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雨季的記憶（3）

　　孟濤波對水果，或者對買水果的人，有著天才般的嗅覺——所有大集時出去買水果的同學無一幸免，都被這綠林好漢一一截獲。而且，老孟子從不放過任何一個熟人，這里面自然包括班里的每一個女生。

　　時間一長，在經歷過某些場合后，大家都很理智地選擇了多買兩個，算是過路費，交皇糧。貓捉老鼠的游戲并不好玩，并不是說自己就是那只倒霉的大耗子，而是說，這只貓的行蹤太詭異，無論你在時間線上如何折騰，這個不要臉的死玩意兒總能在最恰當的時間里出現，在你的心頭小小地撓一把，讓你產生一種微妙的情愫：一點心疼，一點討厭，一點防不勝防，一點哭笑不得，一點可愛淘氣，一點恬不知恥，還有一點，那就是人生如夢的在劫難逃。

　　偏偏有人不信這個邪！

　　誰？

　　范思維。

　　范思維時間觀念賊棒，能夠精確到小數點后兩個單位。為了避開這個討厭的大猴子，他連午飯都沒吃，拉著范艷紅，直奔大集，買好甜瓜后，馬上往回趕，不耽誤一分鐘的時間。諒你再快，你還能把一分鐘掰成三百六十秒？

　　果然，一路平安，而且直到了校門口。

　　進了校門，一看，無人，范思維心中竊喜：大功即將告成，好漢不過如此！

　　剛走幾步，忽然身后像見了鬼一般出現了一個腆著臉皮的家伙，嘴里念叨著那句箴言：

　　“嘿嘿，一個！就一個！”

　　范思維怎么也沒搞清楚：這家伙到底是從哪里冒出來的呢？

　　甭管怎么樣，孟濤波成了“一個好漢”。李昆侖同學有一個相當權威的解釋。

　　“一個”，源于他的口頭禪，“嘿嘿，一個！就一個！”

　　而“好漢”則內涵豐富。李昆侖同學是這樣解釋的，“當我聽到‘嘿嘿，一個！就一個’的時候，我完全沒有聽到可憐兮兮的哀求聲，我分明看到有人站在路邊，手里拿著兩塊板磚，大吼一聲，‘呔！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敢說半個不字，哼，管殺不管埋！’”

　　“這不打劫的嗎？”雷巖哈哈大笑。

　　“多難聽哪！是好漢！梁山好漢的好漢！還有，他區(qū)別于其他的好漢，是‘一個好漢’！”

　　孟濤波的江湖名號由此確定。那些日子里，“一個好漢”讓人們漸漸適應了他的角色。聽到蟬叫聲，拎著水果走在返回學校的路上，“一個好漢”一定會在那里準時恭候。不要抱有任何幻想，因為他的發(fā)揮是如此穩(wěn)定而高效，以至于又一次秦曉葦回到宿舍后擔心地問大家：

　　“孟濤波怎么了？病了嗎？”

　　“咋了？”

　　“今天趕集回來咋沒碰上他呢？”

　　后來一打聽，才知道他請假回家辦身份證去了。秦曉葦聽后，一臉的茫然，仿佛丟了什么東西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