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逃兵第一個死!
大軍出動,必有軍中精銳兵馬沿途掃蕩,遮蔽戰(zhàn)場。
凡遇到活口,必定嚴加盤查,如此方能不虞軍機有失。
所以,冷兵器時代,騎兵才是重中之重。
原因其實很簡單,大軍出行,若無一支精銳騎兵四處探報。
主帥好似睜眼的瞎子,敵情如何,根本無從得知。
一支部隊若是完全喪失主動權(quán),那還談何作戰(zhàn)……
但凡名將,心中必然要有一幅詳細的山川地圖,也必然是數(shù)算大家,更是管理大師。
如此才能運籌帷幄,既能合理安排己方軍隊,又能把握敵方部隊。
當然,古人云“千軍易得,一將難求”。
這樣的戰(zhàn)爭大師,還是少之又少。
“大戰(zhàn)”在即,這些思量只在腦子里略微一過。
冷兵器的時代,已經(jīng)是落日余暉了。
下一個時代,射程和口徑才是真理!
正思量間,忽聽張大猛一聲驚叫:“小心!”
嗖嗖!
只聽兩聲尖嘯,兩支暗箭拋射上空,又以急速狠狠扎向前去探路的陸三二人。
話音未落,陸三猛地趴下,急速下墜的暗箭擦身而過。
朱明看得清楚,若非陸三反應及時,這箭就要射到頭顱要害了!
而韓龍生得胖大,身材雄偉,卻不是那么好躲閃的了。
長箭掠空,斜斜扎進韓龍上身。
“艸!”
張大猛怒目圓睜,暴怒罵了一句。
朱明也不禁握住韁繩,心中嘆息一聲。
再一看去,只見那韓龍似乎未及要害,撥馬便回。
“駕!”
韓龍肩膀上扎著一根長長箭矢,一顫一顫。
陸三反應更快,早調(diào)轉(zhuǎn)馬頭,跑在前面。
嗖嗖!
又是幾聲箭嘯,直射二人。
但此時箭矢已無突襲之機,二人心理早有防備,皆躲過箭矢。
張大猛斥道:“狗,娘,養(yǎng)的,從哪找來的好手,這箭射得又狠又毒!”
那些駐足觀望的行商早嚇得一溜煙四散逃開。
前方隱隱綽綽,很快冒出不少身影。
朱明目光一掃,心下就是一沉。
少說也有三四十人馬!
張大猛忽然小聲道:“王爺,這幫人的氣質(zhì)狠戾,多是積年老匪。”
“尤其前面那幾個,多半是有行伍經(jīng)驗的逃卒!”
言下之意,必是一場惡戰(zhàn)了。
朱明瞇眼看去,這幫人雖然蓬頭垢面,宛若山中鉆出的野人。
但眼神暴戾,擇人欲噬,十足匪類。
……
黑山舔了舔嘴唇,看向前方人馬。
“大當家,這幫人里有高手,萬萬小心!”
一個胡子白了半邊的老匪小心翼翼道。
黑山冷哼一聲,罵道:“沒用的東西,射的什么鳥箭,一個都沒弄死!”
“且給爺滾一邊去!”
老匪脖子一縮,趕忙退到一邊。
黑山打量了一陣,忽然放聲道:“小王爺,有人花了好大一筆銀子要兄弟們砍了你的腦袋?!?p> “老子看你還是個王爺,不如自己拿刀了斷算逑,也好省得落到弟兄們手中,受辱而死!”
“兄弟們可是知道,你們這些富貴命的壞種,男女通吃,葷素不忌。”
“須知咱們雖然沒有這樣的富貴命,玩不了你這樣白嫩嫩的小相公,可是眼紅得緊!”
話音剛落,匪眾一陣哄笑!
一個個狼一樣的眼睛,皆死死盯著朱明。
黑山這一招不過試探,他見朱明一副俊逸少年郎的模樣,當下便以惡言惡語恐嚇。
以他料想,這樣富貴命的小少年,必是經(jīng)不起這樣的恐嚇。
正所謂主辱臣死,王府眾人聞言皆面有怒色,拳頭攥緊。
朱明當然不是受不得刺激的少年郎,眼下這點威脅屈辱,只當清風拂面了。
徐四平卻是警惕道:“王爺咱們身后有幾個人!”
朱明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敏銳得很,自然也注意到了身后的動靜。
張大猛卻是冷笑一聲,“看來這幫土匪都是打家劫舍的老手了?!?p> “王爺,現(xiàn)在怎么辦?”
張大猛雖然心中已有定計,但此時朱明身在營中,還是要先請求他的命令。
軍中規(guī)矩行事,主次必須分明!
朱明沉聲道:“不急,咱們有火銃之利,等他們靠近點。”
“兄弟們都把火銃藏好,待會給他們一個出其不意!”
張大猛點點頭,對王爺?shù)陌才挪o異議。
黑山那邊見小王爺壓根就不搭理他,只是二十幾號人井然有序,站成弧形的一排。
他齜牙嘿嘿一笑,“這么點人,還裝模作樣列成軍陣。”
“真以為你是朝廷大軍呢?”
眾土匪亦是面帶不屑,蠢蠢欲動了。
三當家湊過來小聲道:“大王,這地方距離瑞昌縣城太近了,還是盡快動手吧!”
黑山點點頭,舉起橫刀大聲道:“小的們,咱們?nèi)蘸竽懿荒艹韵愫壤本涂唇裉爝@筆買賣了!”
“老子一口唾沫一口釘,干完這筆買賣,每人發(fā)一百兩賞銀!”
“好!“
“殺!”
“大王威武!”
“……”
一群匪徒很快躁動起來。
眾人圍站在一起,奮力嘶吼著。
這群人衣衫襤褸,破襖爛衣,拿著刀槍劍棍,狼牙棒,五花八門的武器。
儼然就是一群流寇似的烏合之眾。
但即便如此,他們的精氣神也遠不是大明衛(wèi)所兵可以比的。
至少,這些人看起來都挺壯實,不少人更是面有橫肉,顯然都是能吃飽飯的。
這年頭,能吃飽飯只有兩種人。
一種是士紳權(quán)貴,還有一種就是打家劫舍的強人。
老老實實種田做工的,朱明還沒見過能長得滿臉橫肉的。
對面這幫匪徒好幾十號人匯聚的兇戾之氣撲面而來,王府護衛(wèi)略有不安。
畢竟,對面這群人能上山做土匪,都是交了“投名狀”的,不可能手上沒血。
無論王府這幫護衛(wèi)平日里的訓練多么精銳,面對生死鏖戰(zhàn),終究是氣勢不足的。
兩軍對壘,士氣很關(guān)鍵。
若是失了膽氣,什么戰(zhàn)術(shù)戰(zhàn)備,都是一文不值了。
朱明見狀,厲聲道:“都是一個馬勺吃過飯的兄弟,誰特么敢當逃兵,可不要怪本王手辣!”
“待會聽我號令,滅了這幫土匪,回頭房子、馬子、銀子,必不會虧待了兄弟們!”
張大猛詫異地看了一眼王爺。
他卻是沒想到,朱明收買起人心來,怎么跟邊軍軍頭收買家丁一個路數(shù)。
他暗暗納悶,也不知是誰教給王爺?shù)摹?p> 張大猛狐疑地瞥了一眼徐四平。
徐四平回看了張大猛一眼,有些莫名其妙。
果然,朱明話音剛落,剛剛跌下的氣勢猛然雄壯了起來。
話說的粗俗,道理卻是簡單粗暴。
人生在世,所求不就這點東西。
而這些,除了王爺這里,還有誰會給他們準備著?
哪怕是他們的娘老子,能把他們養(yǎng)大就不錯了。
按照張大猛吩咐,一直待在朱明身邊貼身保護的趙鐵柱聞言,臉色漲紅,身體的各項激素瘋狂分泌。
他一個棚民,沒有王府,沒有王爺,這輩子都沒有出頭的機會。
趙鐵柱壓抑不住自己激動的心情,猛然一聲怒吼。
“小的愿為王爺效死!”
朱明這會正站在這個彪形大漢旁邊觀察呢,卻被這一聲大喝差點嚇得一個哆嗦。
他無奈地看了趙鐵柱一眼,但護衛(wèi)表忠心,他也不能冷落,
這目光一變,就變成了贊許。
眾護衛(wèi)也被激起了士氣,眾人紛紛怒吼。
朱明大喝一聲:“行了!”
“待會拿好火銃,聽張統(tǒng)領號令?!?p> “沒有命令,堅決不準放銃!”
眾人緊張的心情得到了發(fā)泄,氣勢逐漸沉靜下來。
張大猛也對朱明的表現(xiàn)嘖嘖稱奇。
當然,這些念頭只在心中轉(zhuǎn)了轉(zhuǎn),注意力就轉(zhuǎn)向了土匪。
……
此時,黑山匪眾與王府眾人距離不過三四百步了。
五十余號人雖然不多。
但這群土匪黑壓壓聚在一起,兇神惡煞襲來,威勢著實不小。
待走近了一些,三當家忽然發(fā)現(xiàn)王府眾人似乎人手一根鳥銃。
他大驚失色道:“大當家,這幫人特娘的有火銃!”
顯然,不止他一個人眼尖。
那長長的“鐵棍子”,眾人也是都見識過的。
一槍打中,非死即傷。
土匪們見識過官兵火器的狠辣,當即腳步就有些遲疑。
黑山眼睛微瞇,不以為意,怒罵道:“慌什么?燒火棍一樣的玩意,就把你們嚇到了?”
“這玩意你們又不是沒見識過,屁用沒有!”
“我記得三狗子不就是買了一把官兵的鳥銃把眼睛炸瞎了!”
黑山有幾分急智,三言兩語就勸住了眾人。
“兄弟們,加把力,待會誰抓到那小白臉,死活不論,賞銀五百!”
“弄死其他人也有賞,一百兩一個人頭!”
轟!
有錢能使鬼推磨!
在金錢的刺激下,這些土匪喘著粗氣,腳步堅定踩在雪地里。
似乎沒有什么能阻止他們的步伐。
四百步……
三百步……
張大猛親自督戰(zhàn),不斷地給眾人打氣。
“這幫人就是一群土匪,放在遼東連個鄉(xiāng)下土堡子都打不進去的玩意!”
“都別慫!老子告訴你們,戰(zhàn)場上誰越怕死,閻王爺就越盯著他!”
“逃兵第一個死!”
只聽張大猛一聲怒吼,“韓龍,你小子還能不能行?”
韓龍此時也在隊列之中,輕傷不下火線。
剛才那支刺入肩膀的箭矢,還插在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