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噬靈王妃

043章 自取其辱

噬靈王妃 蘭風(fēng) 3805 2022-04-18 09:59:27

  “現(xiàn)在,我數(shù)三個數(shù),要是還沒有救治之法,別怪我殺人不眨眼!”白無絕殘暴道。

  “三!二!……”

  “有,還有一個辦法!”醫(yī)官們齊聲道。

  “快講?!?p>  “此法極難,痕王妖血之毒直入心脈,五臟俱損,天地之間,唯木靈,方可起死回生?!币会t(yī)官道。

  另一人道:“木靈生于東湛國,與我北骨水靈同等珍貴,且也握在皇族手中,求之不得啊?!?p>  “若能求得木靈,借其療愈重塑之效,我等再輔以湯藥,或可挽痕王一命?!痹僖蝗说?。

  東湛……

  木靈……

  白無絕一默。

  師兄說過,能夠煉制大修煥丹的七星醫(yī)藥師是東湛濟(jì)瀾醫(yī)殿中人,且最近在與北骨隔了一座連碧森林的地方舉行什么大試,她本欲前往,被師兄一句分頭行動給阻了,看來,彼時未能成行之路,今日必走一趟了。

  “東湛國距此,片刻不得喘息也得半個多月,痕王的身子,怕是等不到痕王妃來回,若同去,也受不住長途跋涉。”

  “且還要穿越連碧森林,那里妖族出沒,危險重重,能不能安抵東湛,都是問題呢?!?p>  “聽說東湛木靈早已匱乏,珍貴程度更勝一籌,如無等價之物交換,那東皇陛下怎肯賜下?”

  三位醫(yī)官你一言我一語,說的白無絕臉色越發(fā)冷凝。

  他們說的不無道理,這一趟難在除了墨千痕的身體狀況不允許外,還有路途險遠(yuǎn)木靈難求。

  白無絕始終不敢往床榻上看一眼。

  這小子為何寧受重傷毫不御守,已經(jīng)不值深究,但疾浪是為了給托陽報仇才來的,墨千痕如今性命垂危多少是被她害的,這卻是事實。

  而且,墨千痕還沒講出沈天醫(yī)的事,不可以死!

  說什么,也得救他。

  剛下定決心,徐闊從門外喚:“王妃?!?p>  白無絕目光掃過去,老管事正凝望著她,欲言又止。

  “大人們辛苦,方才對不住了,請先回吧?!彼?。

  “痕王妃節(jié)哀順變?!比会t(yī)官撿回一命般匆匆告退。

  邁出門檻后,他們頗有醫(yī)德地囑托孫曜繼續(xù)留下,口述了一個養(yǎng)氣療傷的方子,能吊幾日就吊幾日吧。

  孫曜一一牢記,當(dāng)即著手煎藥去了。

  徐闊沒有去送醫(yī)官,一等他們走,就進(jìn)屋,反手關(guān)上了房門。

  不待白無絕問,他直接道:“王妃無須舍近求遠(yuǎn),謝家就有一顆現(xiàn)成的木靈?!?p>  白幡掛滿整條街。

  即使墨連海成了庶民,謝家的影響力也舉足輕重,葬禮除了不在四殿府,規(guī)格依然不輸。

  北皇四子,二殿墨千痕不成氣候,三殿墨清淮溫潤好欺,四殿墨連海廢黜身死,將來能做太子的,好像只剩大殿墨連野了,加之謝家積極促成,此事八九不離十。

  雖然太傅橫在中間,但最終一錘定音的仍是北皇,目前局勢,墨連野當(dāng)太子,不過早晚之事。

  墨連野與墨連海一母同胞,即便不看謝家,就看墨連野將來運(yùn)勢,權(quán)貴們也得一一到場添足給面。

  “痕王妃白無絕,前來吊唁?!?p>  她怎么來了?

  滿庭滿院一片素白的人,全都側(cè)身,望向大門口。

  天作之禮當(dāng)日,血擂高聳,有目共睹,宛若就發(fā)生在昨日一般。白無絕與墨連海的怨仇,用不共戴天這個詞來形容,亦不為過。

  她怎會好心來送墨連海一程?

  墨連野和墨清淮作為亡者兄弟,此刻正分立靈柩兩旁,一聽白無絕的名字,兩人均抬臉,從靈堂往外望去。

  白無絕慣著玄衣,今日,亦不例外。

  她遞上吊唁帖,一臉冰霜,眸色極深,大步跨過門檻,踢起的衣擺像是慢動作般緩緩飄落。

  她短暫地在門口一停,直沖靈堂而來。

  后面跟著老邁管事徐闊,他倒是穿了一身喪白,小跑著跟上白無絕的大步流星,于靈堂門檻外,撲通跪下磕頭,埋首哭了幾嗓子。

  既是吊唁,于理,墨連野和墨清淮須得還禮。

  但他們身份尊貴,只微微頷首便算數(shù)了。

  白無絕待徐闊哭完了,才踏進(jìn)靈堂。

  所有人都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她,俗話說不請自來,來者不善,這下有好戲看了。

  謝家的護(hù)衛(wèi)全都踏前一步,手拂在佩戴印跡晶環(huán)的腕子上,準(zhǔn)備隨時祭出兵器。

  “死者為大,亡靈安歇之地,不得放肆?!比钅寤歹r少地枉顧了禮數(shù),不顧大皇兄在場,搶先開口。

  這話看似喝止了護(hù)衛(wèi),實則也警告了白無絕。

  “多管閑事?!贝蟮钅B野一瞪他,自己正巴不得白無絕放肆放肆,作出點浪來呢。

  白無絕冷冷抿唇,單手抄起一捧黍稷梗,添在了燒的旺盛的瓦盆里。

  三殿墨清淮當(dāng)即斂眸還禮。

  大殿墨連野則一聲冷笑:“痕王妃不計前嫌,親來吊唁,就這么點誠意么?”

  “你待如何?”白無絕拍了拍手上的梗渣。

  “既要做表面功夫,那就得做足了?!蹦B野道,“老四生平也沒什么仇人,你,當(dāng)算一個,本殿要你跪下,叩拜,行振董大禮?!?p>  “皇兄!”墨清淮鎖眉。

  白無絕扭臉:“老徐,什么是振董大禮?”

  “回王妃,這是一種表達(dá)最崇高敬意的跪拜禮,雙手相擊后,叩頭?!毙扉熢谒砗蟮?,“您是四殿的皇嫂,萬不可行此大禮,即使在場這些權(quán)貴大臣,也沒有行這個禮的,除非是四殿的子嗣或守護(hù)武者?!?p>  墨連野這是擺明了故意羞辱。

  然眾人不僅不覺得過分,反而認(rèn)為大殿此舉恰恰證明了他與四殿兄弟情深,血擂都搞出來的深仇大恨,對方還敢到靈前挑釁,大殿沒有立刻兵戈相向,已是胸襟廣闊了。

  所謂天堂有路不走,地獄無門自來,怪只怪白無絕不識抬舉,挑這么個時候硬往槍尖上撞。

  墨連野嚴(yán)肅道:“要不要拜?不拜的話,痕王妃可以回了,別妨礙其他人拜。”

  “無絕,你先回去?!蹦寤礈匮韵鄤?。

  哪知,白無絕膝蓋落地,“啪”地脆響,擊手,拜倒。

  “一拜!”墨連野目中興奮,大聲喊道。

  抬臉對上他的眼,白無絕心知,這一個頭磕下去,尊嚴(yán)算是掃地了。

  但沒辦法。

  墨連野高喊:“再拜!”

  “王妃不可??!”徐闊在后面拉她衣衫。

  白無絕臉沉如水,照做。

  墨連野喊:“三拜!”

  “無絕……你這是為何?”墨清淮既心疼,又不解她為何自取其辱。

  拜完,起身,白無絕隨意拍去膝上的污臟。

  在場所有人都大氣不敢出。

  將位啊,一般情況,見了陛下都不用跪拜的尊貴,居然在此說跪就跪,說拜就拜。

  縱使知道大殿為的是羞辱,但一個將位真正屈了膝,且是向手下敗將屈膝,那種震駭,還是令人難以平靜的。

  墨連野也沒想到,白無絕忍得下這份屈辱。

  “痕王妃身為女子,能屈能伸,本殿佩服。”他道,“只是本殿不明白,痕王妃屈駕,真的只為吊唁?”

  拜都拜了,現(xiàn)在才問這個,要么他后知后覺,要么深諳無恥之道。

  白無絕雖與他正面交鋒不多,但經(jīng)歷的哪一樁事沒有他伸的黑手?是以心中冷笑,面上卻未動聲色。

  “其實,我是對謝家有求而來?!彼寡缘馈?p>  “求?”墨連野著實沒料到這個答案。

  “王妃!”徐闊一驚,你不要這么耿直啊,咱們不是說好來偷的嗎?就你與墨連海那深仇大恨,求是求不來的!

  墨連野眸光微閃,問:“你想求什么?”

  “木靈。”白無絕也不遮掩。

  徐闊猛一拍臉,完了,完了,完了。

  墨連野狠狠一怔,要不是看在兄弟的靈柩就在旁邊,他真想哈哈大笑,白無絕居然有求而來,還是求謝家祖?zhèn)鲗氊?,這不送上門找虐嗎?

  墨清淮聽的頻頻皺眉:“痕王傷勢不妙,你求木靈,該去東湛國,怎么……”

  “是啊,痕王妃,你這般委屈自己,又磕頭,又拜祭的,可知求錯地方了?”墨連野裝腔作勢道。

  “什么木靈?”

  “痕王怎么了?”

  “謝家有木靈?”

  這些來吊唁的人,非權(quán)既貴,他們似乎都不知道痕王受傷,更不知謝家有木靈這件事,一時間交頭接耳起來。

  白無絕往后看了一眼。

  徐闊會意道:“小老兒以人頭擔(dān)保,木靈就在……”

  “既如此,告辭?!卑谉o絕聽罷,卻轉(zhuǎn)身要走。

  “留步?!蹦B野道,“來都來了,葬禮未完就離開,實乃對死者大不敬?!?p>  不知她目的便罷,一旦知曉,哪里肯讓她離開視線?

  她實力不俗,萬一趁今日喪葬事務(wù)繁亂,在謝家里里外外偷偷摸摸搜上一遍,木靈沒搜到,搜出疾浪……墨連野思量必須看緊她才行。

  而白無絕欲擒故縱,哪是真想離開?

  “我要走,誰留得???”她故意挑釁。

  “你看本王行不行呢?留不留得住你痕王妃?”慵懶嬌媚的一道聲音,排眾而出。

  “王上!”眾人俯首。

  謝遙一身白衣,發(fā)系素帶,施施然走來。

  她臉色和唇色都透著蒼白,知情的,料她身上有傷,不知情的,難免要猜她因為外甥的死,悲傷過度。

  “小姨怎么來了?”墨連野迎上去,將她攙至堂內(nèi)。

  “我再不來,就任由他的仇人不讓他清靜嗎?”謝遙站定,轉(zhuǎn)回頭淡淡一望白無絕,“本王在此,豈容你想來便來,想走便走?”

  好極。

  白無絕冷冷勾唇,妥協(xié)道:“姨字長輩都出來了,我怎么敢走?”

  “乖?!敝x遙道。

  墨連野總覺得她這性子不似服軟的,可她真真切切服了軟,透著古怪……既然她又不走了,那不如變本加厲一把。

  他心生一計,道:“痕王妃肯留下最好不過,待會兒就請你摔盆扶棺吧?!?p>  什么?!

  “皇兄,不要欺人太甚?!蹦寤茨前愫玫钠?,亦忍不住氣了。

  “這就有些欺負(fù)人了?!?p>  “摔盆扶棺,按規(guī)矩是亡者子嗣來做?!?p>  “把堂堂將位折辱至此,哎?!?p>  白無絕身上凜冽如刀的氣勢險些壓不住了。

  “王妃!”徐闊又悄悄扯她衣衫,這個動作真是如同他的主子一樣,“不可逞一時之勇,你打不過王位的,咱們先回去,從長計議?!?p>  白無絕深吸一口氣,按捺住噴涌的勢壓。

  她直看向存心不良的姨甥兩人,暗黑如深淵般的眸底顯出幾縷譏嘲。

  仿佛被冰雪洗滌過的清冷聲音道:“冤家宜解不宜結(jié),大殿所請,我做便是?!?p>  她竟答應(yīng)了那么無禮的要求!

  把自己的仇人當(dāng)“爹”?

  “無絕!”墨清淮走過來拉她,“本殿這就送你出去,我看誰敢阻攔!”

  “我不走?!卑谉o絕紋絲不動。

  “就為了給痕王求取木靈?”墨清淮目中難得焦躁,“謝家有沒有另論,你這么委屈自己,值得嗎?”

  “我說過,他不能死?!卑谉o絕道。

  “你就這么看重你們的夫妻之情?”墨清淮問。

  “我跟他并非真正夫妻,于此無關(guān)。”白無絕輕輕掙脫他的手。

  “并非真正夫妻?”

  “說來話長?!?p>  “……”墨清淮默了默,沖謝遙一躬身,“王上,這個陰陽瓦盆,本該亡者長子摔,長子不在,長子長孫摔,無長子和長子長孫,則歸次子,長幼嫡庶依次輪序,若均無,也得直系親屬來摔,無絕一個外人,恐亡靈不容,清淮與四弟為手足兄弟,宜此事,不如讓清淮來給四弟摔盆扶棺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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