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氏不想去賈府,賈蕓知道她的性格。
要不然以往她隨便去賈府那邊兒打打秋風(fēng),家里也不會那么窮了。
所以,賈蕓也不再勉強她,她想去就去,不想去就在家呆著。
對賈蕓來說,任何時候都不用卜氏去操心勞累,自他來到這個世界后,一直都是這樣想的。
半夜,風(fēng)又大了起來。
襲人在賈蕓懷里睡得迷迷糊糊,聽到窗外傳來的風(fēng)聲,下意識嘀咕道:“又要下雪了?!?p> “嗯,下就下吧,睡覺?!辟Z蕓擁著她輕輕拍了拍背,小聲說道。
一夜無話,天亮之后,賈蕓開門出去,來到院兒里。
鵝毛般的大雪漫天飛舞,像玉一樣清,像銀一樣白,像煙一樣輕,你柳絮一樣柔,紛紛揚揚地從彤云密布的天空中向下飄灑。
紅墻,黛瓦,飛檐,翹角。
綿綿的白雪裝點著世界,瓊枝玉葉,粉裝玉砌,皓然一色,宛如一幅動人的水墨畫。
寒風(fēng)似一把鋒利的刀,即使是微風(fēng),依然寒意刺骨。
襲人跟著出來,深深的吸了口新鮮空氣,笑著說:
“蕓哥兒,我先去給老夫人房里燒幾盆火端去烤著,等會兒再來伺候你梳洗??!”
“去吧,我不急?!辟Z蕓伸了個懶腰,微笑道。
襲人點了點頭,精神抖擻的去了廚房。
很快,她就端了火盆過來,對賈蕓笑著說:“苗嬸起得早,備了幾盆炭火,我直接拿來用了。”
說完,不等賈蕓回話,便端著火盆進屋去了。
賈蕓笑了笑,去房里拿了牙刷青鹽和毛巾,來到廚房刷牙洗臉。
廚房中,苗氏正在蒸饅頭,賴皮狗在灶洞前燒火。
見賈蕓進來,苗氏微笑道:“蕓哥兒怎么不多睡會兒,早飯還要一會兒再好。”
“早睡早起習(xí)慣了,倒是狗兒今兒怎么不去練功?”賈蕓看了一眼賴皮狗問道。
賴皮狗有些怕他,上前回道:“?哥兒先前過來說,讓我等等他,和他一起背幾袋面粉去鋪子里,等送了面粉,我再回來練功?!?p> 一旁的苗氏解釋道:“路上積雪厚,小推車用不了,面粉只能讓人背著去?!?p> “行,我知道了,那你就先等著吧?!辟Z蕓點頭道,又說:“不過送了面粉后,今天的功課卻不能拉下知道嗎?”
越冷的天,店里的生意越好,現(xiàn)在寧榮街那邊兒,一到見冷的天兒,許多人都愛去店里吃上一碗鹵煮火燒,喝上幾兩小酒,順便聚在一起天南地北的吹牛聊天。
賴皮狗點頭應(yīng)道:“知道了,蕓哥兒,我不會偷懶的?!?p> 說話的功夫,襲人和媚人來了。
媚人進來笑著說:“一盆有些不夠,房間大,估摸著要五六盆熱氣才起的來?!?p> “那就多取幾盆去,記得要將門開著,免得出事兒。”賈蕓叮囑道。
媚人頷首道:“曉得,你不說我也會注意的。”
說著,媚人和襲人就取了火盆走了。
苗氏微笑道:“這也是剛搬過來,火炕還沒燒熱,等過上幾天,炕熱之后,就好受了,更不用這么麻煩了?!?p> 賈蕓點頭道:“是這個理兒,暫時也就先這樣了,比起住在老宅,如今的日子好了不知道多少。”
……
吃過早飯后,襲人和媚人拉著苗氏去了街上,給她們在賈府的那些姐妹買回禮。
賈蕓也沒閑著,他回到老宅,從空間里取了兩千斤大米放在客廳,然后去族里找到族長賈代令,讓他幫忙將那些大米分給族里的貧困戶。
一般來說,過了臘八就意味著拉開了過年的序幕。
每到臘八節(jié),北方地區(qū)忙著剝蒜制醋,泡臘八蒜,吃臘八面臘八粥。
在南方臘八很少提,臘八節(jié)是典型的北方節(jié)日。
以如今的物價,兩千斤大米幾兩銀子就可以買到,分給族里的貧困戶,花費不多,卻也是個收買人心的好方法。
賈代令倒是非常高興,兩千斤大米雖然不多,卻也是賈蕓的一番好意,更能讓族里一些家里揭不開鍋的人有了暫時的接濟,功德無量。
所以這事兒卻不能低調(diào)了事,賈代令叫了自個的孫子去族里通知了好些族老、族親過來,一起到賈蕓家的老宅幫忙分米。
族人過來后,都夸賈蕓仁義厚道,紛紛給他宣揚名聲。
大米分配到是簡單,全都由族老做主,分多分少也不會妨礙到賈蕓,這也是他為什么要找賈代令幫忙的主要原因。
分了米之后,則由族里的青壯幫忙送到那些貧困戶家里。
賈蕓自己也送了幾處,一直忙到快中午了,才回家去。
在古代,家族大好處不少,就像現(xiàn)在的賈家三房,雖然很窮,但是很少有餓死人的情況發(fā)生,主要原因就是有族人接濟。
賈蕓家以前也被接濟過,要不然光憑卜氏做針線活,是很難將兒子養(yǎng)大的。
另外,族里人多,就不會輕易被外人欺負了,這也是為什么賈蕓家孤兒寡母,卻很少看到有人找他們麻煩的原因。
賈蕓之所以這么早就要將糧食發(fā)放出去,倒是跟賈府有關(guān)。
對現(xiàn)在住在京城的幾房賈家族人來說,賈府的接濟才是大頭。
賈府每年發(fā)放過節(jié)物資,是不分貧富的,家家戶戶的都有,一般是在小年之前發(fā)放。
所以,賈蕓必須要跟賈府錯開,要不然糧食是發(fā)放出去了,卻不容易被族人記住。
做了無用功倒在其次,就怕有人將他和賈府相比,然后說他沾染賈府的名聲,那樣的話,倒不如什么都不做。
回到家,襲人和媚人她們也都回來了。
買了什么東西賈蕓不知道,兩女搞得神神秘秘的,說是女兒家之間的事兒,倒是讓賈蕓不好開口詢問了。
忙碌了大半天,身上沾了些雪水和污泥,賈蕓洗漱之后,換了身干凈的衣服,來到自個兒的書房,看書寫字。
這些天他日子雖說過的悠閑,但功課卻也沒拉下。
特別是八股文,他每天都要寫三到五篇,不管好不好,寫多了慢慢就開始有了感覺,再和一些別人寫的經(jīng)典文章對照一番,倒也頗有收獲。
正寫著字,襲人輕手輕腳的端了火盆進來。
賈蕓抬頭一看,微笑道:“別忙活了,我又不冷,旁邊擺了火盆,反倒是被煙熏的難受?!?p> 襲人抿嘴兒笑道:“說來也奇怪,我和你都不怕冷,老夫人和媚人卻都怕冷的要命?!?p> “往年其實我也很怕冷的,但自從跟了你,也不怕冷了,想來是你那秘法起了作用?!?p> “再說這炭火,煙是有些大,那是因為這炭不是什么好炭?!?p> “等今后咱們家積蓄再多些,倒是可以買一些雪炭來燒,那炭不但無煙火大,而且還帶著一絲香味兒,格外好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