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挺凝眉,心中煩亂,對面男子比他大許多,樣貌瀟灑,穿著光鮮,如今不僅跟他一同坐在亂石上,還一口一個小哥的尊敬叫著,一看便知道真的家中有危急的事情。
可是,自己也不能輕易說出恩人留下的方式,恩人囑咐過了,只有他學成了回來,或者有什么難事,才可以……
許久,關挺都沒有給出個答案。
欲求人,先要攻其心防,肖廣暮轉念一想,又說道,“小哥……”
“這位大哥,請不要小哥小哥的叫我了,我不過十余歲,論理該喚你一聲大哥,怎好讓你叫我小哥。太抬舉我這個小乞丐了?!?p> “人是不能決定自己出身的,卻能靠后天的努力改變命運,雖然你我相識不過爾爾,但我看得出來,你是一塊料子,同街邊其他乞討的孩子不同?!表樦P挺的話,肖廣暮開始往下說,企圖找到關挺的要害。
果真,聽肖廣暮這么說,關挺眼前一亮,“真的嗎?我是塊習武的料子?”
此言一出,肖廣暮心中了然,原來,這個小男孩意在習武,這樣他就有底了,“關挺,既然你都說了比我小,那么我便直接這樣喚你了,雖說根基你現(xiàn)在是打的晚了,但是好學者十余歲開始也是可以以勤補拙的?!?p> 這話肖廣暮并非撒謊,實際上姚一落不就是這樣嘛。
聽了肖廣暮的話,關挺差點兒從亂石上蹦起來,“真的嗎?大哥哥,我真的可以?那你可否教我?原本我還想著出遠門去拜師學藝,只因我手中并無盤纏,且目的漫漫,對學派一無所知,更不知自身情況,所以一頭亂麻,像個沒頭的蒼蠅,我不求別的,只求一明者指引我,讓我能夠學成,回報恩人?!?p> “你還這么小,就一心報恩,可見是個可交之人,我肖廣暮無論年歲,上下結交好友,不知道關挺可否賞臉?”
這話說的,若是讓外人聽了簡直會因滑稽而笑起來,堂堂南昌侯府嫡子,不僅稱十多歲小男孩為“小哥”,還口口聲聲要與其結交好友,旁人定會以為肖廣暮哪根筋搭錯了。
但站在他的角度,卻是不然,如今京都危機重重,尋找神醫(yī)的步伐已經舉步維艱,如今好容易碰到一個有可能是被治愈的疫病患者,他就算使盡全身解數,也要抓牢了。
關挺滿面驚駭,“肖大哥,能得到你的如此抬舉,我關挺三生有幸,本以為我平平淡淡的一生就會在風餐露宿中了結,卻不想不到一月的時間里就結交了兩位好友,一位是恩人,一位是肖大哥你。雖然我不懂習武,但卻看得出來,肖大哥必定武藝精深,如果肖大哥肯指點一二,我必肝腦涂地,讓我做什么都行!”
肖廣暮:等的就是你這句話!
“指點你只是小事,我府中雖不算是闊綽,但多容得下一個人還是好的,關挺你又是個豪爽性格,我很喜歡,只不過多雙筷子的事兒,教好了你,我也增榮光,只是當下,家中病患實牽掛我心,恐怕我沒什么心思好好教你,才是要緊?!?p> “這個……”關挺猶豫,“肖大哥,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有件事情我也沒對你說實話,其實我的病是被救治了一段時間才好的,救治我的人便是我要報答的恩人,只是這位恩人比較神秘,我并不知道該如何聯(lián)系到她。只怕,等我找到恩人,肖大哥的家人會……”
“關挺,你要知道,我并不是在跟你做交易,也并不想逼迫你做你不想做的事情,因此,你可以說,也可以不說,話我喜歡說在前頭,不管你告知與否,武藝我都會教導你的,誰讓咱們是朋友?!?p> 關挺眸中泛著復雜的光芒,緊緊咬著嘴唇,想了許久,重重一跺腳道,“肖大哥,你都這樣說了,我再不做些什么,便真的是太無情了。只是,我也有言在先,只能盡力先跟恩人一試,至于肯否出面見咱們,還未可知。”
“這個我自然知道,只是家中親人有難,多少要一試不是?即便你的恩人不愿見我,不愿醫(yī)治我的親人,那也算是我盡力了,天不遂愿而已,我不怪任何人,我想我的家人也會如此?!?p> “既如此,那還是抓緊些時間吧,只一點,需要肖大哥的幫忙,恩人曾給過我一個聯(lián)系她的方法,但我不會寫字沒法留下字條,還要勞煩肖大哥?!?p> “有什么勞煩,這是我應該的,現(xiàn)在就寫?”
“好……”
按照關挺所說,肖廣暮執(zhí)筆,將文字寫于白紙之上,隨即折疊放到信封里,跟著關挺一同來到城中一處房子門口,站到正門口,肖廣暮腳步一頓。
這房子,他怎么看都覺得熟悉,似乎在哪里見過,可是到底在哪兒呢?
腦中奮力搜索著關于房子的消息,肖廣暮卻一無所獲。
見肖廣暮遲疑,關挺拍了拍肖廣暮的胳膊,“肖大哥,有什么不對勁嗎?”
“哦,倒沒什么,我只是一時想些事情,咱們該怎么進去?”
聽肖廣暮這么問,關挺突然笑了,“一看肖大哥為人,便是正人君子,我多年巡街乞討,雖然沒做過壞事,但是一些必備的本領還是該具備的。”說著,小腿兒一蹦,順著墻頭跳了進去。
肖廣暮直接愣在當場,這也算是擺放恩人的方式?心中苦笑,左右掃了眼,見沒人注意,便也跟著關挺一起跳進了院子。
跟尋常私宅里的布置差不多,雖然外頭大門緊鎖著,但是院子里卻干凈的很,顯然有人隔段時間就會過來打掃。
肖廣暮跟在關挺的身后,走進了正屋,屋子里擺設齊全,裝飾古樸,倒不像個年齡十多歲主人布置的,更像是老人家居住的房子。
找了把椅子坐下,肖廣暮開始打量屋子里的陳設,越看越覺得熟悉,他斷定自己看到過同樣的屋子,但究竟什么時候,在什么地方呢?
關挺順手從腰里抽出信封,便放到桌面上了,轉身間肖廣暮還在細細打量,不由好奇,“肖大哥,你似乎對這所房子很感興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