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楊小彤離去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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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否早上起來，本來想問爺爺幾點了，突然想到昨天生活常識課上大劉老師教的東西，于是自己去看柜子上立著的座鐘。

　　的確，家里的座鐘上也有“矮胖子”，“高個子”和“高瘦子”三個指針。“矮胖子”的針尖現(xiàn)在在“8”這個數(shù)字的旁邊，但楊否還是不確定該怎么算，因為在“8”和“9”之間沒有數(shù)字，是空的，他不知道該算“8”還是該算“9”。

　　就在楊否犯難的時候，爺爺走進了房間，手里拿著一把錘子，應(yīng)該是剛干完什么活。

　　“醒來了?！睜敔斂戳艘谎蹢罘?，走到柜子跟前把錘子放到了柜子的柜腳那塊兒的縫隙里。

　　“嗯?！睏罘駪?yīng)道，很快他又問道，“爺爺，幾點了？”

　　因為他一直看著座鐘，爺爺好像看出了他的疑惑，反問道：“你自己試著看一下幾點了。”

　　楊否看了一會兒，腦袋里好像有那么一絲絲頭緒，呼之欲出但又不知道從何說起，沒繃住，搖著頭笑道：“不知道?！?p>　　“數(shù)兒你會認了嗎？”爺爺問道。

　　楊否有些猶豫，他不確定，因為有很多數(shù)，比如兩個組合成一個數(shù)字的那種數(shù)，他還不會，所以，他不知道該說自己會還是不會。

　　“學(xué)校沒教你嗎？”爺爺質(zhì)問道。

　　“教了，但只教了我們1到10……還有0。”楊否邊想邊回答道。

　　“那鐘上的數(shù)兒你認得出來吧?！睜敔斦f道。

　　楊否看向座鐘，把座鐘表盤上的“1”到“10”挨個讀了一遍，但剩下的兩個數(shù)字“11”和“12”他讀不出來?！澳莾蓚€我不會了?！睏罘窨聪驙敔斦f道。

　　“??？”爺爺似乎還在想別的事，緩了一會兒，問道：“兩個‘1’不會讀？”

　　楊否思考了一下，說道：“一一?！?p>　　“嗯，差不多?！睜敔敧q猶豫豫地應(yīng)道，“還有一個呢？”

　　“一二?！睏罘裆晕⒋竽懥艘稽c說道，心想：“原來這么簡單啊……那接下來是不是一三，一四，一五……一直到一九，一十？”他沒有把這些話說出來，經(jīng)爺爺剛才那么一教，他感覺自己似乎會認所有的數(shù)了，心里得意急了。

　　“你再把數(shù)數(shù)的好好學(xué)學(xué)，以后再教你看時間。”爺爺掃了一眼座鐘，“時間不早了，下來洗臉去上學(xué)了?！闭f完又走出了房間。

　　楊否心想：老師已經(jīng)教過他們看時間了，不用爺爺再教。他穿好衣服，下炕去洗臉。

　　2

　　最近的識字課上，張老師一直在教“叔叔”“阿姨”“嬸嬸”“伯伯”這類稱呼的字詞，幾乎把家族族譜都翻了出來，種類繁多，好多楊否都沒用到過，搞得楊否腦袋里有些凌亂，開始心不在焉。他習(xí)慣性地往棟棟的座位方向掃了一眼，恍惚間，他看到棟棟坐在那里，定睛一看，才發(fā)現(xiàn)那里坐著的并不是棟棟，而是另外一個人。這個人他不認識，留著一頭短發(fā)，看著是個男孩，但他總覺得他像女孩，又說不清楚哪里像。

　　“棟棟呢？”楊否困惑地看著女孩。

　　“怎么了？”王小雅聽到了他的聲音，遂問道。

　　“棟棟的位置怎么被她搶去了？”楊否回道，眼睛仍注視著坐在棟棟座位上的那個人。

　　“她是誰?。俊蓖跣⊙趴戳艘谎蹎柕?。

　　“不知道?！睏罘窕卮?。

　　“不知道那你為什么說‘棟棟的位置怎么被她搶了’？”王小雅在說到“她”時特意壓重了聲音。

　　楊否沒有明白她的意思，沒有理她。

　　嘗試聽了一會兒課，楊否再一次扭頭去看坐在棟棟位子上的那個人。這一次，對方好像注意到了他，也側(cè)過臉來看他。兩個冰冷的眼眸對上他的目光的一瞬間，他整個人像是被冰溜子上的水滴進后脖頸的衣領(lǐng)里一樣激靈了一下，立馬把臉轉(zhuǎn)了回去，不再看對方。

　　“你臉紅了?！蓖跣⊙盼嬷煺f道。

　　楊否剛想反駁她，就聽講臺上張老師不耐煩的聲音傳來：“能不能別說話了！”

　　楊否有立馬把目光移向黑板，不再說話。

　　“他是男的?！贝龔埨蠋熇^續(xù)開始講課后，楊否對王小雅說道。

　　“她是女的呀?！蓖跣⊙旁尞惖鼗剞q道。

　　“女的？”楊否也詫異了起來，他一開始也看那個人有點女孩子的氣息，但是因為她的頭發(fā)是像男孩子一樣的短發(fā)，所以他把她當(dāng)成男的了。他回頭重新看了一眼那個人，問王小雅道，“你怎么看出她是女的的？”

　　“她就是女的呀，有什么看出來不看出來的?！蓖跣⊙耪f道。

　　楊否不再爭辯，他下意識地掃了一眼那個人，然后繼續(xù)聽講。剛才跟王小雅閑扯讓他忽略了一個問題，現(xiàn)在這個問題變得清晰了：棟棟到底去哪兒了？因為這個問題的出現(xiàn)，楊否又不得不再次思考另外一個問題：楊小彤當(dāng)時到底去了哪里？

　　他之前根本就沒想過要去找誰問這個問題，但是這次他有了新的想法：得找張老師問問棟棟和楊小彤的事。

　　于是下課張老師走出教室門后楊否就追了上去。

　　“老師?！睏罘裨趶埨蠋熒砗蟮吐暫暗馈?p>　　張老師扭過頭來微笑著問道：“有什么事嗎？”

　　“楊小彤去哪兒了你知道嗎？”楊否問道，此時他是鼓著平時沒有的勇氣說的。

　　“楊小彤……”張老師似乎不記得了，看樣子還在回想著，想了一會兒說道，“楊小彤很早之前就已經(jīng)轉(zhuǎn)校了?！?p>　　楊否有點困惑，問道：“轉(zhuǎn)校是什么？”

　　張老師解釋道：“轉(zhuǎn)校就是去別的學(xué)校念書了?！?p>　　聽到這話，楊否的心里頓時涼了半截，但很快他有了別的想法?！皠e的學(xué)校在哪里？”楊否追問道。

　　“我也不知道啊，你怎么現(xiàn)在才問？楊小彤他父母都去外地了，楊小彤在這邊每人照顧，所以她的父母就把她帶走了?？赡茉谕獾氐膶W(xué)校念書?！睆埨蠋熀眯牡亟忉尩馈?p>　　“‘外地’在哪兒？”楊否問道。他突然想起來媽媽，他記得媽媽說她去外地打工了。他覺得“外地”是個地方，而且是個神秘的地方?！昂孟翊蠹叶既チ?，會不會棟棟也去了？”楊否心想道。

　　“呃……除了我們這里以外的地方都是外地?！睆埨蠋熃忉尩?。

　　楊否在腦海里想著，試圖理解這個地方。他剛想問“楊小棟是不是也去外地了”，張老師就已經(jīng)走遠了。

　　3

　　楊否今天一天的心緒都沉浸在楊小彤、媽媽以及棟棟離去的相關(guān)場景中，其中以楊小彤最為主要。不知為何，在想到“外地”時，他總是會想到之前在夢里和前世的他跟著楊小彤走的那片看不到邊際的沙地。

　　夜晚躺在炕上，楊否多希望自己能再見到一次前世的他，跟前世的他在一起的那些夢感覺就跟真的一樣，他希望前世的他能帶他再去一次那個白色的沙地。

　　這天夜里，楊否又做了一個夢：

　　想什么來什么，那片白色的沙地出現(xiàn)在了他的面前，而是他前方不遠處，他看到了前世的自己，此時他還是那個頭發(fā)蓬亂的老人。萬里無云的夜空掛著一輪圓月，圓月的光芒撒在沙地上形成了忽明忽暗的光影。四周沒有鳥蟲，沒有走獸，一片幽靜。

　　光影忽閃間，一個人影突然出現(xiàn)在他前方幾步遠的距離，楊否仔細一看，發(fā)現(xiàn)那竟是前世的他，此時他背對著他，駝背弓腰，是一開始頭發(fā)蓬亂的老人模樣。見到他，楊否特別激動，趕緊跑過去?？墒撬芰撕靡粫海矝]追上前世的他，他還是站在他前面幾步遠的地方，姿勢跟剛才一樣依然背對著他，一動不動。就在他疑惑困擾的時候，前世的他突然轉(zhuǎn)身，抬手示意他跟著。

　　光影不知什么時候變成了迷霧，周圍的一些都陷進了迷霧里，楊否跟著前世的他在迷霧中走著，走了好一會兒，周圍慢慢變得清晰起來，那片白色的沙地又出現(xiàn)了。

　　沙地在月光下閃著銀光，每一粒沙子好像都藏著過去的回憶。在不遠處又出現(xiàn)了一個人影——一個小女孩，是楊小彤。她靜靜地站著，兩手空蕩蕩地錘子身子兩側(cè)，看上去非常孤單。

　　她的孤單的身影讓楊否心里一動，楊否二活沒說，快步跑向了她，正想說話，就察覺到一側(cè)逐漸靠近的黑影。楊否的心頭閃過一絲恐懼，他以為是蜘蛛怪物，下意識地扭頭一看，發(fā)現(xiàn)竟然是兩個人影。這兩個人影分別是媽媽和棟棟，他們正朝他走過來。媽媽臉上帶著溫柔的笑容，棟棟則好奇地東張西望著。

　　自己希望見到的人都在自己面前了，此刻楊否的內(nèi)心開心極了。但是，他們這是要干什么呢？他有些納悶兒。

　　楊否試圖跟每個人打招呼，但前世的楊否搶先一步對他們說：“跟我來。”所有人都開始跟著前世的楊否走。前世的楊否帶著大家走到位于沙地中心的一塊像是水洼地的地方，那里似乎有一股神秘的氣息在彌漫，雖然看不到具體的東西，但大家都能感受到那股神秘力量帶來的影響，就好像周圍的空間都變得不一樣了，空氣也似乎有了重量。楊小彤輕聲說，這種神秘的感覺好像和他們的命運有關(guān)。媽媽溫柔地摸了摸楊否的頭，棟棟想去探究一下這種神秘的感覺是從哪里來的。

　　就在棟棟快要靠近那股神秘氣息最濃郁的地方時，沙地下面突然冒出一股奇怪的暗影，那暗影感覺很詭異，像從很暗的地方冒出來的。然后，前世的他、楊小彤、媽媽和棟棟的身影在暗影里漸漸模糊了，只剩下楊否一個人在沙地里，他心里滿是疑惑和惆悵。他特別想知道那股神秘的氣息到底是怎么回事。這個夢就像被暗影蓋住了一樣，漸漸消失了，但那種神秘的感覺卻留在了楊否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