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土地糾紛
這條路卻并非坦途。
沒過幾天,村兩委和駐村工作隊正在會議室召開工作例會。村支部書記徐連翹正傳達鎮(zhèn)政府關于異地搬遷人員原住房騰退事宜時,突然,有人闖了進來。
是村民徐安娃。
“不好了!拴狗和西嶺村的人打起來了!你們快去看看吧!”
大家一聽,立刻中止會議趕往事發(fā)地點。
路上,胡冠軍邊走邊問徐安娃,“安娃,還是因為土地邊界糾紛的事嗎?”
“可不是麼,鬧了幾十年了,也調(diào)解了幾十年了,可就是麼撒用!”
鳳凰村和西嶺村之間存在一直解決不了的土地邊界糾紛問題,多年以來,兩村村民一到春耕時節(jié),常會為了爭巴掌大的一塊地方吵鬧不休。村委會、派出所、鎮(zhèn)政府都曾出面調(diào)解,可沒什么成效。
依舊是年年吵,年年打。
打架打得最歡的是徐拴狗。拴狗是村里出了名的暴脾氣,二貨,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就別想安生。
這不一上來就開打了嗎?
胡冠軍怕事態(tài)發(fā)展下去會激化擴大兩村的矛盾,又想到拴狗那一點就著的慫脾氣,忍不住頭皮發(fā)麻。
“快!大家快點!”胡冠軍干脆跑了起來。
越過一道小水溝,遠遠的,就看到地頭站著黑壓壓的一群人,這群人分成兩撥,面對面擠作一團,他們手里都拿著干活的家伙什兒,正相互推搡,謾罵,現(xiàn)場氣氛劍拔弩張,異?;靵y。
“都冷靜!冷靜一下!拴狗,先退回來!都給我退回來!”胡冠軍頭一歪,閃過一個直沖他面部削來的鐵锨,上去一把抱住蹦得比誰都歡的拴狗,把他向后拖了幾米。
“撒手!撒開!俺今天要和他們拼命!媽的,敢打老子,都別活了!”打急眼的拴狗哪肯輕易退出“戰(zhàn)場”,他力氣比胡冠軍大,胳膊一甩,就把胡冠軍甩了出去。
趙鈺趕緊上前扶起地上的胡冠軍,“書記,你沒事吧?”
胡冠軍擺擺手,喘著氣說:“沒事?!?p> 這時,徐拴狗已經(jīng)揮舞著鐵锨沖向西嶺村民,趙鈺面色一沉,把胡冠軍交給一旁的徐連翹,疾沖上前。
“趙鈺——”胡冠軍和徐連翹同時發(fā)出驚叫。
只見趙鈺上前攥著徐拴狗的手腕,輕輕一掰,徐拴狗慘叫一聲,手一松,鐵锨重重地砸在地上。徐拴狗發(fā)瘋般地叫囂、掙扎,可無論他怎么反抗,都沒法擺脫趙鈺的控制。
“都別打了!”處于暴風圈中心的趙鈺一聲怒吼,震得雙方村民耳膜發(fā)疼,他們看著趙鈺和他手中動彈不得的徐拴狗,臉上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他們互相望了望,手上的動作漸漸停了下來。
“所有人都退后兩米!退后!”趙鈺伸手推著鳳凰村的村民,讓他們這一方先退回去。
“小趙,咱退了,咱就輸了?!庇斜敬宕迕裉嵝掩w鈺。
“不能退!”
“叛徒!你個吃里扒外的玩意!”徐拴狗吼道。
趙鈺皺起眉頭,抿著嘴,瞥了一眼嘴里不干不凈的徐拴狗。
徐拴狗被他凜冽的目光掃到,心里怯呼,可嘴上還在逞強,“你瞪俺干撒子,有種你和他們干……”
趙鈺的手輕輕一動,徐拴狗的臉頓時抽搐起來,他咧著大嘴,一邊嘶嘶吸氣,一邊低聲求饒,“疼……疼疼……”
胡冠軍和徐連翹上前把本村村民拉到后面。
對面的人一看鳳凰村的人先退了,也在領頭的帶領下后退了幾米。
趙鈺松開徐拴狗,“別再找事了?!?p> 徐拴狗揉著手腕,指著臉上的青紫部位,不滿地說:“他們打俺哩,你看不見!”
“看見了,這不給你討公道麼。”趙鈺拍拍徐拴狗的肩膀,走上前,對西嶺村的村民說:“我是鳳凰村駐村工作隊的干部,叫趙鈺。你們誰能代表西嶺村,跟我商量一下土地糾紛的事情?!?p> “趙鈺在干嘛……”徐連翹神色焦急地胡冠軍卻拉住她,“讓他試試吧。小趙這人我了解,沒把握的事,他不會干!”
“可他……能行嗎?”這可不是本村村民之間小打小鬧,他從中勸和幾句就能平息雙方的怒火,解決紛爭,現(xiàn)在是兩個村之間的對話,如果處理得不好,不妥當,勢必會加深兩村之間的矛盾,甚至會留下后患。
“先看看吧,莫慌。實在不行,我再出面?!焙谲娭噶酥岗w鈺,示意徐連翹關注那里。
就在趙鈺說話的功夫,西嶺村那邊又來了一撥人,西嶺村的群眾見到打頭那人,都閃到一邊,自覺讓出一條路來。
“村長,你可來了!”
“村長,你可要替俺做主??!”
“村長……”
原來對面那個又高又瘦的中年男人是西嶺村的村長。
村長順著村民指的方向,看到對面打頭站著一個年輕人,再往遠了看,他看到鳳凰村的村支書徐連翹和駐村書記胡冠軍嚴肅的面孔。
他瞇起眼睛打量著面前這個小伙子。
嗯,不錯。
長得挺俊,個子也高,就是不知道處理問題的能力咋樣。
他清了清嗓子,走上前,說:“你是鳳凰村駐村工作隊的人?”
“是。我叫趙鈺,我聽見村民都喊你村長。”趙鈺停頓了一下,上前,主動伸出手,“你好,村長。”
村長被趙鈺的動作搞得有些發(fā)懵,他愣了愣,不知怎么回事就伸出手去,握住趙鈺的手,“好,你好,我姓宋。”
徐連翹的眼角抽搐了幾下,她壓低聲音,對胡冠軍說:“宋村長這是轉性了?”
胡冠軍清了清嗓子,低聲回答:“估計是被小趙鎮(zhèn)住了?!?p> 趙鈺和宋村長互報家門之后,趙鈺直接說正事,“宋村長,咱們兩村土地邊界糾紛鬧了不是一年兩年了,我覺得,是時候解決它了?!?p> 宋村長一聽樂了,他瞇起眼睛瞅著趙鈺,“咋,你們要把占我們的地還回來麼?”
趙鈺搖頭,“不是?!?p> “不是?不是你充什么大頭!”宋村長不屑地說。
趙鈺不急也不燥,他指著面前有爭議的土地說:“我說不是,是因為你也沒法證明這塊地就是你們西嶺村的。這塊地是歷史遺留問題,早年間就因界石不存,無法確認歸屬,所以兩村的人才會為此爭斗不休。我說的沒錯吧。”
宋村長張了張嘴,竟接不上話了。他若是承認趙鈺說的對,那就證明這塊地并不屬于西嶺村,可若否認……
宋村長摸著鼻子,嘴里發(fā)苦,心里又無奈,還有些燥火在胃里燒。他抬起頭,看著面前鎮(zhèn)定自若的青年,“你直說,想咋辦?”
趙鈺突然笑了笑。
他轉過頭,在地上找著什么。所有的人都看著他,不明白這個年輕人想干什么。
終于,他找到想要的東西。他大步走過去,彎下腰,撿起一根長長的木棍,之后他用木棍一頭劃著地上的土,繞著雙方村民爭斗的區(qū)域整整轉了一大圈,劃出一個狹長的形狀。
他扔掉木棍,拍拍手上的土,對宋村長說:“好了。這就是我給出的解決方案?!?p> 宋村長一臉懵,“你弄這是撒意思麼?”
“就我劃的這片地方,咱兩個村合力把它栽成樹,宋村長,你覺得行麼?”
栽樹?
兩個村一起栽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