聲“娘,”隨后大聲地喊道,“您怎么能這樣做,您怎么能這樣對我啊,我不去,”喊完雙眼一閉,暈倒了過去。
紫筍和云霧接住白悠悠,焦急地喊道,“小姐,小姐,您醒醒?!?p> 陳氏已經(jīng)趕了過來,見此情景,連忙讓人去抬軟轎,推了推還在愣神中的四表嬸,“這是怎么回事啊,前一瞬還好好的,怎么一下子成了這樣?!?p> 四表嬸總算是從白悠悠這一驚一乍中恢復過來,搖搖頭,“不知道,突然就這樣了?!?p> 紫筍解釋道,“二小姐最近身體不大好,又想夫人想得緊了,老說見過夫人,這才有時候情緒激動,不過休息一晚就會好了。”
說話間,軟轎也抬來了,紫筍和云霧給幾位太太告了罪,扶著白悠悠坐上去,回蓮韻閣了。
而白悠悠的事情不一會兒就傳到了老太太的耳朵里,看見四侄兒媳婦進了屋,打了好一陣子的眉眼官司。
被抬回蓮韻閣的白悠悠,摸著自己的嘴唇上方,怪紫筍掐人中時下手太重。
“云霧,待會兒天黑了,你就去壽輝苑吧,我估計我這么一鬧,老太太會以為有誰漏了口風,晚上說不定會留下四表嬸,要是沒留下她的話,你就跟著四表嬸,看看她干了些什么,”白悠悠邊揉著自己的痛處,邊安排道。
等待的時間是最磨人的,云霧走了小半個時辰,還沒有回來,銀針最沉不住氣,“小姐,您說云霧打聽到什么沒有?”
“應該會有收獲吧,要是所有人都是吃完飯后就洗洗睡了,云霧早就回來了,”白悠悠也給自己尋個安慰。
到亥時末,云霧才悄無聲息地回來了。
“怎么樣,”白悠悠迫不及待地問道。
云霧卻好似很難開口似的,白悠悠一見,就知和自己想得肯定是一樣的,這云霧是顧及自己,怕自己受不了親祖母的算計,“云霧,聽到什么就直說,放心,我沒事?!?p> 云霧仔細看了看白悠悠,確定白悠悠剛剛說的是實話后,才把她今晚得到的消息娓娓道來。
白悠悠的猜測的確是真的,這一次,四表嬸的確是來京城找老太太王氏幫忙的,他兒子騎馬摔斷了一條腿后,留下后遺癥,走路一跛一跛的,路走多了還疼,平時就有專人推著他,這人一摔斷腿后,性情大變,人變得很是暴戾,對下人不是打就是罵,這都十九了,還沒有說成婚事,四表嬸知道在老家肯定是找不到好人家了,就想來京城向老太太求救,希望天高皇帝遠,沒人知道她兒子底細,又能借著齊恒恩的勢力,為自家兒子謀一份好親事,老太太就把主意打到白悠悠頭上了,其實老太太早就給老家寫過信,信里的意思是想在老家找一個中等人家,把白悠悠給嫁過去,這對于四表嬸無疑是打瞌睡剛好有人遞枕頭,兩人就一拍即合。
白悠悠聽完后,滿腔的怒火找不到發(fā)泄的口子,就站起來圍著屋子轉了好幾圈,才慢慢平靜下來,這可真是自己的好祖母啊,在這古代,一個女子沒有一份好姻緣,就等于人生沒有了希望,她到底有多恨自己,才想著毀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