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晚做了一個夢,她又夢見了和自己長得極為相似的女人,身著一襲紅衣屹立于山崖上,另一側站著許多人,李晚看不清他們的樣子。其中一個留著花白胡子的老頭沙啞著聲音跟她說話:“阿晩,要怪就怪你遇人不淑,走錯了道,可怨不得我們!”
“我呸,你們這些老不死的,想盡辦法要奪取往生殿,今天就全部給我把命留在這兒吧……”
“不識抬舉,你的能力即便再強大,不能任憑我使用,也不能落入他人之手!”
雙方很快就交戰(zhàn)在一起,李晚能感受到從那個紅衣女子身上釋放出的巨大能量。很奇怪的是,李晚并不認識她,卻莫名地希望她能夠戰(zhàn)勝對面的人。這場戰(zhàn)斗持續(xù)的時間并不長,很快對面就失去了絕大多數(shù)的人,就在李晚以為她要贏了的時候,卻突然看到她單膝跪在了地上,緊接著整個人都摔在了地上。她大聲呼喊著想讓她再次站起來,卻完全不能發(fā)出任何聲音。她就那樣躺在被鮮血染紅的草地上,對面的人也只是看著,認為她已經(jīng)完全失去了生機。畫面的最后,李晚看到從遙遠的天邊有一只鳥飛了過來,那鳥上好像還有一個穿著黑衣的人。等她再想仔細看看,便一下子從夢中驚醒了。
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晚上九點多了。李晚一骨碌從床上下來,便穿上鞋走出了房間。外面的天色已經(jīng)完全黑了,黑色的幕布上綴滿了星星。她驚喜地看了一會兒,想起還有事情要做,便連忙走到了門前,轉動了那盞孤燈。閻明此時正好從門外進來,看到李晚站在房間內(nèi),瞬間恢復了臉上的笑意。
“醒了,那我們走吧?!?p> 李晚看到了閻明身上逐漸消失不見的黑色絲線,她不知道剛才發(fā)生了什么,讓他竟然動用了自己的原始業(yè)力:“你……干嘛去了?”
“出去透透氣罷了,怎么了?”
“奧,沒有,我們走吧?!比ネ斡攫^的路上,李晚心想,他們之間終究還是有著諸多隱瞞,是否會有一天,她能夠真正做到和他坦誠相待呢……
“來了啊。還真慢?!彼麄円贿M入游泳館內(nèi),就聽見曲鴻離的聲音在樓梯口響起。李晚借著微弱的月光看向坐在通道上的人,今晚他換上了一身比較休閑的衣服,竭力地掩飾著自己望眼欲穿的神態(tài)。
李晚好奇地看向他:“你們……真的能換衣服?”
曲鴻離從通道的墻上跳下來,十分不屑地瞥了眼李晚:“你不是說我有著什么能力么,這豈不是很容易做到?趕緊走吧?!?p> “一般情況下,靈魂是無法更換衣物的。他是因為知道該如何使用業(yè)力,才能夠復制衣物,倒是挺有天賦,應該練習了不少時間。”
“你在夸人?”
“闡述事實而已,不能算作是夸。至少要達到你的水平,才能讓我夸贊吧?!?p> 李晚翻了個白眼,就當做是他對自己能力的認同吧。
三人共同上了閻明的車,在曲鴻離的帶領下,到了離游泳館不遠的一處小區(qū)門口。這里周圍全部都是家屬院,不過由于去年城建部門統(tǒng)一翻修了老舊小區(qū),從外面看著倒也還算是嶄新的。小區(qū)門口沒有牌匾,只在右上角的墻上貼了一塊門牌,上面寫著“電信局小區(qū)”還有小區(qū)的門牌號。李晚覺得這里有些像之前去過的四鐵家,不過這城市里,到處都是老舊小區(qū),與其花費大價錢收購這些樓盤,還不如重新開發(fā)新的樓盤來得劃算。他們將車停在了路邊的停車位里,毫無阻礙地進入了小區(qū)里面。此時已經(jīng)是晚上十點多了,小區(qū)里亮著燈的房間都已經(jīng)不太多了,不同的是,這里的路很平整,路燈也很明亮。曲鴻離帶著他們拐了好幾個彎,才到了他家樓下。
“這里,3樓,東戶。”看著他猶豫的樣子,李晚能夠明白他此時的心情,要是奶奶看到自己當時頹廢的樣子,她應該也會很難過吧:“你不上去嗎?害怕見到自己父母傷心的樣子?可是你不想他們嗎?你還能看到他們在你離開之后的生活,這對很多人來說是無法做到的事情,更何況我還能幫你。”
似乎是被李晚說服了,他抬頭看了看仍亮著燈的房間,看向李晚:“走吧。我跟你們上去。”
相似的樓道,相似的防盜門,李晚站在三樓東戶的門口,深吸了口氣,敲了敲門。
“誰???”很快門就打開了,開門的是一位女性,看起來應該是曲鴻離的母親,身材瘦削,眼下有著淡淡的烏青。穿著一身黑色的旗袍,將有些花白的頭發(fā)挽了起來,身高與李晚差不多,“你們是?”
李晚微微俯了下身體,臉上帶著一絲悲傷:“阿姨好,我們是鴻離的朋友。之前在外地有事耽擱了,今天才剛回來,就聽說了他去世的消息,想來看看他?!?p> “奧,鴻離的朋友啊,那快快快,進來吧。老頭子,有客人來了。”
他們走入屋內(nèi),曲鴻離跟在他們的后面,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自己母親的背影。李晚快速打量了一下屋內(nèi),房間的整體裝修風格屬于上世紀90年代,到處懸掛著丹青和水墨畫。敞開的一間房應該是書房,里面的書柜擺滿了書,桌子上還放著未完成的丹青。看起來他的父母應當是知書達理的人。
“鴻離的朋友啊,快坐著吧,別站著了。”她的母親從屋內(nèi)叫出了曲鴻離的父親,跟李晚想象中的差不多,他戴著眼鏡,身形看著沒有那么瘦削,高大,但不失文雅。他們一同坐到了沙發(fā)上,鴻離的母親倒了兩杯茶放在他們面前?!傍欕x倒是從未跟我們提起過您二位?!?p> 身旁的閻明搶在李晚開口前說道:“我們跟他認識時間不長,恰巧前段時間孩子在那里學游泳,這才認識的。他是個很好的教練,也是個很好的朋友。今天剛聽說這件事,我們就立馬趕過來了。希望沒有打擾你們?!?p> 他的父親搖了搖頭:“怎么會呢,謝謝你們對他的肯定。我想他應該也很高興,能夠認識你們這樣的朋友?!?p> 李晚將早已寫好的姓名和電話號碼遞給了他的父親:“叔叔,阿姨,以后要是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地方,可以隨時來找我們?!?p> “麻煩你們了,麻煩你們了?!蹦腥祟澏吨p手接過,眼眶瞬間有些泛紅,“鴻離這孩子,命薄,留下我和他媽,自己倒是先走了。不過人都要一死,也沒什么差別,就是他看這個世界的日子太短了呀……”
始終站在一旁的曲鴻離早已紅了眼眶,他緊緊捏著拳頭,一動不動地盯著地面,壓抑著聲音說道:“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