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太陽毒辣辣地罩在頭頂,汗滴順著腦門一個勁地往下淌,還不讓自己用手擦。怕擦花了妝。皮膚被汗浸的直癢癢,四小漸漸失去了配合的耐心。
動作越來越慵懶,表情越來越沮喪。
“休息一下吧!那個助理,給他們補(bǔ)下妝,調(diào)整下情緒!”主攝影師在這就是老大,吩咐一直在忙著遞水拿道具的助理。
四個孩子趕緊躲到了樹蔭底下。助理遞過來幾把塑料扇子,各人自己拿著呼哧呼哧地扇著。
一只色彩斑斕的蝴蝶飛了過來,黎夏很自然地就被它引走了。嘴里還碎碎叨叨地講著什么。
“喂!放開那只知了!”前面一個十一二歲的少年,白色T恤,淺藍(lán)色西裝短褲。左手里抓著只拼命掙扎的蟬。右手就想去折斷它的翅膀。
聽見黎夏的怒喝,不以為然地側(cè)頭瞄了她一眼。從鼻子里哼出聲空氣,轉(zhuǎn)身走開了。
黎夏剛想沖上前阻止他,身后傳來助理的叫聲:“黎夏,快回來,要開拍了?!?p> 看看前面比自己高出一個頭不止的少年,心有不甘地嘟嚷著:“打又打不過他,青龍又不在!……可憐的知了……”
“噫?黎夏,你身邊怎么跟著這么多只蝴蝶和蜻蜓呀?!”黎夏沒注意,何時身邊縈繞著四五只蝴蝶和三只蜻蜓,翩翩起舞。
年輕的助理童心未泯,伸出手來就想抓一只。
“不要抓它們,它們本來就命不長。”黎夏仰頭,兩只水汪汪的大眼睛充滿著哀求,令助理一愣。
“喂,你們快過去!趕緊抓拍,把那些蝴蝶和蜻蜓一起拍下來!”本來躲在大遮陽傘底下的主攝影師興奮地叫道。
“你們不要管鏡頭,就平常一樣玩。對……對……好極了!Sobeautiful!”三個攝像師各自拿著照相機(jī),扭動身軀,配合著四個孩子的動作,調(diào)整著角度。有時甚至跟著一起趴在了綠茸茸的草地上。
照相機(jī)咔咔直響,不一會拍了幾百張。
主攝像師高喊一聲“收工!”躲回遮陽傘底下,興奮地回放著照片:“真是奇特景觀咧!這些蝴蝶居然不怕人,一直圍著他們飛來飛去?!?p> “放開我!不要你們管我!”一聲略帶稚嫩的咆哮聲傳來。黎夏一眼認(rèn)出了又是剛才那個白衣少年。他被兩個穿著白襯衫的男人攔著,不讓他靠近。一個男人拖住了他的胳膊,被他使勁一甩,慣性力使得少年的手,被松開后直接打到那個男人的臉上。
少年一愣,也不道歉。扭頭就向黎夏他們這邊走來。剛剛那只知了不知道被他蹂躪成什么樣子了,看架勢又想來抓蝴蝶。
“你們快飛高點(diǎn),別讓他抓到!”黎夏雙手疾揮,將蝴蝶和蜻蜓趕飛。
“你!要不看你是女孩子,我……”少年揚(yáng)起手就想給黎夏一巴掌,但低頭迎接到一雙清澈、烏黑、充滿著堅(jiān)決、執(zhí)著、倔強(qiáng)的眼睛。手不由地停住了半空中。
“你想怎樣?!”黎春攔在黎夏身前,旁邊一左一右就出現(xiàn)了黎秋和黎冬。別看平日里喜歡揪黎夏的頭發(fā),喊她傻二。但只能他們這樣做,別人?休想!
“哎……小朋友們,不要打架。少爺!蝴蝶都已經(jīng)飛走了,我們也該回家了?!痹瓉砟莾蓚€阻攔少年的男人是他的跟班。
被稱作少爺?shù)纳倌晔謪捪拥氐闪怂麄円谎?,哼了一聲,轉(zhuǎn)身就走。一陣風(fēng)鼓起他的上衣,黎夏突然想起他是誰了。
“我認(rèn)識你!你是秦家大莊園的!”上次去他們家,還看到他騎山地車。
少年腳步一頓,頭微側(cè),卻最終沒有回頭,也沒再理睬他們,徑直走了。
真沒禮貌!黎春撇撇嘴暗道。
“不好意思!我們家少爺就這個脾氣!打攪了,你們繼續(xù),你們繼續(xù)……”兩個跟班一個勁地道歉,追上少年。一個撐傘,一個遞水,還揮動著團(tuán)扇,幫少年扇著風(fēng)。
“哇哦,泥鰍,這就是你向往的皇上般的生活?!崩瓒税押梗劬s盯著那跟班手里的飲料瓶。
“切,這就是條蛀蟲,我才不稀罕呢!”黎秋一昂頭,轉(zhuǎn)身去助理那喝礦泉水。
黎夏卻盯著氣急敗壞的少年的背影,若有所思,幽幽輕嘆道:“可憐的家伙!”
“可憐?!”黎春大驚小怪地喊道。
“當(dāng)然啦,走到哪都有人管著。我每次看到他都是那副不耐煩、吃了嗆藥的樣子。他的伯伯死了,父親坐牢了,心情肯定很糟糕?!?p> “你認(rèn)識他?!”
“他就是秦伯伯的侄子呀,叫什么名字我不知道?!崩柘膿u搖頭,將少年的形象搖散。笑嘻嘻地去找蝴蝶玩了。
接下來的日子,他們除了上學(xué),就是上藝校接受各種培訓(xùn)。
壓腿、彎腰、拉韌帶……形體課是基本功,每天在家也不能耽誤,必須保證至少一個小時以上的鍛煉。
黎春在短短的半年內(nèi),就學(xué)會了后空連翻,能接連翻十來個跟斗。
黎夏的腰最軟,上身往后一倒,整個人就成了“n“字形。雙手一撐,又能重新站立,腳都不帶晃一下。
黎秋和黎冬也不差,側(cè)翻,下腰都能達(dá)到老師的基本要求。雖然拉韌帶時會疼的直掉眼淚。但從來沒有跟其他小朋友一樣,哭著喊著要回家。
四個孩子的天賦并不算最好,但吃苦耐勞方面,卻遠(yuǎn)超普通小朋友,很受形體老師喜歡。
由于他們沒有交任何培訓(xùn)費(fèi)用,接受的培訓(xùn)內(nèi)容也基本是那些不用什么器械、道具的。比如黎夏最想要學(xué)的樂器課,她就沒有資格上。
每次只能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藝校那些背著吉他、小提琴、二胡……等等樂器的小朋友。
站在教室外面偷偷地聽,從里面?zhèn)鞒鰜淼母鞣N樂器聲音,美妙的音符,在黎夏眼前跳動。
聽說最貴的小提琴,是徐副市長的千金——徐安琪的。胡正軍從意大利給她帶回來的。好像貌似要幾十萬人民幣。
徐安琪上的西洋樂器班是藝校最好的,收費(fèi)也是最高昂的。班上的學(xué)員不是富二代,就是官二代。他們并不需要簽約,只會參加每年一次的全校匯演和國內(nèi)其他高規(guī)格的少年才藝比賽。進(jìn)藝校也只是培養(yǎng)初步興趣,一旦選定了具體樂器專修,就會請名家上門輔導(dǎo),就不再來藝校上課了。
而黎夏姐弟幾個,卻需要經(jīng)常性地接演一些文藝演出活動。
那家服裝公司上次找他們拍照,是制作宣傳冊。后來還找他們做了次T臺表演,童裝現(xiàn)場發(fā)布會。所得的報酬全部交給了林媽,也不知道具體是多少錢。
四個孩子只管吃、喝、玩、睡覺,訓(xùn)練、上學(xué)……忙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家里的青龍、白虎天天等著黎夏回家,就在地上打滾撒嬌,埋怨她天天不見人影,沒人陪它們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