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埋骨神殿前

第二十二章 所有被解開的束縛

埋骨神殿前 普通寫手一號 2957 2022-03-22 21:08:33

  “老頭,”萊納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扶著雙膝彎著腰大口地喘著粗氣,“這東西,到底是什么?雖然之前研究的時候就知道不是什么俗物,但這也?”他看著捶著腰直起身來的老人,眼睛里滿是疑惑。

  “與其關(guān)心這個,倒是你,”老人挑挑下巴比劃了下萊納那白凈的臂膀,“年紀(jì)輕輕的,就刻上【死契】,獻(xiàn)祭靈魂,換取力量,卑劣的手段?!?p>  萊納倒是完全不避諱,雙眼如炬,滿臉的堅毅:“國有大難,我既然上了戰(zhàn)場,就做好了用一切手段取得勝利的準(zhǔn)備,倒是你,不要轉(zhuǎn)移話題。”萊納的倆眉緊了一緊,瞪了老人一眼。

  老人見搪塞不過去,只好擺了擺手,說道:“算了,也算我沒有看錯你,你要想知道,告訴你也無妨?!崩先艘馕渡铋L地看向了萊納的眼睛,宛若一杯寒水澆到了無盡的熱火之上,嘶嘶地冒出些白氣來,火依舊熊熊地?zé)?p>  老人的嘴角彎了一彎,有了些笑意。

  “你笑什么?”萊納一歪頭,眉毛仍舊緊皺著,“你到底是說不說啊?!?p>  “沒什么?!崩先诵呛堑孛嗣掳?,彎腰撿起了一邊躺著的【神跡】,“從哪里開始說呢?對了,萊納,你對于神,有什么看法?”

  “神?”萊納摸了摸下巴,“誰知道呢?沒什么感覺吧?!?p>  “那就換個切入點(diǎn)吧?!崩先藢ⅰ旧褊E】塞入了包中,“從你了解的談,就是【奧術(shù)】的起源。”

  “【奧術(shù)】?”桑細(xì)細(xì)的聲音冒出,老人一注意,這才發(fā)現(xiàn)那孩子不知什么時候走到了他與萊納中間。

  “桑也要好好聽著呦,”老人蹲下身子來,摸了摸桑的小腦袋,“雖然你可能聽不懂,但是也要認(rèn)真地聽。這是些很重要的事,而我恐怕沒有辦法以后再找機(jī)會和你講了?!?p>  “爺爺!你到底在說什么??!”聽了這話,小家伙卻有些生氣了,他的倆眼紅紅的,滿是淚花,“是因為爺爺剛才那個樣子嗎?爺爺,無論如何,我是不會拋棄你的,你那樣子一次,我就叫醒你一次,我一定會的?!鄙沃?,挺著肚子,鼻涕泡一鼓一鼓地倔強(qiáng)地突突地冒著。

  老人看著桑這副憨像,不由得笑了笑,伸伸指頭戳破了桑的鼻涕泡,在后者的咿呀聲中站起身來:“我只是想通了一些事罷了?!彪S后老人抬頭看向了萊納,“對不起,耽擱了倆句?!?p>  “不要緊的,”萊納臉上的表情卻出買了他。他方才突然想到了一些事,很重要的事——戰(zhàn)爭。但顯然,現(xiàn)在投入戰(zhàn)場他萊納也不過是個高級炮灰罷了,他的腦袋還沒有糊涂到那個地步。但他卻沒有就此放棄參加戰(zhàn)斗的想法,雖然不厚道,可他確實看到了那足以改變戰(zhàn)局的力量。他必須耐著性子將那股子力量的全部來龍去脈梳理清楚,然后,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利用它。

  老人自然是一眼看穿了萊納的想法,那寫在臉上的局促不安早就說明了一切。但他沒有拆穿,也沒有故意放慢語速拖延時間。

  現(xiàn)在的他,并不在乎這些。該了解的事,他也已經(jīng)了解到了。

  他知道他該怎么做。

  “所謂【奧術(shù)】,是指利用【奧術(shù)體】闡述‘規(guī)則’的技術(shù)?!崩先随告傅纴恚暗珶o論是【奧術(shù)】還是收集【奧術(shù)體】,這些事都來源于我們,神的仆人,白晝之國?!?p>  “略有耳聞?!比R納點(diǎn)點(diǎn)頭,并不吃驚。

  “但說實話,那也不是我們文明的結(jié)晶。”老人搖搖頭,說道,“對于我們來說,這些東西,都是神的饋贈。所謂【奧術(shù)】,說白了,正如之前所言,只是將‘神定下的規(guī)則’闡述出來罷了?!?p>  “這么說.......”萊納看向了老人的挎包,若有所思。

  “這倆件【神跡】,是最初的,神為我們制造最初的‘【奧術(shù)】案例’。而這樣的【神跡】,一共有七件,在我的祖國覆滅的時候,了無影蹤?!?p>  “那,你為什么會......”萊納問出了自己最想問的那個問題。

  “因為【神跡】不單單是【奧術(shù)】的彰顯,他更是‘成神’的階梯?!崩先伺牧伺淖约旱目姘?,“神是純粹的,純粹,對于人類來說,就是瘋狂?!?p>  話音剛落,萊納突然撲通一身跪到在地,他下定了決心——他不能再耗下去了,風(fēng)已經(jīng)不再帶來戰(zhàn)場的訊息,恍惚之間,甚至于讓他感受到了一絲清爽,而先前濃郁的血腥和微弱的喊叫似乎都已經(jīng)蕩然無存:“先生想必早就看出我的想法了,我自然也沒什么可一隱瞞的了。我需要這份力量去拯救這場敗局,為了我的祖國。您既然是亡國之民,想必......”

  “我拒絕,”老人果斷搖頭,“成神不是什么恩澤,是詛咒,我的孩子。我不會再將它交付給誰了。”

  “哪怕是詛咒,”萊納抬起頭來,眼里冒著光,但老人仍舊捕捉到了,那封遲疑,“為了我的祖國,我什么都不怕!”

  “即便如此,”老人搖搖頭,扔給了萊納一個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么會出現(xiàn)在自己包里的望遠(yuǎn)鏡,“我想你心里清楚吧......還是你自己去看看吧。”

  “......”萊納沉默了,早在方才,他心里一股子不安就油然而生。他知道老人的意思,他顫巍巍地,懷著一絲不切實際的希望接過老人扔來的物件,沒等他再開口一句,便一邊舉起了手中陌生的望遠(yuǎn)鏡,一邊向著戰(zhàn)場的方向跑去。但隨著他的視網(wǎng)膜貼到玻璃上的動作剛一完成,隨著那已然無法改變的事實映入眼底,甚至于他的腳還沒有停下步伐,而大腦已然自動宕機(jī)——他一個踉蹌癱倒在了地上。

  他看不到尼祿的軍旗。

  普魯士的軍士們在戰(zhàn)場上撒野,他們拿著一個一個的人頭,向著營地里走去。

  他一眼掃去,看到了一顆他最不想看到的血淋淋的人頭。

  一顆屬于布匿的人頭。

  老人緩緩走來,撿起了跌落一邊的望遠(yuǎn)鏡,什么都不說。

  “已經(jīng),結(jié)束了嗎?”萊納無神地癱坐于地,滿是絕望,好像是再問自己,“要是我能早點(diǎn)得到那股力量,我是不是.......”

  “你內(nèi)心有自己的答案?!崩先藚s搖了搖頭,堅定地否定了他。萊納呆呆地抬起頭去,滿眼的空洞,呆滯了片刻后,他才張開了口:“是啊,我是知道的;已經(jīng)結(jié)束了,我是知道的;空氣中的血早就凝固了,我是知道的;風(fēng)帶來的訊息早就不再呼喊,我是知道的......我只是,我只是......還期冀著;哪怕是騙自己,還幻想著;是我不愿一切就此結(jié)束——我不但不是英雄,甚至不是......戰(zhàn)士......”

  老人看著眼前的萊納。也不過二十幾歲,對于自己來說,也不過是個孩子。但哪怕如此,老人也并未生出一絲一毫的同情來。對于萊納,在老人眼里,只是桑選中的一個接替自己的人罷了——既然如此,那他還不能就此倒下。

  “站起來,萊納!”老人運(yùn)足了氣,突然中氣十足地厲聲呵斥了一聲,“你的戰(zhàn)場還沒結(jié)束!尼祿的首都沒有淪陷,有志者已經(jīng)咬緊牙關(guān)開始準(zhǔn)備最后的決戰(zhàn)。萊納,你要讓你的靈魂死在這片戰(zhàn)場上嗎!”

  一語點(diǎn)醒夢中人。萊納這才反應(yīng)過來,輸了的,只是一場戰(zhàn)爭。無論有多重要,也不過只是輸了一場戰(zhàn)爭。一切還沒結(jié)束!縱使危難,他的國家還沒有滅亡。還有機(jī)會,他的國家還在等著他。想到此處,他眼睛里才回轉(zhuǎn)來些許光澤。他一邊擦著方才絕望的眼淚,一邊站了起來。隨后他便滿是感激地想著老人鞠了一躬。

  “但你不要想著在覬覦【神跡】了?!崩先讼蚝笸屏送谱约貉g的挎包,“我不會把這些失控的幻夢再投入人間了。人類無福消受它們,最后都將把自己作為食糧奉上。”

  “我明白?!比R納點(diǎn)點(diǎn)頭,眼神相較于之前都柔和了不少。隨后他便又向著老人鞠了一躬:“還沒有感謝您的救命之恩?!?p>  “不用多謝,畢竟我也有我的目的?!崩先艘话呀幼×巳R納,將他扶了起來,“我選中了你。我需要你接替我......”

  戰(zhàn)場之上,普魯士的士兵們開始驅(qū)趕著尼祿的俘虜打掃起了戰(zhàn)場。

  “這么奇特?”漢尼拔一邊看著戰(zhàn)士們收集著掠奪品,一邊饒有興致地聽著手下誠惶誠恐的報道著他所見到的一切,“我還挺喜歡那個俘虜?shù)?,可?.....”

  “報告!”一位士兵捧著布匿的頭走上前來打斷了漢尼拔的所思所想,“敵方指揮官的首級您打算掛在哪里?”

  “我可沒那種惡趣味。”漢尼拔擺了擺手,滿臉的嫌棄,“要是砍下這顆頭的將士報了戰(zhàn)功,找個地方和他的身體一起埋了吧。埋個特殊的地方,畢竟是個對手,不那么可敬就是了?!?p>  “嗯,明白?!蹦鞘勘踔祟^走了下去。

  過了稍息。

  那士兵背著一具沒有頭的尸體,提著“布匿”的腦袋,爬了會山,有些累了,便挑了塊順眼的石頭坐了下來。

  “你還得埋了這句尸體呢,我最最親愛的蒙特?!币粋€聲音從他身邊的尸體里傳出啊,但這位士兵卻顯得并不驚訝。

  “死人可不該說話?!笔勘鴶Q開了水壺,猛灌了一口,“你要不自己埋了吧!我可不想再管了。”

  “要不是我擺脫了【神皮】正高興著,說什么也得把你這顆腦袋砍下來?!笔w開始不停得顫動,不多時,一個乳白色的人影從尸體那摸不早頭腦的頸部緩緩爬出。

  “真惡心,阿道夫?!泵商剡屏诉谱?,舌間突然感受一絲冰涼。他抬頭一看,白茫茫的雪。

  “隨你怎么說。”一個赤身裸體的人跳到了他的眼前。蒙特忙要閉眼,卻還是看了個遍。

  “你不冷嗎?”蒙特滿是嫌棄地側(cè)遮著眼睛,提高了聲調(diào)。

  “冷?”那裸男卻來了興致,“脫下了這懲罰我的,逼迫我進(jìn)行不情愿的演繹的【神皮】,站在你面前的,是民眾的頂禮膜拜摸拜的對象,是,世界之王,阿道夫·文森佐·亞歷山大!他無所畏懼,他一往無前!”

  大雪紛飛,一個人端起了手中冰冷的鐵壺,飲下一口透徹心扉的涼水,看著眼前一絲不掛的“世界之王”,嘴角卻揚(yáng)起了一個微笑,

  “真是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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