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36 伴云起雪飛初綻芳華
南國盛夏的白晝向來灼人。置身于滾滾熱浪,環(huán)繞雪童子的朦朧寒氣單薄又脆弱,映襯得寶可夢本身也顯得可憐起來。
目睹這一幕的幸之助面色馬上陰沉下來。
“你是在瞧不起我嗎?”
他承認自己的搭檔——剛進化不久的蚊香君還沒有完全適應(yīng)新的軀體,所以才會在游泳速度上敗給一只火系寶可夢。幸之助滿以為可以通過戰(zhàn)斗來一雪前恥,沒想到新來的水手如此傲慢,甚至派上一只幼崽來糊弄他。
南國人哪里忍得了這種屈辱,當場放出一長串熟練的狠話。而對方依舊端著一副笑吟吟的禮貌模樣,直把男孩氣得眼前發(fā)黑幾欲中暑。
正面對考核的人——小夜和她的寶可夢伙伴并沒有被氣勢洶洶的“考官”影響。
雪童子生性悠哉,從不知緊張為何物,此刻正對著訓(xùn)練家蹦跳個不停,比比劃劃以表達自己的決心。
自風(fēng)雪戰(zhàn)役結(jié)束起,對戰(zhàn)斗不感興趣的雪童子便一反常態(tài)積極加入訓(xùn)練,與同伴切磋打鬧、磨練身手——它目睹了朋友們浴血奮戰(zhàn)后倒下的情景,再也不想只無力地躲在大家背后。而訓(xùn)練家回應(yīng)了雪童子小小的愿望,為它精心定制訓(xùn)練菜單,規(guī)劃最合適的項目和強度。
如今迎來“階段小測”正可謂恰到好處。
負責裁決勝負的船長宣布對戰(zhàn)開始。雪童子轉(zhuǎn)過身,一雙藍眼睛沉著地將場上的一切收入視野。
急性子的南國人率先下達了指令。
“蚊香君,求雨!”
短短幾息之間,陰云籠罩了小橘子島的港口。海邊本就濕氣繚繞,遇上求雨仿佛滾油入烈火,瞬間激起了劇烈的化學(xué)反應(yīng)。傾盆大雨劈頭蓋臉砸下,澆得人幾乎睜不開眼。
蚊香君在暴雨中跑動起來。它的腳步如同蜻蜓點水般輕盈,冷色的身軀幾乎融化在雨水里,令人難以捕捉方位。
幸之助顯然對搭檔的這一手十分自豪。欣賞了一會雪童子在雨中打轉(zhuǎn)的茫然模樣后,他才得意洋洋地下令。
“水槍!”
蚊香君鼓足力氣,高壓水柱從腹部的漩渦中央噴射而出。
在暴雨中看清水系招式的走向并不是件簡單的事。蚊香君的訓(xùn)練家睜大眼睛,期盼著那只可憐幼崽哭泣著被打飛出去——但場上形勢截然相反。
身披斗笠的小家伙輕飄飄一跳,恰到好處地避開了水槍的襲擊。它并不急著還手,比起注意蚊香君的動作,似乎更在意這場對于棲居雪山的寶可夢而言十分新奇的暴雨,自顧自轉(zhuǎn)著圈,看起來愜意極了。
南國男孩的臉馬上扭成了一副憤怒的圖案。
“連環(huán)巴掌!”
蚊香君揮舞著強勁有力的手掌沖鋒上前,而矮小的雪童子絲毫沒有流露出怯意。它跟隨對手的節(jié)奏左蹦右跳,回避攻擊的模樣輕松又從容,幾乎像是在和蚊香君一同舞蹈。
仔細看去,微弱的寒氣順著小家伙的雙腳向下蔓延,在潮濕的土地上凝成薄薄冰層,令雪童子的動作愈發(fā)敏捷——幾乎一轉(zhuǎn)眼間,冰面已經(jīng)覆蓋大半戰(zhàn)場,蚊香君腳底打滑,險些栽個跟頭。
幸之助馬上叫停了搭檔的攻勢。
他意識到這只看似弱小的寶可夢并不那么好對付。收起輕視之心后,武德充沛的南國年輕人調(diào)動起自己豐富的對戰(zhàn)經(jīng)驗,立刻心生一計。
“泥巴射擊!”
蚊香君噴吐出了灰黑的泥塊。它根本不在乎泥巴射擊有沒有命中對手,只追著雪童子的動向胡亂攻擊;而暴雨很快將泥塊變?yōu)轲ず哪酀{,將潔凈的冰層覆蓋。當雪童子察覺到不對時,泥漿已經(jīng)遍布八方,封死了所有退路。
“就是現(xiàn)在,水槍!”
兇猛的水柱直指身陷囹圄的雪童子。直到此時,沉默的訓(xùn)練家終于下達了整場戰(zhàn)斗第一個指令。
“影子分身?!?p> 身披斗笠的寶可夢高高躍起,小小的身影一分為八。蚊香君一時看花了眼,水槍胡亂掃出去,只徒勞地撞碎了兩個殘影。
幸之助頓時一愣,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yīng),對手的指令已接踵而來。
“——冰凍之風(fēng)?!?p> 眾多雪童子們齊齊旋轉(zhuǎn)起來。冰冷的風(fēng)暴以它們?yōu)橹行南頂U張,單薄的淤泥被輕易掃退,連如注暴雨都近乎被凍結(jié),凜冽低溫使生在溫暖海島的人們瑟瑟發(fā)抖,幾乎有了北方的冬天跨越時空而來的錯覺。
——也或許并不是錯覺。
陰云尚未散去,但風(fēng)雨不知不覺已經(jīng)停止。潔白的雪花自天空緩慢飄下,為大地披上一層冰冷輕紗。
雪景。
“下雪”在橘子群島可謂多年難見的奇景。盡管只是寶可夢制造的、勉強覆蓋半邊海岸的微型雪天,人們依舊發(fā)出了陣陣驚呼。一時間,無論是海王丸還是河王丸還是湖王丸號的船員紛紛涌來,迫不及待想要沐浴冰雪的洗禮,不出半分鐘便將對戰(zhàn)場地圍得水泄不通。
——而對于南國的男孩們而言,萬眾矚目的視線無異于興奮劑。失去有利天氣的那一點小小挫敗感馬上被拋在腦后,幸之助呼喊著搭檔再度發(fā)起攻勢。
“拿出真本事給他們瞧瞧——潮旋!”
蚊香君高舉雙手,巨大的漩渦憑空浮現(xiàn)。
這一進化后習(xí)得的強大招式被打磨得威勢十足,水流猛烈回旋著吞噬戰(zhàn)場,空地大半都淹沒其中。雪童子不得不跑動起來,在狹窄的安全區(qū)勉強落腳,而這正中幸之助下懷。
“催眠術(shù)!”
指令落下,蚊香君腹部的花紋開始滲出瑩瑩藍光。
看似鋪天蓋地的潮旋其實只為縮小戰(zhàn)場而使用,催眠術(shù)才是他們真正的殺招。被困于狹小空地的雪童子根本無處回避,視線接觸到花紋會被催眠沉睡,放棄觀察對手更無異于被動挨打,勝利的天平已經(jīng)傾斜——
等等,那只雪童子在干什么?
在幸之助目瞪口呆的注視下,雪童子突然開始“滿地打滾”——仿佛急于逃脫又無路可走一般,小家伙繞著空地打轉(zhuǎn),四溢的寒氣令冰霜凝聚,將小小的寶可夢整個包裹在雪球之中。
“頭錘。”
眼見一個球狀物凌空飛來,蚊香君來不及調(diào)整姿勢,下意識揮出拳頭。只聽咣當一聲巨響,龐大的沖擊力令蚊香君一頭栽倒,骨碌碌地滾成蛙球,盤踞場地的潮旋也漸漸渙散。
毫無疑問,雪童子把自己塞進雪球并不只是為了阻隔視線——在籠罩海港的“雪景”之下,無論是冰系寶可夢的身軀還是冰雪本身都變得比往日更加堅硬。蚊香君只覺得手骨生疼,油然而生一種剛和大鋼蛇搏斗過的錯覺。
雪球一擊即退,似乎想拉開距離重回游斗局面。而幸之助立刻敏銳地意識到,縱使有雪景加成,近身搏斗能力依然是蚊香君占優(yōu),剛才短暫敗退不過是因為事發(fā)倉促應(yīng)對不及而已。
那么,現(xiàn)在應(yīng)該喊出的指令當然是——
“蚊香君,別放它走!真氣拳!”
與幼年期的蚊香蝌蚪不同,發(fā)達的雙腿使蚊香君擁有了快速奔跑的能力。它以驚人的速度長驅(qū)直入,閃著橙光的重拳狠狠落下,頃刻間便將雪球砸得四分五裂,露出了其中雪童子略顯驚慌的模樣。
小家伙似乎想要故技重施,依舊努力旋轉(zhuǎn)身體,試圖讓自己的“頭錘”不那么無力。而幸之助當然不會放過這么好的機會。
“再來一拳——”
“守住。”
致命的格斗系拳擊裹挾風(fēng)雷之聲逼近,觸及的卻是一片空茫。
雪童子借著回旋的力道輕盈躍起。綠光綻放開來,風(fēng)掣雷行般的速度令其看起來不似護盾,反倒更像子彈外殼——高速旋轉(zhuǎn)的堅硬光球在空中打了個彎,狠狠撞擊在蚊香君背后。此時它的真氣拳去勢未盡,根本無法收力,頓時失去平衡拋飛至半空。
“冰凍光束?!?p> 護盾消隱,寒光乍亮。雪童子終于施展出苦練已久的得意技,冷冽的藍光如利箭般直指蚊香君。
“水炮!”
南國訓(xùn)練家的大嗓門聲似雷霆,吼得蚊香君精神一振,眩暈感立刻被燃燒的戰(zhàn)意所取代。逆境激發(fā)了寶可夢的潛力——它在空中靈巧轉(zhuǎn)身,水系能量飛速聚集于腹部,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迅疾而磅礴。
深藍水柱咆哮著迎向冰光,雙方的最強技能在空中碰撞——
冰凍光束仿佛一碰就碎的琉璃般潰散,水炮以沖云破霧之勢一擊到底,直接將雪童子小小的身影完全吞沒。
幸之助卻神情一僵。反常的情景令他心中警鈴大作,視線在戰(zhàn)場上來回搜尋,猛然捕捉到了碎冰之間一抹不起眼的黃色。
“蚊香君,小心背后——”
訓(xùn)練家的告誡終究來得遲了一些。影子分身鑄就的殘像迷惑了蚊香蛙的雙眼,當它向虛假的幻影傾瀉火力時,真正的對手正藏身于潮旋卷起的破碎冰棱之間,瞄準它的后背發(fā)出了必殺一擊。
蚊香君奮力掙扎,但致命寒意飛速奪走了它所有氣力與神志。寶可夢摔落在細雪遍布的海岸邊,任憑訓(xùn)練家如何呼喊都沒能再睜開眼睛。
勝負已分。
幸之助望著眼前一片狼藉戰(zhàn)場,怔怔發(fā)不出聲。直到圍觀的人們散去,父親高聲宣布對戰(zhàn)結(jié)果,驚魂未定才裹挾著不甘與屈辱一股腦涌來,男孩只覺得鼻頭一酸,連忙仰起頭努力忍住眼淚。
不能哭,打輸就哭是小孩子才有的行為,我可是個成熟的水手,絕對不能——
“嗚哇哇哇!”
雪童子嚎啕大哭起來。
“……”
幸之助頓時鼻頭也不酸了,目瞪口呆看著對戰(zhàn)的勝利者哭得稀里嘩啦,仿佛求雨從天上轉(zhuǎn)移到了臉上。連剛剛蘇醒的蚊香君都僵在原地,忍不住開始反省自己剛才的行為算不算以大欺小,是不是拳頭打疼它了。
雪童子的訓(xùn)練家倒是絲毫不覺得意外,輕輕拍了拍小家伙的腦袋表達安慰。
或許是因傷到對手而愧疚,也或許是艱辛的訓(xùn)練終于換來成果,初次萌芽的信念得以落到實處——雪童子百感交集之下直接把自己哭成水童子,直到船員們都驚慌失措地圍過來才勉強停止抽噎。
它搖搖擺擺地走上前,往對手寶可夢和訓(xùn)練家懷里猛塞了一堆雪球。
蚊香君望著圓滾滾的雪球把自己包圍,頓時困惑成了蚊香眼君。而幸之助也看得雙目發(fā)直——南國男孩平時見過的雪比蓋歐卡還少,哪里抵擋著住這種誘惑。趁周圍的積雪尚未融化徹底,他捧著那顆圓得滿足工業(yè)制圖標準的雪球,鄭重握住了雪童子的手。
“拜托了,教我做雪球!”
“啾嗚!”
見寶可夢的情緒已經(jīng)平穩(wěn)下來,小夜剛安心地收回視線,肩膀便迎來了船長的一記“猛推”。
“好小子,打得不錯!合格了!”
身穿同款水手服的船員們?nèi)齼蓛删圻^來,和通過考核的新人打招呼。沒等小夜看清周圍人數(shù)幾何是男是女,船長將彥的大嗓門又在耳邊隆隆作響。
“這一周你的主要工作是‘空中崗哨’,驅(qū)趕靠近船只的危險寶可夢,必要時指揮船員作戰(zhàn)。具體細節(jié)招聘啟事上都寫過,應(yīng)該也不用我都說了。那么——”
“讓我們歡迎新來的二副上船!!”
船員們捧場地發(fā)出陣陣歡呼,而新鮮出爐的“二副”已經(jīng)呆住了。
“您……您招聘的不是實習(xí)水手嗎?”
將彥啊了一聲,表情清澈中透著些許愚蠢,像極了被問二加三等于幾的噴火龍。
“我們是招水手,但也招二副?。俊?p> “……”
“哎,難道我沒寫清楚?算了算了差不多,來都來了,別在意這些細節(jié)!”
船長哈哈大笑著猛擊新二副肩膀,直把她拍得神情恍惚開始懷疑人生。在她琢磨明白十歲的新人訓(xùn)練家能不能擔任二副,萬一工作出現(xiàn)失誤要被扣多少錢等等亂七八糟的念頭前,幸之助抱著滿懷雪球噠噠噠跑到船長面前。
“爸,都快九點了。”男孩鼓著臉揮舞懷表,不滿溢于言表,“你招的新人靠不靠譜啊,不會第一天就遲到吧?”
“稍安勿躁?!?p> 將彥將歪歪扭扭的帽子扶正,伸手指指前方。
“瞧,那不是就來了嗎?!?p> 小夜順著船長的示意看去——正向海王丸號走來的是個身材嬌小的孩童。
她身穿清爽的水手衫和短裙,乍一看仿佛和船員們著裝一致,但胸前徽記明示著那其實是學(xué)校的夏季校服。眼見那位個頭不高、長相也斯文安靜,一看就未滿十歲的小學(xué)生目標明確地走近大船,小夜看看自己,又望望幸之助,終于忍不住向海部將彥投去了困惑的目光。
……這位船長該不會有雇傭童工的愛好吧?
南國人對身邊的怪異目光渾然不覺,熱情揮手招呼新人過來。而行為如長相一般乖巧的小學(xué)生一步步走到船長面前——
啪地行了個利落的軍禮。
“報告!今日晴朗少云,風(fēng)力三四級,是個適合出海的好天氣。”
“南海第三軍團實習(xí)軍醫(yī)清水風(fēng)鈴,抵達!”
一時間,皮丘石化,雪童子僵硬,幸之助挑剔的表情凝固在臉上。
而小夜只感覺天地都安靜了下來,近處的嘈雜與遠方的海浪聲統(tǒng)統(tǒng)褪去,只剩下“斯文小學(xué)生”洪亮的嗓門伴隨著天邊雷鳴在耳邊隆然回響。
……不對,今天是晴天,不會打雷。
原來是耳鳴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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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
海部將彥使用了[爆音波]!
這非常有效!
小夜的HP-50%!
清水風(fēng)鈴使用了[巨聲]!
這非常有效!
小夜的HP-50%!
野生的小夜失去戰(zhàn)斗能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