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休息好,許放感覺很累。
望著破窗外刺眼的陽光,剛剛醒來的許放兀自發(fā)著呆。
渾身好似散了架一般,實在是不想起床。
昨夜的狀況,或許可以用“凄慘”來形容。
那“小賤人”好似瘋了一般,把許放折騰了一整晚。
為什么呢?
初元已經(jīng)被拿走了,又來折騰老子干什么?
難道因為老子“天賦異稟”,上癮了?
許放惡意滿滿的胡思亂想了一陣,之后忽然一愣,意識到了一個可能存在的問題。他硬撐著疲憊的身子,盤腿坐好。
暗暗運氣調(diào)息。
在查探了自己的身子之后,許放愣住了。
在自己的丹田處,明顯存在著一股十分強大的力量。
這份力量純凈、溫柔,比之晶石中蘊含的力量還要柔和細膩。
應該就是宗主的初元了。
奇哉!
那個暗中作梗的小賤人,為什么沒有拿走初元?
是不能?還是不為?
許放心中不解,決定再去典籍室里查閱一下資料。
剛下床,卻是雙腿一軟,差點兒跌在地上。
“你娘的!”許放罵了一句,一手揉著酸痛的腰,坐在床上休息。
緩了一口氣,許放拖著疲憊的身子下了山,直奔典籍室。
把守典籍室的郭師兄看到許放,點了點頭,心中暗暗嘆氣。
他原本是瞧不起許放的,認為許放是借了李飛星的光進入了銘劍宗。這種天廢之人,就沒資格在銘劍宗待著。只是,許多年來,對于勤奮刻苦的許放,郭師兄心底又多了一分同情和欽佩。
“勤能補拙”這個詞,并不適用于天廢之人。
這話,郭師兄跟許放說過。
許放卻只是笑笑,說:“勤快點,總是好的?!?p> 愚蠢的執(zhí)著。
愚蠢的讓人欽佩。
“許放?!惫鶐熜纸凶×艘呀?jīng)進了典籍室的許放。
許放停下腳步,回頭看著郭師兄。
“臉色怎么這么差?”郭師兄問。
許放心虛的強笑一聲,找了個借口說道,“小靈麥的長勢不太好,發(fā)愁啊?!?p> 郭師兄一愣,苦笑道,“真是不知足。我可是聽說,你的小靈麥,長勢是最好的。”提及靈田種植,郭師兄由衷的感慨道,“不得不承認,種植靈田,你是一把好手?!?p> “呵呵,別的師兄們要忙著修煉。我嘛,修煉不修煉意義不大,所以時間多。我只是把時間都放在了靈田上。靈田嘛,最是講究了。你對它好,它就一定會知恩圖報。”
郭師兄哈哈一笑,道:“這話說的沒錯,靈田可不會恩將仇報?!?p> 許放也跟著打了個哈哈,進了典籍室。頻繁的查閱初元典籍,或許會引人懷疑。所以許放謹慎的先是在別的典架前隨便拿了幾個玉簡看看,之后看似隨意的走到最里面,瀏覽了一下目錄,拿下了兩部典籍。一部是《青云上人論“初元”》,另一部是《三元詳解之初元篇》。
“青云曰:大道之初,陰生萬物……初元之力,最似混沌初開之氣……”
“青云答:涅槃之身,未經(jīng)世間濁氣,最是純凈無暇……”
“道有三元。分初元,神元,混元。初元,本意指天地初開之元氣……世間生靈萬物,吸元氣,排濁氣,天地污之。初元無存也……”
許放正看的認真,身后傳來腳步聲。
他心中一驚,趕緊故作輕松隨意的將手中的典籍放歸原處。
“許放。”郭師兄走了過來,塞給許放一枚玉簡,低聲說道,“這是二樓的典籍,你速速看了還我。”
許放愣了一下,看向郭師兄,正要開口,郭師兄卻已經(jīng)轉(zhuǎn)身離開,走到了典籍室門口的桌后坐下。
抿了一下嘴唇,許放收回了沒有說出口的“謝謝”??匆谎凼种杏窈?,上面寫著:《靈田精論》。
許放臉上動容,呼出一口氣,認真的看了起來。
從典籍室里出來的時候,時候已經(jīng)不早了。
許放迎著陽光,視線掃著往來的同門,心中有些啼笑皆非。
他終于搞清楚了狀況。
原來,宗主的初元,確實還在自己體內(nèi)。
自己的天廢之資,根本不適合修行。世間靈力,幾乎無法被身體吸收。所以,自己無法吸收初元的力量。
但是……
這并不表示自己的身體對靈力沒有“渴望”。
就像一條沒有了牙的老狗。
咬不動骨頭,也絕對不會輕易的撒口……
更何況,初元并非骨頭,而是一塊許多人求之而不得的肥肉!
自己這饑渴的“天廢”身子,突然面對初元,自是拼了命的“護食”。
所以,想從自己身上拿走初元,并非易事。
許放倒也不擔心那背后耍陰謀的家伙加害自己。
因為一旦自己死了,初元暴露于外,被世間濁氣所污,也便沒有任何價值了。
初元,是懸在自己頭上的一把刀,也是自己的護身符。
許放咧嘴笑了,像個傻子似的。
如此一來——
即便是宗主知道是自己“偷走”了她的初元,她也不會殺了自己——至少,在她拿回初元之前,絕對不會殺了自己。
許放心中思緒奔放,腳下也不自覺的跑了起來。
一路回到住處,許放直接坐在床上打坐。
他到底還是心存僥幸,嘗試著吸取初元的力量。
然而,在嘗試了許多次之后,許放終究還是無奈的死了心。
天廢之資,就好比破了一個小口子的皮球。不論是一滴滴的灌水,還是扔進大海里,其灌水的速度,并不會加快。
換言之,有沒有初元,都無法改變許放的修煉速度。
初元雖好,對許放這個天廢之人而言,卻并沒有任何實際意義。
唉……
許放嘆了一口氣,對于自己的資質(zhì),實在是無能為力。
不過,連著擔心了許多天的問題,許放也想開了。
許放覺得自己可能已經(jīng)度過了“危險期”。
這么多天了,宗主還沒有直接找到自己頭上,這可能說明并沒有直接的證據(jù)指向自己。
另外,自己也絕對不會成為宗主懷疑的對象。
因為初元對自己沒用。
沒有利益,就沒有動機,自然也就不會被懷疑了。
所以,只要自己的修為沒有突飛猛進,就絕對不會被懷疑——“突飛猛進”這個詞,當然也不可能跟自己一個廢物有關(guān)。
許放徹底的放松下來,仰躺在床上,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
他竟然第一次因為自己是個廢物而感到慶幸。
……
七月底。
正值小靈麥豐收之際。
李飛星打算去許放那里看看需不需要自己幫忙。出了山門,正要往外山而去,卻看到了一個御劍飛行之人在山門外落下。
來人是一個三十余歲的青年,錦衣玉帶的裝扮,看起來貴氣十足。胸口處,還繡著一枚醒目的六芒星圖案。那人穩(wěn)穩(wěn)落地,一眼看到了李飛星。沒有理會上前問話的銘劍宗守山弟子,直接朝著李飛星拱手抱拳?!袄顜煹??!?p> 李飛星忙回禮?!瓣悗熜帧U情w不忙了?竟是得了閑暇?”
來人是銘劍宗弟子,十年前被選入摘星閣,成為了摘星閣的星使。
不同于世間宗門,摘星閣是由天下宗門挑選出來的優(yōu)秀弟子組成。成立之初,是為了掃蕩擊殺游蕩在修真界的魔族余孽。后來魔族被肅清,摘星閣卻是保留傳承了下來,以專門負責苦海渡口處對魔族的防范事宜。
摘星閣地位超然,非是尋常宗門可比。
陳師兄嘆了一口氣,“哪有什么閑暇,實則公務(wù)在身。”說著,進了山門。
李飛星見陳師兄臉現(xiàn)憂色,眉頭一挑,跟著陳師兄拾階而上,低聲問道:“是何公務(wù)?在下能否聽得?”
陳師兄抿了一下嘴唇,道:“一股數(shù)百人的魔族,沖破了魔域渡口防線?!?p> “?。俊崩铒w星大驚,也是不解。“魔族在魔域待了那么久,一直也算安分。怎么突然就闖了過來?”
陳師兄搖頭道,“我也不清楚。如今,星主下了擊魔令。所有門派,必須派出得力之人,擊殺魔族。我此番回來,便是通知此事的?!鳖D了頓,陳師兄又道:“不瞞師弟,我有種不好的預感。魔族的人不是傻子,不可能莫名其妙的闖入修真界。”
“事出反常必有妖。”
“對。宗主何在?”
“離風別苑。”
“走吧,師弟陪我同往吧。想來此番擊魔,宗主會派師弟你去。師弟潛心修煉多年,也該出去歷練一番了。”
“若是如此,正合吾意了?!?p> ……
外山。
看著金黃一片的小靈麥田,許放心中喜滋滋的。
今年的雨水極好,小靈麥長得也好??礃幼?,收下來拿去集市賣了,除去給宗門的抽成,留下一些來年的種糧,再除去本錢,或許能有二十多顆下品晶石的收益。
二十多顆的話……
買上一些大靈麥種子,大概需要兩顆晶石。
每個月用一顆晶石修煉,等到下一年收成,需要十二顆晶石。
如此算下來,又可以攢下不少晶石了。
許放正一臉欣喜的算著賬,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
心里咯噔了一下,許放心中暗罵。
這大白天的,也來?
許放很生氣,下意識的回頭抱怨?!熬筒荒艿鹊酵砩稀溃悄惆??!?p> 鄰居少年滿臉不解的看著許放,問道:“什么等到晚上?”
“沒什么?!痹S放問道,“有事?”
“嘿嘿!我煉氣九層了?!编従由倌晗沧套痰撵乓??!皡柡Π桑」?!”
許放心里酸溜溜的,擠出一絲笑容,道:“恭喜恭喜?!?p> 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啊!
這個剛?cè)腴T不過五年的小屁孩,眼看著就要凝脈進入內(nèi)門了,自己卻還是個煉氣一層的菜鳥。
心里一百個不痛快,許放仍然要笑臉相迎。
歷史告訴許放:身邊任何一個菜鳥,多年以后,都會成為自己的“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