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瞬間,上官耀想告訴她,他就是她的小哥哥。
可很快這個想法就被他否定。
她記憶中的蘇銘,是禹州首富蘇家獨子,笑容燦爛、舉止得體,哪是他現(xiàn)在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只怕,她寧可自己的小哥哥已經(jīng)死去,也不愿意自己就是她的小哥哥。
一擊手刀將唐安安擊暈,將她攔腰抱在懷中,低頭,看向她那雙哭的和饅頭似的杏眼,“笨蛋?!?p> 再度從黑暗中醒來,對上那雙狹長凌厲的眼,唐安安撇過頭,“為什么不讓我死。”
活閻王不是最喜歡送人去死,為什么卻要救她。
“留著你對我還有用?!鄙瞎僖〈缴蠐P,眼內(nèi)浮起一點極淺的戲虐,“你要是敢死,我就殺光你們神醫(yī)谷所有人?!?p> “你!”唐安安瞪著她紅腫的杏眼,“我大師兄武藝超絕,武林中難逢敵手,你……”
“呵?!崩湫σ宦暎澳鞘菦]遇見我。”
唐安安心中其實也沒底,她大師兄到底打不打得過眼前這位活閻王。
“你之前明明就想我去死?!?p> “你想多了?!彼麖奈聪脒^要她死,他要的,只是唐百草的命。
“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貼身丫鬟,負(fù)責(zé)我的飲食起居,若是不能讓我滿意,后果自負(fù)!”
“什么?”堂堂絕無閣的閣主,還缺一個貼身丫鬟嗎?“我才不要!”
上官耀握在手中的杯子在她最后一個音落下后碎成粉末,“神醫(yī)谷上下一共二十三口人,你可以再拒絕我二十二次?!?p> “不!”話剛說完,唐安安立馬拿手捂住嘴巴,“口誤!”
“我……我愿意當(dāng)你的丫鬟。”
唐安安不解的盯著那雙陰鷙到了極點的黑眸,為什么她答應(yīng)后,這活閻王的表情看起來比剛才還要不爽?
“唐安安,你的命是我的,沒有我的允許,你不能死?!币暰€定格在唐安安巴掌大的俏臉之上,面色陰沉晦暗,冷哼一聲,拂袖離去。
唐安安縮在床尾,雙手緊緊的抱著自己,回想著這幾日發(fā)生的種種,心想,自己真是倒霉到家!
她怎么就招惹了江湖上惡名昭著的活閻王上官耀呢!
第二天,天才剛蒙蒙亮,唐安安就被一長相妖嬈的女子喊起來干活。
她端著從廚房拿來的早膳,在那名長相妖嬈的女子的瞪視下,心不甘情不愿的叩響門扉。
“進來!”
聽到上官耀那如山間冷泉般清冷的嗓音,唐安安心底下意識的抗拒著,站在門前,紋絲不動。
“門主喊你進去?!蹦情L相妖嬈的女子直接推開了門,推著唐安安往前走,“好生伺候,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紅櫻?!鄙瞎僖ы?,冷冷的瞥了那名叫紅櫻的女子,“這里沒你的事了,退下吧?!?p> 唐安安這才不得不往里走,將早膳放到上官耀面前,然后站在他身側(cè)。
她昨夜輾轉(zhuǎn)反側(cè)想了一晚上,還是無法接受她的小哥哥已經(jīng)亡故的事實。
她心里有個聲音告訴她,這一切一定都是眼前這個大魔頭的陰謀。
她定是要想辦法從這里溜走,然后去找爹問個明白!
上官耀冷冷的盯著桌上的白粥、醬菜、肉沫、炒蛋、蔥餅,一口也沒吃,“收了吧?!?p> “阿?”
唐安安傻眼,“你一口也沒吃!”
“廢什么話?”上官耀側(cè)頭,深邃幽黑的眼眸內(nèi)不帶一絲情感,“我是主子,還是你是主子?”
“你!”唐安安雖說是神醫(yī)谷谷主之女,從小不愁吃喝,但是神醫(yī)谷會不定時的向周圍村鎮(zhèn)的百姓施粥施藥。
唐安安自懂事后,就一直會去幫忙,見過太多飽受饑餓的災(zāi)民后,她更加珍惜每一餐。
當(dāng)然,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她幼時走丟,被拍花子拐走后,那些拍花子為了讓她們這些孩子聽話,時常餓著她們。
被小哥哥救回家以后,小哥哥教她背的第一首古詩,便是憫農(nóng)。
“浪費可恥!一粥一飯來之不易?!碧瓢舶矊⑹⒅嗟耐胪瞎僖拿媲芭擦伺?,“你知道咱們洪武國有多少災(zāi)民嗎?他們每一日都在祈禱著能夠吃上一頓飽飯!”
“與我何干?”
“你!”唐安安氣急,“你這人怎么這般不講道理!”
上官耀薄唇微微勾起一個嘲諷的笑意,“你同我一個魔教頭子講道理?”
唐安安一時之間竟然找不到任何一個字來反駁。
她直接坐下,將粥碗端到了她自己面前,“你不吃,我吃!”
她一大早就被喊起來干活,還顆粒未進。
這白粥煮得又軟、又綿、又滑,比她家廚娘煮得好喝多了。
白粥都煮得這么好喝,其他小菜定是更加美味,唐安安迫不及待的放下手中的湯匙,拿著筷子朝小菜下手。
“好好吃!”她大快朵頤著,吃幾口小菜,便用左手端起粥碗,直接喝一小口。
上官耀自從家中突逢變故后,便開始厭惡起吃飯來。
對于他而言,食物只是果腹之物,不是餓到萬不得已時,他是絕對不會吃一口吃食的。
而且,就算是填飽肚子,他大多也都是吃一些蔬果,甚少正常用飯。
自從他接掌絕無閣后,便開始讓閣中精通醫(yī)術(shù)的大夫們研究各種能抗餓的藥。
他望著唐安安一口接一口,不停夾菜、喝粥的模樣,眉心一皺,握著她的手腕,將她手中的筷子調(diào)轉(zhuǎn)了方向,微微張口,含住了筷子,“不過爾爾?!?p> 他強忍著心中的不適,臉拉得老長,“你們神醫(yī)谷平日里吃得難道都是豬食嗎?”
“你!”唐安安一臉驚愕,看著筷尖,巴巴眨眼,好半天都沒有憋出一個自來,痛心疾首的放下筷子,拿起湯匙,悶頭喝粥。
嗚嗚嗚,還有什么比美食當(dāng)前,她卻一口都吃不了還要痛苦。
上官耀將這一切都盡收眼底,眉眼浸涼,伸手,拿起桌上的筷子,夾起一塊煎蛋,放到了唐安安面前,命令著,“吃!”
“我……”對上他那雙宛無底深淵的黑色眼眸,唐安安撇過頭,“我吃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