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殘酷
“這么說，那些人所做的古怪的行為，果然也是滋養(yǎng)的一部分么？”
聽了列蒂西雅的話，厭摩問道。
列蒂西雅沒有說話，默默地看著他。
哪怕是自己，也不是全知全能的。
“啊，抱歉，忘了跟你說了，事情是這樣的——”
將自己遇見那個人的事情，厭摩對著列蒂西雅全盤托出。
包括自己的一些猜測。
這并非是因為厭摩對于列蒂西雅有多么的信任，只是他純粹的感覺沒有什么必要隱瞞而已。
列蒂西雅既然能夠這么輕松地知道自己不知道的事情，那么她想要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情，遇見什么人，厭摩覺得并不是一件多么困難的事情。
所以，自然也就沒有隱瞞的意義。
“你說的這件事情，就如同你剛才的猜測一樣。”
“他們的行為是有其目的的，而那目的就是滋養(yǎng)。”
“事實上，這種事情也并不算多么罕見?！?p> 列蒂西雅緩緩說道，“自從教會成立以來，他們用自己的信徒或者平民來做些什么事情，已經(jīng)算得上是稀松平常的事情了?！?p> 列蒂西雅的語氣很平靜，但是厭摩的疑問卻還沒有得到完全的解答。
“為什么？”
“那群信徒也就算了，無關(guān)的平民也全部都會老老實實的聽從與教會嗎？”
厭摩問道。
“當(dāng)然不會，就算教會再如何受人敬仰，也無法操控人心，拒絕的人自然也有，只不過，他們最后都不會再拒絕，而是反而變得心甘情愿地同意了?！?p> 列蒂西雅話中的言外之意很明顯了，
哪怕是一個傻子，也可以聽出來。
“你的意思是，教會用了手段？”
“當(dāng)然?！?p> 列蒂西雅伸出手指，一簇潔白的火焰在她的手指上燃起，將周圍昏暗的環(huán)境變得明亮了些許。
“光明會驅(qū)散黑暗，帶給人們溫暖和治愈，就如同你在大禮儀的時候看到的那樣?！?p> “但是，萬事都是有代價的?！?p> 啪，
列蒂西雅打了個響指，火焰帶來的光芒就熄滅了。
周圍一下子，再次回歸了往日的昏暗。
“光明需要用魔力來維持，這就是魔法的代價，任何人都無法免俗。”
“而教會索要的代價是什么呢？”
列蒂西雅笑吟吟地看向厭摩。
“請不要賣關(guān)子。”
厭摩揉了揉眉心，說道。
“也是啊，畢竟現(xiàn)在也不是這種時候?！?p> 收斂笑意，列蒂西雅的臉上再次變得平靜無比，她淡淡地說道。
“你應(yīng)該對于教會的大概有了解?！?p> “他們不缺權(quán)利，不缺金錢，也不缺戰(zhàn)斗力?！?p> “所以，這些他們所不缺的，都不是他們所索要的東西?！?p> 列蒂西雅聲音一頓，才接著道。
“他們需要的，是人，是人的本身?！?p> “他們需要人們的信仰，甚至需要人們的靈魂。”
“他們需要所有的人，可以為自己付出一切?！?p> “可是，理所當(dāng)然的，這個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如同他們所希望的那樣?！?p> “但是，這也是沒關(guān)系的，只要接受了教會的恩惠的，心中有著教會的，教會自然也就有控制他們的能力?！?p> “這，就是代價?！?p> “不是強(qiáng)行的控制你的軀體，而是通過扭曲你的心靈教會借此得到自己想要得到的東西?！?p> 說到這里，厭摩已經(jīng)很清楚了。
自己見到的那種古怪的人，正是被教會所扭曲了心靈的人。
對此，要問厭摩有沒有憤怒，或者感到憐憫，那答案是否定的。
他無法對這種事情而感到悲哀，因為悲哀本身的，是這個世界，而不是單單的某個人。
只要這個世界上的神權(quán)還是如此強(qiáng)大，那么，這種事情就永遠(yuǎn)不會結(jié)束。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控制著這群人，教會進(jìn)行滋養(yǎng)，這種事情我明白了。”
“但是，平民和信徒的滋養(yǎng)，是用什么？信仰？”
厭摩再一次問道。
其實這并不是那么重要的事情，但是，他很好奇。
對于一個疑問而言，這個理由已經(jīng)足夠了。
“信仰？那種東西是無所謂的，無用的事物?！?p> “它也許可以統(tǒng)治人們，但在神秘的方面，卻是毫無用處的。”
“因為，信仰看不見，摸不著，只有神靈才可以發(fā)揮它的作用?！?p> “而教會，現(xiàn)在不是神靈，也不擁有神靈，唯一的，他們滋養(yǎng)的對象，目前還只是一具尸體?！?p> “所以，他們不需要信仰這種東西?！?p> “他們需求的，是一個人身上從出生之時就有的，更為本質(zhì)的東西。”
“——魔力。”
聽列蒂西雅這么說，厭摩清楚了。
魔力本質(zhì)上，也是一種力量，而力量就可以使用
也許平民和信徒不會使用魔法，但是，他們體內(nèi)的魔力，是出生之時就有的。
它流淌在人的體內(nèi)，寄宿在人的血液和靈魂之中。
它是一個人只要還活著，就必不可少的東西。
只是，如果不會使用魔法，那么平常人是無法抽出魔力的，更何況是用魔力去滋養(yǎng)別人。
這種需要精密的魔力操控能力才能完成。
恐怕只有長年累月地訓(xùn)練，才可以做到這種事情。
但是厭摩可不覺得，教會會去花這種精力做這種費時費力的事情。
那么，剩下的方法，就很簡單了。
“既然魔力寄宿在血液和靈魂之中?！?p> “那么，只有放出血液澆灌，抽出靈魂吞噬，自然也就可以達(dá)成他們的目的了?！?p> 厭摩想著，明白了一切。
“看來，你已經(jīng)知道答案了。”
列蒂西雅淡淡道，“這也許是讓人難以接受的事情，但是，對于現(xiàn)在的米格爾來說，已經(jīng)顧不上這么多了。”
“而且，就如我之前所說的，在教會的歷史上，這種事情司空見慣，甚至算不上大多么的心理負(fù)擔(dān)。”
“世代一直在改變，但神權(quán)從來沒有改變過。”
“因為它不曾沒落，所以，自然也就無需革新?！?p> 厭摩聽著列蒂西雅的話，沉默了一會兒。
他性情本質(zhì)上是冷漠的，但是，也不曾想過教會的冷漠會如此超出他的想象。
控制人的心靈也就罷了，甚至還要奪走他們的生命將他們當(dāng)做消耗品一樣使用。
“真是個殘酷的時代?！?p> 厭摩喃喃道。
這就是他可以說出來的，唯一的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