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利州,一直往西,就沒有那么富饒的城市了。隨著他們越走越西,沿途城鎮(zhèn)越顯破敗。狹窄的街道,低矮的房子,有些鎮(zhèn)上甚至連客棧都沒有。四人有時候只能睡在馬車?yán)?。幸好小雙把馬車整治得無比舒服,只要把桌子拆卸下來,鋪上被褥,就能湊合一晚。
走得越遠(yuǎn),風(fēng)光也越不相同。這一天,四人趕著車來到了西南邊陲小鎮(zhèn),洛鎮(zhèn)。
洛鎮(zhèn)很小,從鎮(zhèn)頭駛到鎮(zhèn)尾也不過是一頓飯的功夫。由于是南來北往的必經(jīng)之路,倒有那么兩家客棧三家酒樓,做的都是過路人的生意。
說是客棧,房子都不大,外墻上斑斑駁駁,顯得有些年頭了。李忠下車看過,店堂里坐著各色人等,基本都是男人??头坷锖芨稍?,被褥卻是看不出什么顏色。
總得要歇息的,住在馬車?yán)锘慕家巴膺€行,在有人煙的地方總不是個事兒。他們挑了家稍顯干凈的客棧,住了下來。
這家云來客棧的各色家具同樣古舊,客堂里的桌子有些還吱呀吱呀的響。見著有人進(jìn)來,小二也不迎上來,懶洋洋地靠著柜臺,等他們自己挑座位。
大廳里已經(jīng)坐了六七成的人,個個都風(fēng)塵仆仆,見到進(jìn)來的四個人,有些人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因為他們實在是有些突兀。這條路上來往的人要么是行腳商人,要么是跑江湖的,人人一身勁裝短打,方便行動。而小雙這一行人里,天算大人和夏花穿著袍子,斯斯文文,小雙上襦下裙,扎了兩個小辮,除了李忠,他們沒一個像是該出現(xiàn)在這條路上的人。而且他們還一點(diǎn)沒有旅途的疲憊和憔悴,個個干干凈凈神清氣爽,不像遠(yuǎn)方來的人。
天算大人也不管別人的注視,帶著小雙他們大喇喇坐到了一張桌子前,招呼小二點(diǎn)菜。
“幾位客官要什么?”
“你們店里有什么好吃的,煩小哥給我們說說?”小雙笑瞇瞇地抬頭對小二說。
本來懶洋洋的小二突然有些不自在,這個丫頭笑得可真甜,遂有些臉紅地?fù)蠐项^:“我們店里的羊肉湯做的挺好的,還有肥雞、肥鵝、鹵肉,白面饅頭也實在,管飽。”
“有沒有素菜?”
“素的東西金貴,來我們這店里的客人點(diǎn)的少,倒是沒備下的?!?p> 小雙點(diǎn)了點(diǎn)頭,西南土地貧瘠,作物出產(chǎn)不易,反而牛羊肉常見。
“師父,你想吃什么?”
天算大人這一段時間已經(jīng)被小雙養(yǎng)得嘴刁了不少,聽見只有這些大油的東西心里已經(jīng)煩悶了,嘴巴撅得能掛上油瓶。
小雙嘆了口氣,自作孽不可活,誰讓她一開始興致盎然,跑到一個地方就采購一堆當(dāng)?shù)氐奶厣珫|西,搗鼓新鮮菜色,等她發(fā)現(xiàn)天算已經(jīng)不肯吃普通酒樓食肆的菜時已然來不及了。這么好看的男人睜著濕漉漉的眼睛望著你,一臉委屈,你能說一個“不”字嗎?小雙不是平常人,小雙能!小雙也曾斬釘截鐵地拒絕過,可是天算大人一句“師傅有事弟子服其勞”就讓小雙閉嘴,小雙雖然是穿越的,但也同樣知道尊師重道。前世小小年紀(jì)就成為孤兒的小雙,受到了很多老師的幫助,她一直記得很多次她沒有錢了,很多位教過她的老師都曾把她接家里去吃飯。
小雙認(rèn)命地站起來:“敢問小哥可不可以借你們廚房用一下?我們付錢的?!?p> 小二猶豫地扭過頭去看同樣懶洋洋地倚著柜臺的掌柜,掌柜微不可察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他才將小雙引進(jìn)后廚。
沒想到這家店雖然門面破舊,廚房倒是很干凈。一個廚子忙著切雞切肉裝盤往外送。這種店,來往的漢子大多叫上一盤饅頭,有點(diǎn)錢的就點(diǎn)個油水足的肉菜,所以一個人也忙得過來。
小二哥同廚子打招呼,這個廚子忙得很,也沒空理會小雙,只叫她自己看著用,但別把廚房搞臟了。
“謝謝大叔,我曉得?!毙‰p笑瞇瞇地點(diǎn)頭,挽起了袖子,早有夏花把馬車?yán)锏臇|西搬了一些她會用到的下來。
小雙看了一眼大鍋里煮的羊肉湯,小二沒有虛言,這里的羊肉可比中原要好得多,現(xiàn)殺現(xiàn)煮,湯色奶白,香味撲鼻。
“這個就很好?!毙‰p盛了一碗湯出來,打開一個四拼格方正纏枝小食盒,拿了一把干的香葉子,切碎撒上去。再從一個青胎瓷瓶里挑了些粉末,原來是上好的胡椒粉,配羊肉湯正好去其膻味,增加濃香。
雞是白煮的,雖然新鮮,但選的雞不對,不是當(dāng)年的嫩母雞,而且分量早就超過兩斤半,所以油脂極多,看著就油膩。
但也沒其他什么好吃的了,所以小雙還是取了一只雞,將肉片下來,一層層片得極薄,碼在盤子上,如同一朵芙蓉花。一個小碟子里,倒上利州最好的醬鋪?zhàn)拥尼u油,還有在清苑縣小雙自己用當(dāng)?shù)氐那嗝放莸拿纷哟?,解其油膩?p> 小雙再瞅瞅,廚房里除了肉,就是些粗米面了。用來招呼客人的白面饅頭還好,發(fā)得很開,主食不用再做了,但是就這么兩樣,估計師父吃不下去。
小雙再打開一個帶來的食盒,拿出一捆曬干的豆角,用溫水泡十分鐘,切成小段,入油鍋煸炒。這里的油都是葷油,不用再加肉絲了。倒入大蒜末、辣椒碎,加調(diào)味料收干水,就可以上桌了。
怕大家吃著膩,最后小雙還用自己帶來的小銀吊子煮了一壺薄荷水,放了薄荷葉、甘菊花、冰糖的薄荷水清涼解渴,吃完飯歇歇的時候正好喝一杯。
夏花幫小雙把菜端出去,早有好奇地客人偷偷伸著脖子看了。好家伙,這么講究!在這種破地方還用銀子打的小壺喝水呢!店堂里的人越發(fā)對這幾個人的身份好奇起來。
天算大人依舊撅著嘴:“怎么不拿酒出來?”
“先吃飯,吃完飯我們?nèi)ス涔洌砩辖o你喝。”有時候小雙懷疑他們兩個到底誰是師父。
天算大人聽得要出去逛逛也不反對,斯條慢理地吃起了飯??删瓦@么個舉動也叫店里的漢子吸了一口氣,乖乖,吃個飯都這么好看!
洛鎮(zhèn)實在是沒有什么看頭,這里的原住民其實不多,都是來往的行路人多了才聚集了這么一座小鎮(zhèn)。
“要不我們出城去看日落?”小雙提議,這里已經(jīng)近西南荒漠,出了鎮(zhèn)繼續(xù)往沒有人煙的地方走,就是在亙古獵獵風(fēng)沙一點(diǎn)一點(diǎn)侵蝕下沙化的大漠。小雙向往了很久的“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要不是和師父出來游歷可能一輩子也不會有這種機(jī)會。這一瞬間,小雙覺得師父挺好的。
“那就去唄。”天算大人非常大方灑脫,徒弟說要去看沙漠那就去看沙漠。
兩匹駿馬走得很慢,它們已經(jīng)習(xí)慣了主人晃晃悠悠的節(jié)奏。車廂里的東西已經(jīng)搬了一部分放在客房里了,輜重一下減了不少,馬兒的速度倒是不見加快。
小雙把車窗打開,探頭探腦張望著外面的景色,人煙越來越少,景色越來越蒼涼,天地間靜得仿佛只剩下了他們幾個。啊,多么渺渺的天地啊···
“站?。〈蚪?!”
一聲粗壯的吼聲把小雙從自我陶醉中拉了回來,她探頭出去看到幾個衣衫襤褸的漢子,舉著棍子、鐵鍬之類的,擋在了馬車之前。
“這是打劫?”小雙目瞪口呆,幾個漢子面有菜色、骨瘦嶙峋,說是乞討她反而相信一些。大哥你沒有武器好歹拿把菜刀吧?舉著壇子的那位大哥你是來搞笑的嗎?面對這么不專業(yè)的團(tuán)隊,帶著李放林最信任的貼身侍衛(wèi)的小雙一點(diǎn)都不擔(dān)心,要是李忠連這都打不贏,李放林你逗我玩?。?p> 李忠此刻很無語,這些喊著打劫的人并不上來,只是圍著他們的馬車和他大眼瞪小眼。你倒是上啊!李忠覺得自己先出手難免有點(diǎn)欺負(fù)人,可是劫匪不動,他能怎么辦?
這些悍匪(?)見這幾個肥羊既沒有跪地求饒,也沒有狼哭鬼嚎,只是個個瞪著迷茫的眼睛望著他們,心里也奇怪,莫不是傻的?
為首的劫匪咬咬牙,今天不劫這幾個人,恐怕他們就要餓死了,大手一揮,上!
這些匪徒一沖上來,李忠就知道自己看走眼了,雖然這些人看上去跟難民似的,但是手底下竟然有真章,個個都是習(xí)過武的。不過這也沒什么,除了一開始的愕然外李忠很快反應(yīng)過來。反而由于幾個人都有武功,手下更不留情面,幾個劫匪餓了很久了吧,體力不濟(jì),本來就不是李忠的對手,幾下子就被放倒在地。
“嗚嗚嗚,好痛!老爹我好餓!”一個鼻青臉腫的劫匪被打倒在地,沒有討?zhàn)?,只是哭得傷心,一口一聲“餓”讓小雙忍俊不禁,沒見過這樣的劫匪。
李忠也愣了,這哭嚎的聲音根本就是一個小孩子嘛。
“好了,別打了?!碧焖愠雒孀柚沽艘幻娴沟膽?zhàn)局,把被李忠暴打的劫匪救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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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前輩說,晚上發(fā)就不是玩單機(jī)版了,試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