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拾自信的趙四娘笑道：“不錯，剛剛是我多慮了。經(jīng)過大家伙兒的開導(dǎo)，仔細(xì)想想，有些東西知道怎么做是一回事兒，可能不能做得好那是另外一回事兒?！?p> 趙三娘猛點頭，朗聲道：“就像這豬下水吧，在咱家鋪子里吃過的人都知道：只要把它洗干凈了，不管是燒湯還是炒菜都很好吃?？申P(guān)鍵是，他要有這本事洗呢！”
趙四娘心里嘀咕，前兩天看你洗得愁眉苦臉的，現(xiàn)在提起來居然一臉得色，嘖嘖，姐你還真是善變呢！
不過這回趙四娘吸取教訓(xùn)，沒敢把心里的想法流露在臉上，而是一本正經(jīng)地點頭表示贊同，說道：“確實洗豬下水又臟又累，不是每個人都能耐住性子洗下去的。而且就算別人愿意洗，若是沒有掌握竅門，是不可能洗得干凈的。退一萬步講，就算人家把咱家的竅門完完全全都學(xué)到了手，那又如何？咱們一起齊心協(xié)力，絕不會輸給別人的！”
見眾人紛紛點頭，士氣大增，趙四娘接著說道：“有些東西，比如說這魚丸的做法，咱們就是想捂它也捂不?。豢蛇€有些東西，比如說豆腐的制法，咱們注意點兒還是能保住的。外公，待會兒您出去打聽的時候，能不能順帶問一下，修堵高一點兒的圍墻要多少錢？咱家的圍墻太矮，拿塊石頭一墊，家里在做些什么能夠看得一清二楚?！?p> 趙三郎補充道：“倒不是為了防鄉(xiāng)親們，只是這碼頭上魚龍混雜的，難保有些人見咱家生意好，起了歪心思。咱們還是多個心比較好?！?p> 姜老爺子點頭道：“說得有理，就算不是為了方子，為了咱家人的安危，圍墻也得修高點兒?！?p> 又商量了一會兒，眼看天色也不早了，姜老爺子領(lǐng)著趙三郎一起去了鄰村，趙四娘還是和姜月娥以及姜小虎一起回去做魚丸。倒不全是為了保密，主要是趙四娘覺得送普通的魚丸過去恐怕不行，打算再做幾種復(fù)雜點兒的，可是鋪子里的油不夠，于是就回去了。
回到姜家，趙四娘才把幾種丸子搞定，還沒來得及歇息一會兒，就聽見趙永忠他們回來了。
于是趙四娘忙跑出去幫著把車上的東西卸下來，就帶著丸子和她爹一塊兒往鎮(zhèn)上趕。
到了鎮(zhèn)上，趙四娘父女倆先去了趟肉鋪，見孫老板果然信守承諾，把東西都給他們留著，便放下心來。
不過趙四娘沒讓她爹把東西立刻搬上車，而是同孫老板說好待會兒再來取，先和她爹去了慶豐樓。
從肉鋪出來沿著街道往前走，不一會兒趙永忠父女倆就來到了昨天的那家酒樓門口。
昨天生怕趙四娘會發(fā)現(xiàn)趙永年，趙永忠逃也似的拉著趙四娘跑離酒樓，就沒有細(xì)瞧。直到這兒趙永忠才發(fā)現(xiàn)這家酒樓有兩層高，黑匾金字，上面寫著“慶豐樓”三個大字，大氣非常。又聽見酒樓里面刀勺亂響，香味傳到門口。
趙永忠登時有些畏首畏尾，不自信地問道：“這么大的酒樓能看上咱家的丸子？”
“我也不知道呀？這筆買賣能成就成，不能成就罷了，也沒什么大不了的。所以我說爹呀，你用不著這么緊張的?！壁w四娘很淡定地回答。
經(jīng)小閨女這么一勸，趙永忠放松不少，說道：“是呀，不成就算了，就當(dāng)是專門來給掌柜送回禮的吧！”
父女倆把小車停在門邊，站在那兒說話的功夫，一個二十歲出頭的伙計忙迎了出來，笑道：“小姑娘是來給咱家送魚丸的吧？”
趙四娘忙點頭稱是。
“咱家掌柜可叨念了半天了，就盼著你過來。剛剛來了幾個大主顧，這會兒掌柜正在灶間里親自坐鎮(zhèn)呢！”那伙計一面說，一面把他倆往后面的灶間引。
“梁公子吩咐了，他那幾位貴客愛吃魚，這回就是沖著咱家的招牌菜糖醋鯉魚來的。所以這道菜無論如何，一定要給我用心做！”只見灶間里，汪掌柜正殷殷囑咐著主廚。
慶豐樓的主廚劉廚子忙應(yīng)道：“掌柜的，您只管放心，我燒出來的糖醋鯉魚，肯定能讓幾位貴客滿意！”
汪掌柜這才點點頭，倒不是他喜歡嘮叨，要是別的客人他也不會親自跑到灶間來督促，畢竟這劉廚子在慶豐樓干了近二十年了，他的手藝自個兒還是信得過的。只是聽說梁公子帶來那幾位貴客大有來頭，那就不能出半點兒紕漏，一定要把他們伺候好才行。
這時汪掌柜聽到伙計喚了他一聲，一轉(zhuǎn)頭才發(fā)現(xiàn)昨兒的那個小姑娘已經(jīng)到了。
于是汪掌柜忙走過去，笑道：“小姑娘，你可來了！你說的那個魚丸可讓我一直惦記到這會兒呢！”
原本很淡定的趙四娘聽汪掌柜這么一說，倒有點兒小緊張起來，忙讓她爹把車上的幾盆丸子端了進(jìn)來。
只見趙永忠前前后后端進(jìn)來四個盆子，掀開上頭蓋著防塵的布頭，只見里面擺著大小一致、顏色各異的丸子。
“咦？小姑娘，你這魚丸還分好幾個品種呢？”汪掌柜奇道。
趙四娘忙點點頭，一一介紹道：“這一盆白色的是純魚丸，旁邊這一盆從外表看雖和純魚丸一樣，可它里面是包餡兒的。這一盆粉色的是蝦丸，最后這一盆金黃色的是經(jīng)過炸制的，叫做魚腐。”
說到這兒，趙四娘找來一雙筷子，夾起一只魚腐遞給汪掌柜，笑著勸道：“老爺爺，這魚丸和蝦丸要另行烹制才好吃。不過這魚腐不光可以做菜，還可以現(xiàn)吃。您嘗嘗看，味道怎么樣！”
汪掌柜忙嘗了一口，只覺香酥松脆，滿口鮮香。
剛把魚腐全咽下去，汪掌柜就豎起大姆指夸道：“不錯，不錯，這魚腐確實好吃，你娘的手藝真是一絕呀！”
趙四娘笑道：“這魚腐雖是早上現(xiàn)做的，可從咱家運到這兒耽擱了不少時候，不及剛出鍋那會兒好吃，它還是比較適合做菜。老爺爺，要不我給您做幾道菜嘗嘗？”
汪掌柜聽說這魚腐做出的菜更加好吃，忙安排了一個空灶給趙四娘用。
趙四娘想了想，也不打算做多復(fù)雜的菜，就簡單做了一道燜魚腐和一道上湯魚腐。
趁著掌柜的試菜的功夫，又拿了些帶來的魚丸和蝦丸，燒制了一道紅燒魚丸和一道魚丸清湯。原本這幾種丸子味道各不相同，分開來做的話，試菜的效果會更好。不過趙四娘累了半天了，圖省事就一鍋燴了。
盡管幾個小菜簡簡單單，還是得到了汪掌柜和廚子們的連聲稱贊。
就連劉廚子也跑過來湊熱鬧，把每道菜都嘗了過去，嘆道：“我做了一輩子菜，還真沒想到魚蝦居然能夠這么做呢！”
“老劉啊，你來試菜不是壞事兒，可不能耽誤做咱家的招牌菜呀！”汪掌柜皺眉提醒道。
“掌柜的，您在這兒試菜，不覺得辰光過得快。這糖醋鯉魚啊，剛剛已經(jīng)起鍋給貴客們送過去了?！眲N子笑道。
汪掌柜這才稍稍放下心來，正要和趙四娘說點兒什么。只見這時傳菜的伙計“咚咚咚”跑了過來，傳話道：“幾位貴客說咱家的糖醋鯉魚確實不錯，只是這幾日他們這種咸鮮口味的菜吃多了，想換點兒清爽的菜吃。梁公子讓咱們趕緊清蒸條魚，再做碗魚湯送上去?！?p> 聽了這話，汪掌柜和劉廚子不約而同地望向了灶臺上擺著的上湯魚腐和魚丸清湯。
汪掌柜尋思了一會兒，吩咐劉廚子道：“湯你就不用管了，趕緊去做道清蒸鯉魚?！鞭D(zhuǎn)頭又對趙四娘道：“小姑娘，能不能麻煩你把這上湯魚腐或是魚丸清湯再做一份兒，我好讓貴客們也嘗嘗鮮！”
趙四娘笑吟吟地答應(yīng)了。因想著這些貴客說不定來頭不小，她或許能借這個機(jī)會把帶來的丸子給推銷出去，就決定把魚腐和魚丸都用上。
這碗魚丸魚腐湯趙四娘照實費了不少功夫，不但精心烹飪，還往里面加了些香菇和蘑菇，最后還在湯上面做了不少點綴，使整碗湯看上去甚是誘人。
汪掌柜滿意地點了點頭，吩咐伙計趕緊把湯給客人送上去。
“掌柜的，這道湯叫啥名字？”伙計問道。
汪掌柜一愣，望向趙四娘。
趙四娘原想圖省事，回答說：就叫魚丸魚腐湯好了?？稍挼阶爝?，靈機(jī)一動，說道：“這里頭放了四種丸子，就叫四喜丸子吧！”
“四喜丸子？這名字聽著好聽，寓意又好，起得真好！”汪掌柜贊道，又囑咐伙計上湯的時候跟貴客們介紹一下分別是哪四種丸子，這才放他走了。
接下來趙四娘開始有點兒忐忑不安，急于想知道那些客人對自己的“四喜丸子”是否滿意。
還好沒過多久，傳菜的伙計就帶來了好消息。只見那伙計遞給汪掌柜一錠銀子，笑道：“幾位貴客對四喜丸子贊不絕口，都說：原以為只有糖醋鯉魚是咱家的招牌菜，沒想到又多出來一道四喜丸子。坐在上座的那位貴客特地吩咐他的長隨，拿十兩銀子賞給做菜的師傅。”
汪掌柜聽了，不由得大喜，忙把銀子塞到趙永忠手中，笑道：“這錠銀子是貴客賞給你閨女的，就該是你們家的。小兄弟，你收好！”
見趙永忠堅持不肯收下，汪掌柜又苦勸道：“托你們的福，能讓梁公子的貴客這么滿意，以后小店的生意就不用愁了。待會兒我還要另謝你們呢，你無論如何得先把這十兩銀子收了才是！”
說罷，汪掌柜不再給趙永忠拒絕的機(jī)會，忙讓伙計領(lǐng)著他們父女倆到樓上一間空著的包廂里休息，說是等他把貴客送走了，再來好好招待他們爺兒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