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肖珂前傳·猥瑣的人（3）

　　期末考試結束了，肖珂的成績仍穩(wěn)居前十名——當然，還是倒著數。這一次，班主任沒有找他談話。另外，肖珂還知道了另外一件事：雷巖被請進了辦公室，與班主任進行了一次長達三個小時的秘密會談。

　　從此以后，肖珂搖身一變，由寵兒變成了棄兒，皇太子一下子被打入了冷宮。班主任對他的態(tài)度也來了個“警世鐘”、“猛回頭”，從一個極端走向了另一個極端：由倍加呵護變成了極度厭惡。

　　然而，肖珂還是肖珂，仍是笑瞇瞇的，開著有趣的玩笑，讓大家歡笑不止。大家這才發(fā)現(xiàn)，與肖珂一起的日子，真的很好，很快樂，很單純，很有趣，而多年后回憶起來又那么傷感。沒有誰知道他為什么沒有參加最后的高考志愿填寫，然而事實就是這個樣子。沒有解釋，也不需要解釋。

　　在高二·六，肖珂在屬于自己的軌道上一路歡笑一路歌，把那些青春的日子裝點得燦爛奪目。而實際上，當年高二·六的同學們卻在心底暗暗鄙視著肖珂——一種屬于青春的毫無依據的偏見。遺憾的是，偏見就這么一直存在著。

　　或者說，在大家的心目中，肖珂是一個猥瑣的人。剛開始的時候，肖珂的猥瑣一枝獨秀，毫無爭議地占領著大家的歡樂思維，一直到高二·六最后那些日子，事情才慢慢起了變化——肖珂不再是唯一猥瑣的人。

　　也就是說，肖珂有了個伴兒。

　　誰？

　　陳星海。

　　其實陳星海被歸為猥瑣的人，也與肖珂有關，只是又牽連上了另外一個人：眼鏡店的小胖子。事情很簡單：眼鏡店的小胖子出了車禍，死了。

　　說來事情發(fā)生得也很突然，突然得大家都有點無法接受。那天，眼鏡店的小胖子去鄰村的堂弟家喝喜酒了。喝喜酒是好事，但直到晚上卻仍不見人回來。小胖子的媳婦以為丈夫又去找小舅子玩了，因為這倆哥們從小喜歡一塊抓魚摸蝦喝小酒，無惡不作。面對姐姐的質問，弟弟否定了這種可能性：姐，俺倆都半月沒瞎聊了，你找到他趕緊讓他來找我哈，我剛搞了條大鯉魚，還活著呢，油黑金黃的……小胖子的媳婦掛斷電話后感到了一絲不安，趕忙給堂弟打電話。堂弟的說話背景一片嘈雜，但他還是陳述了事實：早走了！喝完喜酒就騎著摩托車走了。天已經黑了，但小胖子媳婦管不了那么多了，她騎上自行車就上了蒼梧鎮(zhèn)的那條大路，全不顧一輛輛轟隆隆的大貨車呼嘯而過。

　　來到堂弟家，還是沒有發(fā)現(xiàn)人影。

　　兩頭都沒人，人卻不見了。就這么一段路，還見鬼了不成？

　　確實見鬼了。

　　是第二天發(fā)現(xiàn)的。那條晚上路上太黑，小胖子媳婦確實沒發(fā)現(xiàn)什么，但第二天天亮的時候，她又一次騎上自行車走上了那條車流轟鳴的大路。她首先發(fā)現(xiàn)的是一堆骨肉。昨晚她還以為是誰太操蛋，往路上搬來了一個大土坷垃呢！她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暗暗乞求這不是她丈夫。然而，溝里摩托車的車牌號清晰地告訴她：這正是最殘酷的事實。

　　丈夫已經被軋成了一堆，并被來往的汽車輪胎帶得到處都是。她瘋狂地攔住一輛輛大貨車，要他們賠她的丈夫。這當然無濟于事?？v穿蒼梧鎮(zhèn)的大道上，每天有無數的巨獸一樣的大貨車隆隆而過，根本無法確定誰是真兇。

　　她嚎啕大哭，但事情就這么發(fā)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