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過后。
天上的星星點起了燈。
月光落滿櫻花庭。
沈星櫻被迫領(lǐng)著孟繁宴去畫室。
畫室的墻壁,刷得粉藍(lán)粉藍(lán)的,地板堆著各種顏料盒,畫筆,白紙,以及隨意擺放的三腳畫架。
亂是亂了點,但也沒有沈星櫻說的那樣很亂。
“畫得很漂亮?!泵戏毖缈聪驋煸趬Ρ诘漠嬜?,不吝嗇于褒獎。
簡短幾字,沒有多華麗的辭藻,卻無比動聽。
沈星櫻耳廓紅了紅,正想按照她爸爸的吩咐,踱去展示柜拿那幅《風(fēng)華無雙》給他看看。
可孟繁宴的視線,突然從墻壁的畫作轉(zhuǎn)移到菱花窗那邊的一個三腳畫架上。
那個畫架蓋著一緞花布。
孟繁宴許是出于好奇,想窺一窺花布底下藏了怎么樣的一幅作品,便擅自抬起手,捏住花布一角欲掀落下來。
沈星櫻見狀,心頭遽驚,猛地出聲制止他:“那個不能看?!?p> 孟繁宴動作一滯,疑惑看向她,“為何不能看?”
“不能看就是不能看。”沈星櫻疾步跑過來擋在畫架前,胡亂編排了個理由,“我這幅畫,是要準(zhǔn)備拿去參加國粹設(shè)計大賽的,誰都不可以看。我爸媽也不可以看?!?p> 那花布底下,畫的明明是孟繁宴。
但孟繁宴此刻一無所知,只瞧她一臉謹(jǐn)慎防備,生怕別人剽竊了她的作品那般死死盯著他,他除了無可奈何還是無可奈何。
“保護(hù)意識挺強?!泵戏毖鐢炕厥?,似笑非笑,“連我都要防?!?p> 說罷,他走到另一個畫架前,忽來了興致,“能現(xiàn)場教學(xué)么?”
“什么?”沈星櫻反應(yīng)慢了半拍,“教學(xué)?”
“教一下我畫畫?!泵戏毖缦駛€虛心求學(xué)的學(xué)生,“行么?”
教畫畫,并非難事。
難的是,教他畫畫。
“你…你想畫什么?畫畫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學(xué)會的?!鄙蛐菣亚椴蛔越恼f。
“就隨便畫幅玩玩。”孟繁宴倒不是想長期學(xué),只是想攢多一點與她有關(guān)的回憶,“畫什么都行。”
“或者,”孟繁宴看向菱花窗,“畫窗外的星星和櫻花也可以。”
今晚繁星滿天,像滿園的櫻花被風(fēng)吹到天上,浪漫至極。
沈星櫻心尖微微悸動,有些失魂的應(yīng)承,“好?!?p> 五分鐘后。
她挑了幾罐顏料,撿起畫筆,一個步驟一個步驟的教孟繁宴畫出星空和櫻花。
孟繁宴依樣畫葫蘆,卻畫得一塌糊涂,可能是真的對畫畫一竅不通。
沈星櫻沒眼看下去,站在他身側(cè)糾正他,“不對,你涂錯顏料了。這里是淡粉,花瓣要勾出層次感,別糊成一片了?!?p> “怎么勾?”孟繁宴是屬于眼睛會了,手不會的那種菜雞。
沈星櫻實在無法理解他能在辦公室把鋼筆揮得龍飛鳳舞,而握支畫筆的姿勢卻笨拙得跟頭豬在拱白菜一樣。
“這樣勾?!鄙蛐菣淹浖?xì)節(jié),手兒直接覆到他手指上,攥著筆枝教他,“先把顏料抹勻,然后勾的時候,輕點描邊,別壓太重力?!?p> 原來她一畫畫,就會沉浸在畫畫的世界,連自己握住了他的手都不知道。
孟繁宴嘴角止不住上揚。
末了,玩心肆起,悄悄用左手食指蘸了一抹粉色顏料,輕輕點上她的小鼻子。
沈星櫻一怔,緩緩昂起頭顱,迎上他那雙令世間萬物都盡顯暗淡的眼眸,“你…你戳我鼻子干什么?”
畫畫能滌凈她靈魂里的恐懼。
亦或是學(xué)畫畫的孟繁宴,笨憨憨的,讓她一點都不害怕。
然而,沈星櫻此時的小模樣落在孟繁宴眼里,又何嘗不是同樣笨憨憨的?
憨得好可愛。
憨得他……好想吻她,“櫻櫻?!?p> 他的眼睛,又漸漸變成淡淡瑪瑙綠,“救救哥哥。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