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史夫人一樣,史穆慈也表現(xiàn)得落落大方,微微欠身行了個萬福,再次引得年輕一輩的歡呼。隨后安靜站到一旁,把中心位置留給了今天的主角,妹妹史書緣!
先前賓客們的驚嘆之聲并不完全都是給史穆慈的,至少那個“驚”字是沖著史家二千金去的,而三位長老與飛燕女俠的不解與疑惑也同樣源自史書緣。
這位史家二小姐的變化,實在是太大!
在座來賓,最早如洪婆婆是在十年前也就是史書緣剛出生的時候見過一次面,最晚是同樣住在源湖島上的權貴們,差不多是在五年前有見過。當時的史家二千金還是個天真爛漫,可愛活潑的小女童,扎著一對兒雙馬尾,總喜歡在各家各府之間串門轉悠。
可打那之后,不知道是小姑娘改了性子還是史家添了規(guī)矩,再沒見到史書緣出過史家大門。史家從上到下,從里到外也沒有一人提及史家二千金的名諱,有人問起時說是在家中苦讀詩書,一句帶過,并不愿意深談。
久而久之,大家都快忘了小女孩的存在。直到不久前,史家鬧出傳言,隨后宣布舉辦生辰宴,眾人這才想起五年前那個可愛的身影,也好奇這五年來史書緣都底發(fā)生什么,真如史家所言是在閉關苦讀……還是另有原由?
終于見到了壽星本尊,眾賓客不一而同直接否決所謂了閉關苦學的說辭。
史書緣像是完全換了個人,個頭與洪福相差無幾,身穿純白紗裙,頭頂飛仙髻,面容圣潔如白蓮,配上一雙冷漠無情的丹鳳眼眸,氣勢高貴而冷艷,不似凡間尤物,雖近在眼前卻給人一種遙不可及之感。
與李燕兒那種帶著孤僻的高冷不同,史書緣由骨子里散發(fā)出一種冷漠,她沒有表現(xiàn)出任何高傲或是冷淡的情緒,卻叫人生不出任何接近搭訕的念頭。
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可少女的眼眸看不出任何情緒波動,平靜的就像是兩汪死水,無喜無悲,無欲無求。
她淡淡地掃視眾人,權貴們不自覺地轉移視線,無一能夠對視。
錢友至覺得,那雙眼眸就像是兩把寒冰利劍,狠狠刺在心窩,似乎要將他掩埋在內心最深處的黑暗給披露出來,無所遁形。
司馬天驕也是突然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掩飾心中慌亂。
在座各位,除了三位長老以及飛燕女俠可以平靜地與史書緣對視外,還有一位少年未覺不妥,甚至點頭微笑回應。
與眾人相反,洪福并不覺得少女冷漠,甚至,不知是否是錯覺,他覺得眼前少女很是親切,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好像之前就已經(jīng)見過??墒聦嵣?,這是少年第一次來皇城,也是第一次見到女孩。
史書緣的目光在少年身上短暫停留后便平靜挪開。
見父親一直沖著自己使眼色,史書緣微微欠身算是打完了招呼,也不說話,拉著姐姐的手主動走向司馬天驕他們這一桌。
司馬大少一陣激動,可他的右邊是洪福,左邊是錢友至,已然坐滿。好在錢友至很有眼力見,趕緊費力起身讓出座位,推著公子哥們往左挪出兩個空位。
眼見史家姐妹走近,司馬天驕起身主動邀請道:“書緣妹子,這里有空,還請上坐?!?p> 然而史書緣看都沒看一眼,徑直從他身前走過,拉著姐姐朝洪福右手邊的空位走去。
史穆慈對司馬天驕歉意一笑,后者難看的臉色頓時如沐春風,不自覺嘴角上揚露出笑容。
可問題是,洪福的右邊只有一個空位,再往右坐著另一位陌生的貴族小姐。這位小姐看到史家姐妹走來,明白了她們的意思,便想要讓出自己的位置,可她右邊已經(jīng)坐著一位公子哥,正是被洪福揍得最慘的劉姓公子。
收到錢友至的眼神暗示,劉公子本想硬著頭皮賴在原地,可史書緣的眼神太過可怕,只一眼,他便做賊心虛地低下頭來,不由自主地挪動了屁股。
陌生小姐隨之讓出座位,史穆慈沖她笑了笑,感激道:“謝過柳妹妹?!?p> 后者甜甜一笑,熟絡地同史穆慈攀談起來,二女相互夸贊各自服飾妝容,聊得開心。
史書緣并沒有參與到她們的話題中,只是閉目養(yǎng)神,誰也不搭理。
主角兒入場,生辰宴就算是正式開始。史家主收好給女兒準備的致辭,有些尷尬又無奈地直接宣布開席。
“史幕師,令媛她……”
等史家主入座,孫巒按耐不住心中好奇,主動詢問??梢粫r間不知道該如何張口,他只知道怪異,卻也說不出到底怪在哪里。
三位長老都見過史書緣,但都是很久以前的事兒,印象中的小女孩活潑可愛,絕不是今天這幅模樣。最叫人不能接受的……還是史書緣的體型,發(fā)育太快,完全不像是一個十來歲的小女孩。若不是史家對外宣稱是小女兒十歲生辰宴,當作成人禮似乎也不為過。
“誒~一言難盡!”史家主端起茶杯抬了抬,仰頭灌了一大口,沉默許久才嘆息道:“長老們或許不知道,小女自幼體弱多病,飽受折磨,柳太醫(yī)也束手無策,有療養(yǎng)之方卻無治愈之法。”
“還有這等隱秘!”
孫巒驚訝,他從未聽說過此事,不由扭頭看向洪婆婆以及蔣霸袖。二老也是蹙眉,未有耳聞,霸袖老婦人并不在意以前的史家二千金,她只對眼前的冷漠史書緣感興趣。洪婆婆的臉上雖然流露出心疼惋惜之色,眼神中卻閃過一絲狐疑。
史書緣滿月時她是見過的,小女娃當時的體質雖然不算好,資質也不高,卻無病無災,還算健康,并未檢查出什么病癥,不知道史中尚所言的體弱多病是什么時候的事。
或許是滿月之后發(fā)生了什么意外,洪婆婆沒有追問,等待著史家主的下文。
“畢竟不是什么好事,并未宣揚,有柳太醫(yī)的藥方穩(wěn)固,書緣的病情也還算穩(wěn)定,直到……”
史中尚突然搖頭苦笑,又灌了一口茶水,抬眼望向不遠處正閉目養(yǎng)神的女兒,這才繼續(xù)道:“五年前的那天晚上,書緣的病情突然惡化!她的身體一直在顫抖,咳嗽不止,甚至咳出鮮血!”
史家主的腦海中浮現(xiàn)出當晚畫面,眼眶不由微微泛紅,面色緊張,呼吸也跟著急促起來。
“我當時快要嚇死了,急急忙忙跑去柳家求救,可等我?guī)еt(yī)趕到時,書緣已經(jīng)安穩(wěn)地睡去,甚至,柳太醫(yī)在檢查完后,發(fā)現(xiàn)她……已經(jīng)莫名其妙的好了!”
“她痊愈啦?”
孫巒再次驚訝出聲!
史家主看向自家小女,點點頭又搖搖頭。
“病情是痊愈了,但她的性格也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像是……換了一個人!”
說著,史家主突然把目光轉向一直沉默不言的李燕兒身上,一同看向她的還有三位長老。
李燕兒細眉輕蹙,盯著史書緣看了許久,突然問道:“史夫人,幕師離開的那段時間,可發(fā)生過什么怪異?”
一直低著腦袋,眼神哀傷的史夫人似乎沒有想到這位素未謀面的飛燕女俠會突然問到自己,身體微微一僵,很快又鎮(zhèn)定下來,回憶道:“當時書緣一直在咳血,顫抖得厲害,不得已之下,妾身只好強行給她灌藥,好在喝完藥后,很快鎮(zhèn)靜下來,之后就陷入了沉睡?!?p> “只是沉睡?”
李燕兒追問。
史夫人愣了愣,點頭確信道:“只是沉睡!”
道完謝,李燕兒搖頭道:“既然沒有出現(xiàn)死亡或者假死狀態(tài),便不是換生?!?p> 聽她這話,史中尚暗暗舒了一口氣。他一開始也曾懷疑邪祟換生的說法,查閱了大量相關資料,發(fā)現(xiàn)之間雖有相似之處,卻還是大有不同,聽了李燕兒的話這才徹底放下心來。
之前史家主一直盼望著李家人的到來,部分原因就是為了確認此事,現(xiàn)在終于可以松一口氣。
只要不是邪祟,一切都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