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鎮(zhèn)里的三人已在飯館里吃了個飽,在賀明揚的帶領(lǐng)下找到了點心鋪。
陶興興看著賀明揚叼著根牙簽痞里痞氣忍不住提醒:“人家剛死了娘,你等會進去后別這么吊兒郎當,至少表現(xiàn)得難過點。”
賀明揚不耐煩地把牙簽丟在地上,收斂了神色:“這樣總行了吧。”
陶興興朝里看了看,猶豫著走了進去,就見后院白布素裹,酒席將散,一名中年女人正挨個給抬棺工們發(fā)銅板,沒見有小女孩,出聲詢問:“那個……請問王大嬸的女兒在嗎?”
酒席上的所有人都困惑地看向三人。
陶興興忙說:“是阿氓讓我們來吊唁王大嬸的?!?p> 中年女人的臉上才掛起了笑:“原來是來吊唁的,但是表姐的棺木剛剛已經(jīng)下葬了,這席也要散了。”
陶興興有些尷尬:“是我們來晚了。”
她從賀明揚腰間扯下阿氓給的紅色錢袋:“這是阿氓讓我們給王大嬸的女兒的,她在哪???”
中年女人卻說:“這個給我就行了?!?p> “這……”陶興興猶豫。
“你就給她吧?!币幻Ч坠げ逶挘骸巴醮髬鹱韵喙∷篮笤阪?zhèn)里就沒什么親戚了,這一死留下個小姑娘不知道該怎么活,幸好她這個遠房表妹得知她的死訊連夜從柳州趕過來操持喪事,不僅我們的抬棺費是她給的,還愿意帶小姑娘去她家,以后她就是小姑娘的娘,給她還是給小姑娘都是一樣的。”
陶興興這才放心把錢袋交給了中年女人。
中年女人送走抬棺工們后回里屋收拾了幾件小姑娘的衣服,拉著屋里的小姑娘走到了陶興興的跟前:“現(xiàn)在表姐下葬了,席也散了,我要帶這丫頭回柳州了,再晚就沒有馬車租了,謝謝你們來吊唁,也趕緊回去吧?!?p> 陶興興點頭,目送了中年女人和小姑娘走,和賀明揚齊刃一起返回不出山,但越想越不對勁,拉住了前頭的賀明揚:“哎,你說那王大嬸是三日前死的?”
賀明揚不明白陶興興為什么突然這么問:“是啊,本世子親耳聽隔壁藥鋪的老板說的?!?p> 陶興興的眉頭越皺越緊,柳州離這里至少三日路程,抬棺人說王大嬸自相公病死后在鎮(zhèn)里就沒什么親戚了,那是誰給那遠房表妹傳的王大嬸的死訊,就算是飛鴿傳書到柳州也要大半日,她怎么能在王大嬸死的第三日就趕到這里處理喪事,也就是說她根本不是王大嬸的遠房表妹,那她是誰,又想把王大嬸的女兒帶到哪里去?
“不好,那遠方表妹有問題!”
賀明揚錯愕:“有什么問題?”
“她根本不是王大嬸的遠房表妹,你們快跟我一起回去,不然王大嬸的女兒就不知道被她帶到哪里去了!”陶興興說完就往回跑。
“人家又是操持喪事又是請?zhí)Ч坠?,如果不是遠房表妹為什么這么費心用錢,你別發(fā)瘋,趕緊回來!”賀明揚大喊。
陶興興已跑出去老遠。
賀明揚無奈,看向一旁的齊刃:“你覺得那遠方表妹有問題嗎?”
齊刃想到了什么,但一言不發(fā)。
賀明揚放下心來:“你也覺得沒問題吧,就是那陶興興想多了,都已經(jīng)走到這了誰還跟她回去胡鬧!”
他沒再管陶興興直接和齊刃回到了山上,身上黏膩得很,習慣性地喊:“阿氓,快給本世子燒洗澡水。”
阿氓聽到聲音從房里出來,沒見陶興興,出聲問:“陶興興呢?”
賀明揚透著不耐煩:“她非說王大嬸的表妹不是王大嬸的表妹,走到一半又折回去了,估計等一下就會回來了吧?!?p> “你確定她會回來?”阿氓再問。
賀明揚沒當回事:“怎么不會回來,你都不知道王大嬸那遠房表妹有多好,根本沒什么問題。”
“是嗎?那我給你講個故事,你聽后再告訴我她還能不能回來?!卑⒚ユ告傅纴恚骸皬那坝凶℃?zhèn)干旱數(shù)月顆粒難收,一伙牙子見農(nóng)戶們?nèi)兆悠D難從中嗅到了商機,進入鎮(zhèn)中說服農(nóng)戶們賣子換食,但孩童日漸減少很快引起了衙門的注意開始調(diào)查,農(nóng)戶們?yōu)榱祟伱娼圆豢铣姓J賣子換食,致衙門誤以為鎮(zhèn)里有人暗地里做起牙子綁孩子往外賣,嚴查買賣之事,在這風口下農(nóng)戶們都不敢再賣子換食,牙子們的生意也斷了,于是他們想到了另一個辦法,奪孤?!?p> “奪孤?”賀明揚不解。
“殺其父母奪其子女,先用各種衙門不會查的手段殺其父母,再裝作遠方親戚接走孩子,這樣衙門不查,人也到手了?!?p> 賀明揚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你是說那王大嬸的遠房表妹是牙子?”
阿氓想了想:“現(xiàn)在陶興興應(yīng)該已經(jīng)被她抓進老巢了吧?!?p> 賀明揚大驚失色:“這不可能!”
阿氓又轉(zhuǎn)向齊刃:“你也應(yīng)該早發(fā)現(xiàn)了吧?!?p> 齊刃依然沉默,但心虛的神情表明他早已猜到。
賀明揚更加震驚,一把揪住了齊刃的衣襟:“那為什么本世子先前問你覺得那遠房表妹有沒有問題的時候你不說?”
齊刃面無表情:“此事與我何干?”
“你!”賀明揚氣急,又不解地質(zhì)問阿氓:“你又為什么明知王大嬸的遠方表妹是牙子還故意讓我們下山吊唁,你是不是早就料到陶興興會中途折返,為什么要置她于險境!”
阿氓臉色未變:“置她于險境的是你們不是我,你們幾人從上山的那一刻起命運就已經(jīng)連在了一起,若今日你和齊刃與她一同折返她便不會身陷險境,現(xiàn)在已經(jīng)申時,夜里可是個轉(zhuǎn)移人的好時間,這偏遠小鎮(zhèn)不止城門一個出口,留給你們的時間不多了?!?p> 賀明揚頓時驚慌失措,拔腿就往山下跑!
阿氓無奈:“連地方都不知道就這么沖出去,他是想去哪里救人?”
她轉(zhuǎn)身從竹屋后牽了一條狗把狗繩遞到了齊刃的跟前:“你和子聞也跟著他一起下山救人吧,這條狗是我問山下九叔借的,它最喜歡紅花的味道,我已經(jīng)提前在錢袋內(nèi)裝了紅花粉并開了小口,會有微末的紅花粉從內(nèi)飄出,它鼻子靈敏一定聞得到,跟著它就能找到陶興興在哪里。”
齊刃并未接過。
阿氓沉了聲:“齊刃,我知你因何上山,你也應(yīng)知幾日未有殺手追至是因何,若再冷眼旁觀,我不介意把那八百名殺手放進山。”
齊刃只得勉強接過狗繩和秋子聞一起追上了賀明揚,在狗的帶領(lǐng)下尋找起了陶興興。
鎮(zhèn)里偏僻的宅院里,陶興興和王大嬸的女兒已被捆在柴房的柱子上用麻布堵著口。
陶興興拼命地掙扯著捆著雙手的繩索。
這時中年女人悠閑地磕著瓜子走了進來,見陶興興還在掙扎,淡淡提醒:“小丫頭,我勸你還是別掙扎了,到我手里的人還沒有逃出去的,你也是傻,走都走了還特地一個人回來,這不是給我們機會,把你一圍一道帶到這來了,不過你也別太擔心,不會讓你在這受多久的苦,今晚就把你送到我大哥那去,讓他把你賣個好價錢,總好過在這窮鄉(xiāng)僻壤飽一頓饑一頓?!?p> 陶興興掙扎得更狠了,麻繩竟真在她不停地摩擦下斷裂,喜出望外,連忙扯開麻繩,想解開一旁王大嬸女兒身上的麻繩。
中年女人大驚,趕忙朝外喊:“來人啊,這小丫頭居然掙脫了繩索想跑!”
四名大漢瞬間沖入,七手八腳地把剛扯下嘴里麻布的陶興興按在了地上。
陶興興不甘大喊:“你們放開我,快放開我!”
“給我堵住她的嘴打,讓她還敢逃!”中年婦人怒喊。
尋到宅外的三人正巧聽見了宅內(nèi)的叫喊聲。
賀明揚著急想沖進去。
秋子聞拉住了賀明揚:“不能這么貿(mào)然沖進去,聽聲音宅內(nèi)定不止遠方表妹一嫌犯,若貿(mào)然沖進去可能不僅不能救出陶興興和王大嬸的女兒,他們還會利用陶興興和王大嬸的女兒逼我們就范?!?p> 賀明揚焦急:“那我們該怎么辦?”
秋子聞想了想:“等一下你去敲門裝作捕快查宅,那遠房表妹必然帶著陶興興和王大嬸的女兒從后門逃走,我和齊刃就等在后門救人?!?p> “那我敲了門他們打開后發(fā)現(xiàn)我不是捕快該怎么辦?”
“所以你敲了門就得跑,跑得越快越好,等去開門的人發(fā)現(xiàn)有詐趕到后門時我和齊刃已經(jīng)救了人,自然能毫無顧慮地把他們處理了?!?p> 賀明揚點頭,隨即敲響了宅門。
中年女人聽人稟告捕快查宅果然慌張,堵住陶興興的嘴抓起王大嬸的女兒在四名大漢的保護下往后門逃。
可秋子聞和齊刃在后門的馬車后等了許久也沒見人出來。
齊刃不禁想躍上院墻查看。
秋子聞卻忽然注意到后門有一個眼洞,意識到不對,立刻喊齊刃,但已來不及。
后門忽然打開,一把迷香猛地從內(nèi)灑出!
齊刃還沒躍上院墻就吸入了迷香,虛軟落地,搖晃了兩下后倒了下去。
秋子聞急忙屏住呼吸。
中年女人隨即得意地從后門走了出來。
前門的打手們也押著沒能跑掉的賀明揚來到了后門。
中年女人看著杵著拐杖的秋子聞輕蔑一笑:“我做這行這么多年怎么可能沒點心眼,早讓人在后門挖了眼,看到你們在馬車后鬼鬼祟祟就知道有詐,立刻讓人去前門把這敲門的小崽子綁了回來,就憑你們一個殘廢兩個小崽子也想從我的手里搶人,正好一起打包當小倌,來人,把這個殘廢也給我?guī)ё?!?p> 六名大漢頃刻圍向秋子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