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jié)
白墨心里想著，來時那條路想必是行不通了，畢竟毒蟻還在向上追趕，倒不如換另一面攀爬下去；況且，另一面向陽，冰層本來就會更薄一些，還能省下一點神力，等太陽出來的時候，還可以稍微暖和一點。
想到這里，白墨便開始行動了，雖然上來的時候就已經(jīng)很吃力了，但令他沒想到的是，下去的時候竟然會更困難。他一寸一寸地向下慢慢挪動著，剛剛變得靈活的手腳立馬變得有些僵硬了。等他到了巖土層的地方，天已經(jīng)完全亮了，白墨逐漸地感受到了一絲絲的溫暖向他涌來。
怎奈好景不長，白墨注意到腳下，陽面的幾棵枯樹上住著一窩雪鷹，幾只正處于嗷嗷待哺年紀(jì)的雛鷹還在窩里呼呼大睡，成鷹卻不見蹤影，應(yīng)該是外出覓食了。
白墨屏住呼吸，生怕驚擾了這一窩“麻煩”，他緩緩下降，眼看著半個身子已經(jīng)低于鷹巢了，不料左手那塊巖土終究還是壞了好事——兩粒指甲大小的土塊滾落下來，其中一塊正好砸在一只雛鷹的頭上。
本身睡得好好的，突然被人打斷，換誰也是火冒三丈，雛鷹惡狠狠地沖著白墨鳴叫著，仿佛想瞬間長大咬死白墨一般。白墨一看大事不好，連忙快速爬下。說時遲那時快，白墨只聽得左側(cè)傳來一束尖銳的鷹鳴聲，白墨還沒來得及看，便連忙兩手扣緊、將下身蜷縮并向右蕩起，頭微微向下偏轉(zhuǎn)，右眼的余光看到成年雪鷹擦著自己的鞋子底部掠過。
白墨右腳重重踩下，雪鷹猛扇了幾下翅膀才保持住了平衡，但由于突然張大翅膀，雪鷹的左翼碰到崖壁受了些傷。白墨連忙躍下，將風(fēng)刃附在指尖狠狠地撓向了崖壁。這一瞬間，白墨屏住了呼吸，生怕出現(xiàn)半點差池導(dǎo)致小命不保。電光火石之間，白墨已經(jīng)和雪鷹拉開了一大段的距離。
說來白墨的確是幸運，再往下三四步便有一崖洞，雖然極其狹小，但總可以短暫容身。雪鷹一直在周圍環(huán)視搜索、追捕著白墨，受傷的翅膀飄落了一根殘破的翎羽落在崖洞口。白墨生怕雪鷹順著翎羽發(fā)現(xiàn)崖洞，迅速地將翎羽撿了起來放在了懷里，然后在洞中短暫調(diào)息，以便恢復(fù)體力。
過了一陣，便已是午后時分。眼看著雪鷹還巢，白墨走出崖洞，估算好此時已經(jīng)爬到了一半的位置。本以為勝利在握的白墨，愜意地向下緩步爬著，突然，白墨覺得冰冷的腳下有了些溫暖，但馬上隨之而來的是一陣痛意，一股灼燒感刺入了身體。白墨定睛一看，糟糕，下方正是成片成片的燎毒蟻群。
原來那燎毒蟻并非是真的放過了白墨，它們似乎是明白白墨遲早要下來，所以來了一招守株待兔。此時的情境讓白墨心里咯噔一下，成百上千的燎毒蟻將整個望鋒崖攔腰抱住，白墨心想，回到崖洞一直躲避也只能是飲鴆止渴、自尋死路，如今之計唯有向下突破，再探生路。
雖然燎毒蟻不像是其他鳥獸一般能體現(xiàn)出智慧，但仍舊是有階級分化的，就像是軍隊需要將領(lǐng)指揮一樣，縱使蟻后不會御駕親征，每個小蟻群里還應(yīng)該有那么一個發(fā)號施令的毒蟻存在。白墨深諳其道，所以這“擒賊先擒王”的道理白墨第一時間就想到了。
他先跳回崖洞，耐心觀察，終于他注意到一個小群里面確實有這么一只毒蟻，它們個頭雖然和其他個體一樣，但是位置總是在小團的中心，無論它們怎么動，周邊的毒蟻都會配合地把它們包在最中心；而其他的小群落也是這般情況。
但即便如此，蟻群數(shù)量還是過于龐大，白墨心知獨自前去恐怕也是兇多吉少。望著崖洞口，白墨想到方才撿到的翎羽，心生一計，不如使一招對自己傷害不大但能有不俗效果的險招——引虎驅(qū)狼。白墨拿出雪鷹的翎羽，小心翼翼地將身子探出崖洞，大聲地模仿者雛鷹的叫聲，果不其然，雪鷹一邊叫著一邊旋蕩而來。
白墨快速地將翎羽丟向其中一個蟻群的中心，然后迅速把身子縮回洞內(nèi)。雪鷹尋著微弱的氣息追向翎羽，燎毒蟻本能地沖著迎面而來的雪鷹噴吐火星。雪鷹原本是無意與它們爭斗的，但無奈對方實在是欺鷹太甚，既然它們先動起了手，那么雪鷹便只能毫不客氣地用帶有寒霜的翅膀回敬過去了。
燎毒蟻本是屬火，遇到這寒霜便已經(jīng)是十分棘手，況且雪鷹與蟻群又是有著一天一地、一鳥一蟲、一大一小的懸殊，盡管在數(shù)量上占盡優(yōu)勢，但還是力不從心，短短瞬間環(huán)抱山崖的蟻群就被雪鷹豁出了一個口子。
白墨一刻也不敢怠慢，趁著雙方火并，連忙下躍，用風(fēng)刃附在手上，將崖壁劃出一道長長的道子。未等白墨松一口氣，指下的崖壁陡然間堅硬了數(shù)倍，猝不及防間風(fēng)刃滑脫。白墨即刻便想重新抓牢巖壁，苦于受毒蟻火星余毒影響，疼痛難忍，手腳難以抓牢，不由跌落。
白墨急中生智，想著下方空氣沒有那么稀薄，足夠他御風(fēng)托起自己了，精神一振，馬上調(diào)整姿勢施展神法。怎奈前面長久的奔跑、攀爬、天寒地凍，又遭遇了幾番苦戰(zhàn)讓他早已身心俱疲，連續(xù)施展神法又讓他幾乎耗光了神力。他疲態(tài)盡顯，卻仍勉強施放著神法，但最終還是在緩緩下落了一段之后，完全耗光了神力。
此時白墨心力憔悴，也不知是累了、還是放棄了，緩緩地閉上了雙眼。白虎神王、白丹、玄湖等等一眾的形象以及過往都在他的腦海中浮現(xiàn)了；此刻的他享受著這一天中從未有過的平靜，他的呼吸不再急促，手腳也不再僵硬，就連饑餓與困倦的感覺也消失不見了，他沒有了執(zhí)念，沒有了緊張，沒有了疲憊，也沒有了……希望……他沒有再去感受陽光和空氣，放棄了一切的知覺與意識，就連緊閉的一雙眼皮也變得舒張開來。
隨后一陣強風(fēng)自下而上刮過，想要托住白墨，可早已沒有了意識的白墨仍舊是重重地落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