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那不叫好名聲，那叫下賤！
徐寧幾乎是被李世民轟出宮的，身后還跟了一群內(nèi)侍，那小山似的東西，便分擔(dān)在了每個內(nèi)侍的肩上，一路浩浩蕩蕩的。
從宮門里出來時，惹得皇城里一眾人紛紛的側(cè)目，還以為李世民又給徐寧賞賜了許多東西，眼睛里明顯都有了嫉妒。
剛剛?cè)ジ事兜顣r，雪花還是一片一片的，但從甘露殿出來后，雪花就已經(jīng)紛紛揚揚了，原本紅綠青三色的皇城，也多了許多的白色。
格物院里有些冷清，徐寧原以為，他出現(xiàn)后會是熱鬧的歡迎場面，結(jié)果，卻是有些大為失望！
原本的三十人，現(xiàn)在就成了十幾人，王孝通、八名儒生以及尉遲寶琳兄弟三，程處默兄弟不在，秦懷道、柴令武也不在里面。
徐寧的心里不由一沉，秦懷道不在他可以理解，但程處默兄弟跟柴令武都不在，就有點讓人難理解了，莫非秦瓊的病情加重了？
但又覺得不像，若是秦瓊的病情又加重了，那剛剛李世民肯定會提起的，既然李世民沒提起，那就說明秦瓊沒事的。
“小寧，你總算回來了?。 睅е蝗簝?nèi)侍進到格物院，剛好遇到尉遲寶琳從館舍出來，四目相對，徐寧頓時開心的張開雙臂，然而，換來的卻是尉遲寶琳幽怨似的一拳。
徐寧胸口中了尉遲寶琳一拳，剛剛張開的雙臂，頓時便痛苦的抱住胸口，一臉悲憤的道：“寶琳兄你太不夠意思了，一見面就想置我于死地啊！”
尉遲寶琳從前多憨厚的人，可跟徐寧相處久了，竟然也看穿了徐寧的這套把戲，當(dāng)場便張嘴大笑起來道：“該，誰讓你這么長時間都不回來的！”
眼見著沒騙到尉遲寶琳，徐寧頓時就直起身來，沖著尉遲寶琳嘿嘿笑道：“這不是師門盛情難卻，多待了幾天嘛！”
這話才剛剛落下，便聽的王孝通的聲音，便從館舍里傳出：“徐院長可真不夠意思，老朽才來兩日，就將老朽扔在這里不管了！”
話音落下時，王孝通的身影，便從館舍里出來，嘴里雖然說著埋怨的話，可臉上卻是笑嘻嘻的，顯然在格物院的這些日子，王孝通過的很是舒心。
“老先生勿怪！”徐寧眼見王孝通紅光滿面的，頓時樂的躬身一揖，繼而，便開心的道：“這次晚輩從師門回來，可是帶了不少好的物件呢！”
說這話的時候，便趕緊讓身后的內(nèi)侍們，將帶來的東西，都搬到旁邊的屋子，從中便又取出一塊黑板跟一盒粉筆，炫耀似的沖王孝通道：“以后有了這東西，就不用每日費心再去洗黑板了！”
徐寧帶來的黑板，外表光亮光滑，自是那自制的黑板無法相比的，王孝通這些時日，也在嘗試用粉筆寫字，自然是已經(jīng)嘗到了其中的妙處。
這時候一見徐寧拿出的黑板，當(dāng)下便雙眸一亮，接過徐寧遞來的粉筆，便‘刷刷刷’的書寫起來，隨后，便是連聲的贊嘆道：“妙哉妙哉，果然是好東西??！”
王孝通在書寫時，身后緊跟而來的八名儒生，也是一臉的躍躍欲試，徐寧便干脆給每人一根粉筆，五顏六色的，那八名儒生也是毫不客氣，接過粉筆便書寫了起來。
一塊小小的黑板，轉(zhuǎn)瞬間便寫的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等到實在無處落筆后，徐寧這才拿出一塊擦子，眨眼間，就讓黑板又恢復(fù)了光亮的原樣！
這一下，便更是引得王孝通連連稱贊，之前的木質(zhì)黑板，每次清洗時，便足足早在院中曬上一日，這幾日天氣轉(zhuǎn)冷，時間又要多上許多。
“這還有更好的東西呢！”將黑板放到一邊，徐寧又從里面取出一沓白紙，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展開了，便沖著眾人道：“以后再寫字時，就不用在木盤里書寫了！”
剛剛的黑板，已經(jīng)讓王孝通開了眼界，但此時，當(dāng)徐寧展開白紙，王孝通摸著紙張的手，都禁不住微微顫抖了起來：“這…這也是出自你的師門？”
眼前的一摞白紙，不知比大唐的宣紙，要薄了多少，最重要的還是，紙質(zhì)表面光滑，手感絕佳，王孝通活了大半輩子，哪里見過這樣絕佳的紙張！
“老先生以為如何？”徐寧看著王孝通顫抖的手，不由的咧嘴笑了起來，這樣的反應(yīng)，對他而言，卻是一點都不意外的。
“好！”聽到徐寧這明知故問的話，王孝通想都不想，便干脆的回答，隨即，便又抬起頭來，驚疑的望著徐寧問道：“徐院長剛剛說，要拿這些紙準(zhǔn)備練字用？”
“對??！”徐寧聞言，頓時理所當(dāng)然的點頭，先前格物院開課時，什么東西都沒有，只能用木盤代替紙張，他帶這些紙張過來，就是為了上課時用的。
“真是浪費了啊！”聽到徐寧點頭的話，王孝通當(dāng)場便仰天長嘆一聲，一臉惋惜的道：“如此好的紙張，用來課堂作業(yè)，當(dāng)真是暴殄天物了??！”
按照王孝通的想法，這樣品質(zhì)絕佳的紙張，就該用來印刷書籍的，他可是對此有深刻體會的！
武德年間，他花費了很大的心血，將自古以來的算經(jīng)，全部匯編成一書，然而，這部算經(jīng)卻是他一筆一劃，全部雕刻在竹簡之上。
自去年編著完成后，便一直放在家里吃灰，他倒是也想將算經(jīng)印刷成書，只可惜，卻始終沒有這么好的紙張！
如今，聽的徐寧說，要拿這么好的紙張，用來課堂書寫時，便大概能猜到王孝通心里有多痛了！
其實，不光是面前的王孝通，便是身后的八名儒生，聽到徐寧這敗家子的話，表情都有些不對了！
跟王孝通一樣，弘文館里也有很多的孤本，都是好不容易收集來的，好多的孤本，甚至都缺了很多內(nèi)容，蓋因為，搜集到的時候，有些竹簡都已經(jīng)脫落丟失了。
這幾年，弘文館也在想著將剩下的孤本印刷成書，只可惜，要做出符合印刷的紙張，簡直是比登天還難！
而今，看到徐寧拿出的這些紙張，眼前的八名儒生，第一時間便想到了弘文館里的那些孤本，至于徐寧說的課堂書寫，直接就被他們忽略掉了。
開什么玩笑，要是他們真聽了徐寧的話，拿這些紙張練字，恐怕弘文館的先生們聽到了，都會指著他們脊梁骨罵死他們的。
“那怎么辦？”徐寧聽著王孝通跟儒生們，你一言我一句的說著，感覺自己快成了罪人，要是那些孤本再損壞一點，那自己就妥妥成千古罪人了。
徐寧的這話落下時，王孝通跟儒生們，便頓時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目光不時的面面相覷著，但就是沒一個人張口說話。
徐寧便趕緊將一摞紙張收起來，那么多的孤本，跟自己又有啥關(guān)系，這些紙張可是花了錢的，用在格物院他不心疼，但要用來印刷那些孤本，那就另當(dāng)別論了。
王孝通跟儒生們的意思他懂，可那么多孤本，要真是印刷起來，這點兒紙張肯定不夠的，難不成，還要讓他繼續(xù)帶紙張過來？
“既然怕浪費，那我就帶回府上去了?。 蓖跣⑼ǜ鷰酌迳?，到底是讀書人臉皮薄，徐寧便趁著幾人猶豫時，趕緊就卷起紙張，招呼了尉遲寶琳離開。
反正此時也已經(jīng)快傍晚了，皇城也該到了攆人的時辰，不趁著這個時間溜之大吉，還要等著王孝通他們張嘴不成！
“小寧這是為何??？”尉遲寶琳的馬車，就在皇城外等著，等兩人上了馬車后，尉遲寶琳這才沖著徐寧，一臉不解的道：“這些紙張雖然精貴，可對小寧來說，根本就不算什么??！”
尉遲寶琳顯然有些看不懂徐寧，明明紙張都要浪費在課堂，可聽到用處更大的印刷時，徐寧反而變得小氣了起來！
按照他尉遲寶琳的意思，這些紙張便直接送給王孝通他們了，反正是順?biāo)饲榈氖?，還能給徐寧博來一個儒家們的好名聲呢！
“寶琳兄，那些孤本可不是只有一兩本的??！”徐寧明白尉遲寶琳的意思，也知道尉遲寶琳是為了自己考慮，因此，便沖著尉遲寶琳嘆了口氣，耐心的解釋道：“如果答應(yīng)了下來，那以后就是后患無窮了啊！”
這是徐寧的肺腑之言，他在弘文館里，能認識的人，也就是那個虞老頭了，雖然心底里喜歡這個怪老頭，可也沒喜歡到主動倒貼的地步。
拿自己的東西上去倒貼，那不叫好名聲，那是純粹的下賤！
當(dāng)然了，王孝通的那本緝古算經(jīng)，他倒是可以提供紙張的，畢竟王老頭如今也是格物院的人，就算倒貼，最后還是格物院落了好處了！
聽到徐寧的這話，尉遲寶琳的臉上，頓時便露出恍然之色，隨即，微微的嘆口氣道：“某家倒是沒想到這些！”
“若是你能想到這些，就不再是寶琳兄了！”看著尉遲寶琳嘆氣的模樣，徐寧頓時用肩撞了一下尉遲寶琳，隨即，便沖尉遲寶琳問道：“對了，今日怎都不見處默兄他們??？”
“處默他們從小寧離開那日，便沒再來格物院了！”
“這是為何？”
“好像是一直在翼國公府上呢！”
“翼國公病情又加重了？”聽到尉遲寶琳這話，徐寧登時便張大了嘴，一臉驚訝的模樣，可心底里卻有些納悶，既然秦瓊病情加重，為何李世民都沒向他提起呢！
“應(yīng)該不是吧！”聽到徐寧的這話，尉遲寶琳的臉上，頓時露出尷尬的神色，因為自家阿爺?shù)木壒?，兩家其實都不怎么來往的，因此，便也就無從得知，秦瓊的病情詳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