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過，吸血鬼清理干凈之前，沒有人能夠離開這座教堂。”
說完這句話，神父的傷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fù)，直至痊愈。
他重新站起，將身上的尖刺拔出來隨手丟掉。
李金平的臉色一沉，對方的強(qiáng)大超出了自己的預(yù)料，在這么多輪的攻勢下，神父居然還能存活。
秦啟元朗聲說：“你的計(jì)劃會落空，我們寧死不退?！?p> “迷途知返，迷途知返?！鄙窀傅吐暷盍藘杀?，將胸前的十字架解下來，全身突然長出濃密的體毛，他的眼睛因充血變得通紅，雙手的指甲逐漸伸長彎曲，“老子要你們迷途知返！”
他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撲向猩紅教堂的大門。
丁奇就在那里。
他從靜步走改為小跑，小跑改為瘋跑，陽光潑灑在前方青翠的草地上，他只需再多走幾步，就能逃離神父的魔爪，迎接新的生活。
在他兩側(cè)，咬人花挺直花莖，高高地豎起，像是一堵低矮的土墻，它們張開嘴，露出凹凸不平的牙齒。
在他背后，神父將長袍撕成碎片，高高地躍起，然后將丁奇重重地?fù)涞乖诘亍?p> 張厭喃喃道：“狼人，所謂的神父是一只狼人假扮的?！?p> “假扮？”神父叼著昏厥的丁奇，四肢著地，慢慢爬行回高臺，“我是貨真價(jià)實(shí)的神父。誰說神父只能由人類擔(dān)任？”
“那就是狼人和吸血鬼同流合污?！崩罱鹌嚼湫?，“我們能殺你一次，就能再殺你第二次?！?p> “無知者無畏?！鄙窀笇⒍∑娣畔?，緩緩地說，“但我饒恕你們，今晚你們做的一切罪行，我都饒恕。”
“但我不想饒恕你?！崩罱鹌秸┱鼓芰?。
“醒來?！鄙窀该偷睾鹊?，他的聲音算不上震耳欲聾，卻有一種說不出的力量，讓熟睡者徹底蘇醒。
鄭千睡眼朦朧，打了個(gè)哈欠，才慢慢起身。
一時(shí)間，所有的能力都失去效用。
李金平憤怒地喊道：“憑什么？為什么賜福可以讓其他能力失效？這根本不是賜福原來的效果！”
“你不會以為擁有能力，就可以和我抗衡吧？”神父從懺悔室取出一件新的長袍，穿了起來，重新戴上十字架的項(xiàng)鏈后，他的眼睛不再充血，指甲和體毛也逐漸縮減，“我的孩子們，請不要再做這種事。尋找吸血鬼，消滅吸血鬼，這是你們唯一的出路?！?p> 秦啟元問：“你呢？到底站在誰的一邊？”
“我站在賜福這一邊，我記得我說過這句話?！鄙窀敢馕渡铋L地笑了笑。
這一次，李金平不想再讓對方蒙混過關(guān)：“那賜福站在哪一邊？我可不想為一場必?cái)〉挠螒蚺?。?p> 神父以癡迷的語氣講述：“賜福不會站任何一邊，它是超然的存在。污染、詛咒、賜福，這些都是它的名字。”
秦啟元不信，李金平冷笑，張厭轉(zhuǎn)過腦袋。
神父重新回到懺悔室，為滿地的狼藉留下一句話：“今天也要絞死一個(gè)人。”
“鄭千，神父說你是絕對中立的。”張厭說。
鄭千伸了個(gè)懶腰，笑道：“我聽到了，他的確這么說。”
“事實(shí)是這樣嗎？”
“我不想回答?！编嵡咭曋匦伦呦蛑醒氲娜巳?，非但沒有怯意，反而覺得可笑，“神父說了，想出去就找吸血鬼。何必為難我呢？”
徐峰道：“把你知道的吸血鬼說出來，我們大家都能離開，這不好嗎？”
他得確保鄭千不能這么做。
“離開……很好嗎？”鄭千譏諷道，“對你們來說，確實(shí)很好。對我來說，就是二三十個(gè)知道我能力是賜福的人和我一起離開。沒準(zhǔn)走之后的五天里，我就被你們其中某個(gè)人殺死?！?p> 憤怒的李金平沉默，他從來沒有設(shè)身處地地為賜福著想過。
“在這里，我能夠壓制你們的能力，能夠讓你們投鼠忌器。我的安全能夠得到保障?！编嵡Ю^續(xù)說，“所以，我為什么要幫助人類？為什么告訴你們吸血鬼是誰？為什么？”
她的笑容變成了歇斯底里：“趙易鵬，聽說你來這里就是為了賜福？”
“是?！壁w易鵬面色難看地回答。
“總不是來看一眼賜福就走的吧？你想要毫無風(fēng)險(xiǎn)地活到最后嗎？賜福就在你的眼前，為什么不殺了她繼承能力？”
“我……”
“因?yàn)檫@里禁止私斗，因?yàn)槟銡⒘宋抑笊窀敢矔涯銡⑺?，你不敢罷了。”
趙易鵬無話可說，這確實(shí)是他的真實(shí)想法。
秦啟元忽略對方話語中的怨氣，直接道：“你要怎么樣才肯說出吸血鬼是誰？要什么保證？什么條件？一切都可以談。”
鄭千立刻看向秦啟元，將對方視作下一個(gè)要攻克的對手：“嗯，條件可以談，也可以撕毀。怎么才能保證所有的條件能夠很好地執(zhí)行？”
“這里的所有人共同見證……”
“令人發(fā)笑?！编嵡Т驍嗔饲貑⒃脑?，“我以為你有什么高招，沒想到還是哄騙小孩的那一套。我是賜福的攜帶者，與你們有著一道清晰的界限，你們的見證有什么用？狼群之間的見證，對羔羊有什么用？”
秦啟元陷入沉思。
葉榕問：“難道你要等到十一天以后，所有人和你陪葬，你才肯罷休嗎？”
“當(dāng)然不是?！编嵡д孤段⑿?，“對我來說，這是一次選拔。誰不會起貪婪之心？誰不會出去就殺死我？誰值得信賴？我會努力讓這種人活下去。”
“換句話說，吸血鬼終究是要消滅的，它們只是你眼中制衡人類的工具？”張厭總結(jié)道。
徐峰不得不贊同張厭這段話的威力。
如果鄭千被問住，賜福與吸血鬼之間從此將存在一條深深的溝壑。
“嗯？你好像誤會了什么？”鄭千嘻嘻地笑，“選拔的對象又不只有人類。誰說吸血鬼……抱歉，血族不值得依賴？”
全場一片寂靜。
徐峰知道，鄭千的話注定在所有人的心里留下深深的烙印。
與此同時(shí)，他也終于理解了神父的那句話，什么叫站在賜福的一邊。
“總之，你們可以討論今天的人選了?！编嵡дZ氣輕松地說，“不用在意我，就和往常一樣，選一個(gè)人絞死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