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睡早起在哪個世界里都是人類良好的生活習慣,而維爾莉特一向比赫蒂要更早起。
一來,是因為維爾莉特的童年比赫蒂的童年更艱辛,由此養(yǎng)成了早起干活的習慣;
二來,維爾莉特本性也是個勤勉的人,與赫蒂因生活所迫而變的勤勉有著本質(zhì)上的不同。
只是,這一天,維爾莉特顯然比平時還要更早起床,并且,不只一次徘徊在赫蒂的門外,最終讓想要再賴床的赫蒂不情不愿地提早起床。
“姐姐,你不要這么緊張嘛,看到你這樣,我都跟著緊張起來了,”赫蒂拖著一身長睡袍對著維爾莉特抱怨。
“好好好,我不緊張,我不緊張,”維爾莉特口頭上如是說著,也努力不表現(xiàn)出自己的緊張,然后推著赫蒂去換衣服——她們這次前來佩蘭城原是為藥草種植的各項手續(xù)來的,自然沒帶多少衣服,可,縱使只有三兩件,維爾莉特也要挑了又挑,選了又選,力圖不要在任何細節(jié)上出問題。
要不是赫蒂強烈抗議,維爾莉特原想現(xiàn)買一套合適的禮服給赫蒂換上呢。
從衣飾到發(fā)型,折騰了足有一個多小時,維爾莉特才算勉強滿意,她握著赫蒂的雙肩,鼓勵道:“赫蒂,不要太緊張,我們都知道,你是最好的,就算這位尊貴的女士并沒有同意子爵大人的請求,我們也可以再找另外的教養(yǎng)師。所以,你只要盡力爭取就好?!?p> 赫蒂聽到這樣的叮囑還是很感動的,畢竟,從此可以看出,維爾莉特最重視的還是自己!
所以,赫蒂也不夸口,也不說什么豪言壯語,只是用力一點頭,應(yīng)得鄭重認真。
今天是特納子爵應(yīng)許,將赫蒂介紹給某位從帝|都回佩蘭休養(yǎng)的教養(yǎng)師的日子,鑒于特納子爵的特殊身體情況,會面被安排在安哥拉之角的陽光暖房中。
雖說名為暖房,卻是個冬暖夏涼的好地方,其中遍種綠植,專門由半精靈照料,四季之中各有風情,不僅深受安哥拉之角住戶們的喜歡,就是佩蘭城中的不少人,也會將約會安排在這里。
身為主人,特納子爵與赫蒂先到達預(yù)訂的座位,在等待這位尊貴女士出現(xiàn)之前,特納子爵特意向赫蒂介紹了對方的情況。
“卡米爾是我的老朋友,在她還是小女孩的時候,我們就認識,她的父親與我的父親是老友,小時候,她可是個十分頑皮的孩子,不過,在我們十歲那年,她被依爾神殿選為備補圣女,前往依爾島,一去便又是十年?!?p> 特納子爵遙想那段精彩又易逝的十年,微微慨嘆——對于像他這樣生活在父母愛護下的孩子,這樣的十年是肆意而精彩的,可是,對于卡米爾這樣背井離鄉(xiāng)去接受嚴肅圣女教育的孩子,十年時間必然是枯燥而漫長的,個中艱辛只有個人自己才最清楚。
不過,也正因為這樣的十年,才能將一名低等貴族家庭的女兒培養(yǎng)成上流社會的知名教養(yǎng)師。
“卡米爾的性格比較嚴謹,與孩子們相處時,可能有些呆板無趣,你切不可因此而質(zhì)疑她的專業(yè)性,帝|都中有不少大貴族都愿意延請她為教養(yǎng)師,要不是她這兩年身體欠佳,不能適應(yīng)帝|都過于干燥的空氣,你是萬萬不會有今天這樣的機會?!?p> 赫蒂聞言,立馬站起身來,立誓言,表立場,堅定表示緊跟領(lǐng)導腳步,服務(wù)子爵安排。
一番敲打過后不久,卡米爾女士準時到來——她的準時可是非一般的準時,不早不晚,將將卡著約定的時間點進|入暖房。既不會因太早出現(xiàn)而有失|身份,也不會因太晚出現(xiàn)而怠慢主人,其中的分寸掌握得恰到好處。
為了迎接這位老朋友,特納子爵特地從輪椅上起身,與之相擁抱,都是年過半百的人了,但由于患病,特納子爵看著比卡米爾女士要更老態(tài)一些。
老友相見,自是有許多舊話緒談,所以,赫蒂在見過禮之后便始終充當著透明人兼間接服務(wù)員——所謂透明人,自然是將自己的存在感淡化到最低,該說話的時候說話,不該說話的時候堅決“隱形”,而所謂間接服務(wù)員則是要時刻關(guān)注兩位長輩的需求,及時為他們服務(wù),或是及時喚來暖房的配置的酒店服務(wù)員為他們服務(wù)。
如此一來,赫蒂也不算枯坐,更不會感到無聊。
卡米爾和特納子爵敘談了好一會兒,幾乎將兩人共同熟知的那些老朋友們都一個接一個地問候過去,特納子爵這才將身邊的赫蒂再次介紹給卡米爾——這一次的介紹,可比之前要認真且正式許多。
雖然特納子爵并沒有直接對卡米爾提出請求,但是,這樣的姿勢,卻是一個十分明確的暗示。
許是剛才被伺候得挺滿意,卡米爾倒沒有當場表態(tài),而是抿了一口茶,評價道:“基礎(chǔ)禮儀倒是扎實,就是年紀有些不合適——你已經(jīng)確定由她成為你的繼承人?”
“是的,契約書已經(jīng)確立,”特納子爵微微一笑,“小赫蒂勤勉認真,是個極好的孩子。”
卡米爾點點頭,依舊沒有明確表態(tài),而是話題一轉(zhuǎn),說過佩蘭省這許多年來的變化,話題繼續(xù)被帶遠。
這番敘談持續(xù)了近兩個小時,最后,因特納子爵身體不適而告終,卡米爾起身告辭,赫蒂不用誰吩咐便主動行禮恭送,一路殷勤而不失尊重地將卡米爾送上了馬車。
直到望著馬車消失在視野之外,她才重重地舒了一口氣,回身將特納子爵推回房去。
祭司學徒為特納子爵連續(xù)施放好幾個恢復(fù)之光,特納子爵才稍稍恢復(fù)了一些氣力,伸手握|住赫蒂的手,安慰她道:“你不要灰心,卡米爾既然沒有拒絕,就仍有希望?!?p> 赫蒂倒是沒想到特納子爵如此關(guān)心這件事,忙屈膝在他床邊跪坐下來,懇切道:“您放心,卡米爾女士之前也提及,她初回佩蘭城,近來必然有諸多邀約,等她完全安定下來之后,我必定前往求教。”
這番話倒是表明了赫蒂的態(tài)度——就算卡米爾拒絕成為赫蒂的教養(yǎng)師,她也可以打著友人晚輩的旗號前往求教——很多時候,這種積極的態(tài)度比事情的最終結(jié)果更重要。
至少,特納子爵對此就十分滿意,他贊許地看了赫蒂一眼,拍了拍她的手,閉上眼,算是徹底放心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