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確認(rèn)自己失去所有能力時,劉振峰面如死灰,面對眾人,甚至有自裁的沖動。
他環(huán)視四周陌生的環(huán)境,抬頭仰望,明白自己處于深不見底的坑洞之中。
徐峰的替死人偶生效,他重新在洞中復(fù)活,而張啟真卻真的死亡。
薛傀的巨龍經(jīng)歷最后的沖鋒后,從天空二次墜落,神仙難救,薛傀因此一道死亡。
火焰巨人季勤的整個身軀化作閃爍的星光,也已經(jīng)死去。
現(xiàn)在留在洞中的,只有徐峰、葉榕、造物主、陳欣怡四人而已。
“應(yīng)該開始最后的計劃了?!弊苑Q造物主的家伙喃喃自語,“季勤托大了,早知如此,應(yīng)該把替死的能力留給他才對。還有薛傀,真是愚蠢的家伙,最后階段,居然要和自己的寵物同生死,愚不可及,死了也活該?!?p> “計劃?”劉振峰的手腳皆被緊緊地捆住,“你們不會真的要找幕后黑手的麻煩吧?其實我們完全可以合作,剩下的能力者不值一提,我們肯定能得到拯救?!?p> “嘿,拯救?在偽神的腳下茍延殘喘嗎?”造物主沒有掏出其他奇怪的東西,只是普通地蹲下來,不屑地看向劉振峰,“這么多人死掉,就是為了這個計劃,現(xiàn)在合作,不是要他們的死白費(fèi)嗎?”
“能否讓我和他談?wù)?,時間還很充裕。”徐峰笑著征詢對方的意見。
徐峰最后的飛行贏得了造物主的尊重,于是他點(diǎn)頭同意:“十分鐘,我們?nèi)ジ舯诘乃淼赖?。?p> 等到只剩徐峰一人,劉振峰譏諷地看著他:“到現(xiàn)在這個地步了,你想談什么?”
“其實你有機(jī)會的?!毙旆宥⒅戳艘粫?,突然說道,“周歲閑能和薛傀他們配合,是因為我和張啟真在地面與周歲閑的烏鴉溝通過,你如果有心,應(yīng)該會有所提防?!?p> “當(dāng)時爭分奪秒……”
“還有薛傀的巨龍,它被葉榕治療,所以傷勢的恢復(fù)速度要比正常情況快得多,你如果在巨龍噴吐龍息的時候察覺到地上有其他重要能力者,那最后的結(jié)果也會截然不同。”
“洛雪笙在我面前死去……你到底想說什么?都到現(xiàn)在這一步了,還有必要說這些嗎?”劉振峰惱怒地看向徐峰,“為什么只是封印我的能力?為什么不給我一個痛快?你們死了這么多人,正好可以復(fù)仇。”
徐峰說:“確實沒有必要,但我覺得得跟你講清楚來龍去脈,還有我們接下來要做什么?!?p> “嗯?!?p> 見對方不再爭論,徐峰才道:“首先,你會被葉榕同化成冷人。然后,剩下所有人的能力都會歸你所有?!?p> “我不明白。”
“我們是幕后黑手的容器,用來接住這方世界的力量。但是如果,我們不提供幫助呢?”徐峰微笑,“如果力量‘灑’了呢?”
“你們真是瘋了,一群瘋子?!眲⒄穹咫[約明白了對方要做什么,“你們親手?jǐn)嘟^自己的生路,做的事情卻只是在賭博,賭沒影的事兒?!?p> “嗯,周歲閑殺的大多是追隨你的至今沒有能力的敬神村村民,現(xiàn)在在迪比斯的能力還非??捎^?!?p> “要?dú)⑦@么多人?”劉振峰虛弱地笑了一下,“你們還真是無惡不作?!?p> “你真的覺得所謂的拯救是真實的?”徐峰在地面的混亂之中,一度想要逃走,去尋找鄭千殺死,但他旋即釋然了,拯救都已是虛幻,賜福又有什么用呢?
“那也得試試,總比你們這樣送死更好?!?p> “我們本來就不是真實的人,只是背后的人制造出來的容器。擁有的生命,是保存酒水的瓶塞,僅此而已。”
徐峰轉(zhuǎn)身離去,他沒有嘗試說服劉振峰,這段對話,更多的是在說服自己。
葉榕知道自己的使命所在,她來到劉振峰面前,對方甚至沒有嘗試反抗,就被她順利地同化。
在其他人的注視下,葉榕發(fā)出第一條也是最后一條命令:“七天內(nèi)全力配合在場的其他人獲取能力,七天后自殺?!?p> “嗯,好。”劉振峰平淡地點(diǎn)點(diǎn)頭,仿佛答應(yīng)了一個微不足道的要求。
陳欣怡微微顫抖:“接下來,我們要當(dāng)屠夫了?!?p> “只有你們,我會留在這里囚禁葉榕,這七天里,絕不能讓她再接觸劉振峰?!毙旆逭f,“我現(xiàn)在雖然繼承了張啟真的能力,但次數(shù)不多了,沒法封印劉振峰之后獲取的全部能力。所以,他必須是個聽話的冷人。”
“我也必須是?!比~榕笑了一下,沒有將被囚禁的感覺。
“嗯?!?p> “也許,其他人有權(quán)利選擇自己的生存方式?!标愋棱Ьo牙關(guān),她不能算仁慈,手上也沾過敵人的鮮血,但今天要決定的,是數(shù)千人的生死。
“我們也有權(quán)利剝奪,逃殺游戲,不就是這么回事嗎?”造物主露出詭譎的笑容,“等待是死,搏殺是死,有什么比這還要虛無的事嗎?不過我可以考慮先把事情的原委廣播出去,這樣也許會有自愿赴死的人,我們能省點(diǎn)力氣?!?p> 陳欣怡沒有被說服,但時間卻在一點(diǎn)點(diǎn)流逝,她四處尋找,已經(jīng)找不到更多有意義的事情可做。
“愧疚什么?哪怕不執(zhí)行這樣的計劃,其他人就不是敵人了?你就能脫離這場逃殺游戲了?”造物主厭惡這樣的猶豫。
徐峰一臉坦然,他所有的情緒與掙扎已經(jīng)在深夜里結(jié)束了:“總之請把劉振峰帶走吧,最好把這里封死,葉榕不能成為最后的變數(shù)。”
“這樣才對。”造物主喜歡徐峰的爽快。
葉榕笑著說:“請把我捆扎實些?!?p> 造物主留下一些食物和照明設(shè)備,足夠兩個人七天支用,他和陳欣怡離開,將坑洞的頂口封住。
“就剩我們兩個了。”葉榕笑道。
“嗯,你沒法作妖了?!毙旆逭f。
一晃三天過去,地底的兩人沒有任何地表的情報,他們只能等待。
“徐峰,如果一切順利,我們很快就要死了吧?”
徐峰點(diǎn)頭:“七天的期限到了之后,我會先殺死你,再被劉振峰殺死?!?p> “這樣的結(jié)局……你甘心嗎?”
“這已經(jīng)是最好的結(jié)局。愚弄我們的人,哪怕是神,也必須付出代價?!?p> 葉榕有些煩躁:“這些怎樣都好,之前在結(jié)束之前,我希望我們能開心一些?!?p> “開心?”徐峰輕輕嘆了口氣,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這樣的情緒,甚至情緒對他來說已經(jīng)是一件奢侈品。
“我們上床吧?!?p> 徐峰遲疑了一會兒,答:“好。”
他為葉榕解開繩子,兩人來到床前,沒有太多客套便擁抱在一起。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嗎?”葉榕感受懷中的溫?zé)?,這股溫?zé)嵩诓粩啾蛔约旱捏w溫消解。
“不知道?!?p> 她輕輕拂過徐峰的臉頰,慢慢地說:“我在想,我們得出去?!?p> 葉榕突然將匕首刺在徐峰的肩膀上,然后用雙手?jǐn)r住徐峰的雙臂,并且試圖固定徐峰的臉頰。
“你必須成為冷人。”葉榕有些癡狂地說,她壓抑了太久自己真實的想法,“你要是早點(diǎn)成為冷人該多好?你要是一開始就能認(rèn)同我該多好?我們殺掉其他人,管最后的拯救是真是假?我們至少能活到最后一天?!?p> “你累了。”徐峰不得不直視葉榕的眼睛,皎潔美麗,宛如月牙一般純潔美麗,卻暗藏危險。
徐峰允許自己短暫地陷入這份情感之中,等待到幾乎最后一秒,他決絕地脫離了宛如泥潭般的享受,用搬運(yùn)術(shù)將葉榕甩開。
“就差一會兒。”葉榕失落地坐在角落,沒有再度反抗。
“我一開始就猜到你會這么做,你一直以來都對所謂的神祇十分敬畏,不應(yīng)該這么爽快地同意我們的計劃?!毙旆逡矝]有第一時間將她的雙手綁住。
葉榕問:“你猜到了,為什么還要解開我的繩子?”
徐峰卻沒有回答,他不想回答這個問題,更不想讓情感和糾結(jié)重新占據(jù)腦海,破壞自己本來灑脫的心境。
“再來一次?!比~榕也沒有要求其他,“擁抱?!?p> “只是擁抱?”
“只是擁抱。這一回,我不亂來了,想好好擁抱一次?!?p> 葉榕看著徐峰,緩緩流下眼淚,她不想死,非常不想死,以至于幻想著各自可能,也許拯救是真實的,也許幕后黑手會饒過自己,也許這只是一場太逼真的夢。
徐峰張開雙臂,做出回應(yīng)。
七天。
劉振峰干脆地殺死自己,三千七百種能力同時解開,化作耀眼的星斑,圍繞迪比斯的城區(qū)閃耀著,絢麗至極。
蔚藍(lán)的天空徐徐掉落碎屑,漸漸地,天空形成斷裂的線條,眼睛淌下鮮紅的鮮血。
世界之外,身穿白衣的男孩懊惱地看著晶瑩的球體轉(zhuǎn)為死寂。
“明明只是一群容器,為什么不肯做容器該做的事呢?”
“真是可惜,這些犧牲毫無意義,得到拯救以后,你們本可以去到下一個世界,繼續(xù)履行身為容器的義務(wù)……咦?”
男性驚訝地發(fā)現(xiàn),原本死寂的球體正在緩緩地恢復(fù)生機(jī),孕育新的力量。
星云漫布整個球體,力量在肆意壯大,壯大到任何容器都是杯水車薪。
無法被吞噬的“星球”,誕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