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兄(一)
這個認識讓商韶鑰很不爽。
一向被她踩在腳下的小螞蟻突然長了翅膀了。
她氣得跺了跺腳,朝著身旁站著的木頭一般的人使了個眼色,“瞧到了沒?有沒有情敵相見分外眼紅的感覺?”
許東澤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看著赤那駒騫的方向,笑出了聲,“強取豪奪這一招對綰儀來說,不見得是一個好辦法?!?p> 在他看來,商綰儀也不會喜歡那樣子的男子,粗野莽撞,渾身戾氣,和她的性子截然相反。
她不會喜歡的。
“嘖。”商韶鑰聳了聳肩,“不見得哦?!?p> 他沒說話。
但心里還是十分不認同商韶鑰的擔憂。他對自己還是有信心的,對他們之間的感情也有信心。
不然,她為什么才收到他的信件就迫不及待趕回來?不然,她方才為什么拒絕了赤那駒騫抬起來的雙手?
他們近段時間的相處,大抵也不是十分的融洽。
這就好辦多了。
大廳里頭突然跑出來一個男子,大聲喚著她的名字,猛然上來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
“鶯鶯!”
她看清了人,心底的陰沉得到了暫時的消散,開心的回抱住他,因為太久沒見,她的思念也飛快上涌,“阿兄!你何時回來的?”
“前兩日,我正想去吉溟看你的?!彼换貋砭吐牭搅俗约疫€沒行及笄禮的妹妹被提出和親的事情,氣得他想要單槍匹馬去吉溟把她奪回來。
又不敢貿(mào)然行動。
結(jié)果就等到她回來了。
“次兄呢?次兄也回來了嘛?”
“沒有,他還沒夠時日呢?!?p> “嗚……”她對商禮銘的依賴在此刻空前高漲,“阿兄,綰儀好想你?!蔽迥晡匆姡伎煲浰L什么樣子了。
“阿兄也想鶯鶯了?!鄙頌槊每兀钋撇坏盟?,看著她哭他自己也想哭,“好了好了,別哭了,讓阿兄好好瞧瞧鶯鶯,有沒有好好長大?”
“嗚……有的……”她長大了好多了。
從十歲的小女孩長大到了十五歲。
“是有呢?!鄙潭Y銘笑著給她擦淚,“越發(fā)的出落大方、亭亭玉立了,是有在好好長大?!?p> 她小時候就已經(jīng)很漂亮,現(xiàn)在長開了,也是十分漂亮,就是瘦了點,想來他從軍的那些日子里,她也還是不被偏愛,還是會遭到欺負,還是連飯都吃不飽。
他無奈,又心疼她,“阿兄回來了?!彼貋肀Wo她了。
“嗚……”她抽泣聲都大了些。
他的小娘子在他旁邊哭得上氣不喘下氣的,昨夜才哭過,她身子里頭的水分都要被哭光了,赤那駒騫聽著,心都要碎一地。
他也好想把她抱懷里哄一哄,但是他也知道不應該打擾他們許久不見的一次相聚,才忍著沒去把人拉過來讓他自己抱。
心里卻是亂透了。
眼皮輕抬,視線看到了別處,正好與另一邊許東澤的視線對上,瞧到他正看著商綰儀,赤那駒騫的視線也因此本能的多停留了兩秒,接著便是平淡的瞥開。
商府還真是個大雜燴的地方。
虛偽的人多就算了。
什么阿貓阿狗也都放進來。
“進屋吧,坐下聊,可別把你這小身板給凍出病來了?!鄙潭Y銘好不容易把她哄住了,便想要帶她往屋里走。
他們多的是時間敘舊,地點也就不要挑得這么隨便了,還是坐下會比較舒服。
“好?!鄙叹U儀聽話的點點腦袋,又抬頭看向赤那駒騫,“阿煥,我們進屋坐?!彼懔怂宦?,也應該累了。
“好。”他抬手去擦了擦她臉龐上的淚痕,完成后那只放下的手也下意識的摟住她的腰肢。
一抬眸就與商禮銘要吃人般的眼神對上,他怔了怔,遲疑了好幾秒,然后輕輕啟唇,“阿兄?”
商綰儀喊他阿兄,那他也理應跟著這么喊。
也因為他是整個商府唯一一個付出真心待商綰儀的人,所以,赤那駒騫也愿意把他當成家人。
區(qū)別于商晟他們。
可商禮銘哪有這么好說話,眼瞧著自家美麗動人的妹妹就這么給嫁走了,他可不甘心。
好好養(yǎng)著的好白菜被豬……
好吧,赤那駒騫人長得不錯,拿豬來作比喻確實是有點兒說不過去,但是難解他的心頭之恨啊。
鶯鶯啊。
嗚嗚嗚他的好妹妹。
時間一秒一秒的過去,商禮銘也沒回人家,還死盯著人家看,怎么看都不太友好的樣子,商綰儀扯了扯他的衣袖。
“阿兄……”快應人呀。
“哦?!鄙潭Y銘后知后覺的反應過來,眼神收斂了一點點,“騫可汗,久仰大名?!?p> 把他好妹妹擄走到草原的大混蛋,屬實是久仰大名了。
不是,他看起來還是很不好相處啊。
赤那駒騫納悶住了,自己也沒有得罪過這位剛從軍回來的阿兄吧?
“您客氣?!?p> 哼。
他才不客氣。
商禮銘不想理睬他,想要牽商綰儀進去大廳里,垂眸就看到了赤那駒騫摟在他妹妹腰肢上的那只手。
商禮銘:……遲早有一天我會忍不住剁手的。
“'走,鶯鶯。”他只能自己走在前面當帶領的。
“好……”商綰儀趕緊帶著赤那駒騫跟上去,在后頭小小聲的和赤那駒騫說,“阿兄只是不舍得我離開商府,對阿煥是沒有惡意的……”
他們可千萬不要鬧矛盾呀。
要和諧相處。
“嗯?!彼梢岳斫?,代入一下角色,如果以后娜娜出嫁得那么突然,他也會生氣,“我知道。”
“你倆在說什么悄悄話呢?”商禮銘一回頭就看到他們竊竊私語的,覺得自己心臟都不好了,“跟緊一點兒?!?p> “好!”商綰儀應和著。
赤那駒騫也跟著她的步子,摟在她腰上的那只手倒是一下子也沒有放下過。
等他們?nèi)肓舜髲d,商韶鑰才笑出了聲來,頗有落井下石的樣子,“瞧到了吧?現(xiàn)在還有信心她記得你?”
許東澤瞥了她一眼,嗤之以鼻,“商三小姐管好自己吧。好不容易有個心儀的男子,結(jié)果眨眼之間就被自己向來瞧不起的妹妹搶走了。”
“許東澤!”商韶鑰最記恨這件事,“你有病吧!”
“彼此彼此。”他們都是一路之丘罷了。
“本小姐……”
他覺得好笑,“在我面前就別這么高傲了,你有多少把柄在我手上,不知道?”
她也就有資格欺負一下什么都不懂的商綰儀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