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陽縣的郊外,一隊商旅打扮的人正浩浩蕩蕩地朝城里走去,從他們走路的表情可以看出來他們一路上一定經(jīng)歷不少困難,個個臉上都顯得風塵仆仆,臉上滲出的汗珠還來不及被擦掉就已經(jīng)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速度滑落到下顎的位置,停留短暫的時間后直接滑落到地上,加之行走腳步和馬蹄的不斷踩踏,將無數(shù)汗珠融進大地的身體里。
這些人是剛從外地做完買賣途徑鳳陽縣的一隊商旅,三輛裝載著貨物的馬車在黃馳古道上行走,他們的東家就是大明朝鼎鼎有名的富商巨賈沈萬三。
只見他們一行人浩浩蕩蕩地走在夕陽籠罩下的黃塵古道之上,馬蹄和車轱轆踩踏過的地方揚起少許灰塵,在落日余暉的照射下顯得十分孤單落寞。騎著馬走在隊伍前頭的沈丘不經(jīng)意地仰起頭看了看天空,恰巧看見幾只小鳥從自己眼前飛過,它們飛行的樣子看上去就像此時的這隊商旅一樣,歸心似箭。
夜色漸漸暗沉,前方的道路逐漸開始模糊,就在這時,隊伍里突然聽見有人嚷了一聲,“停,”一行人便不約而同地停在了原地,騎馬走在前方的領隊路仁拉住馬韁,試圖讓馬停住不動。
“吁…”一行人便停了下來,此時從隊伍后面跑出來一人走上前說道。
“總管,天色這么晚了,漆黑一片,要不今兒就在這林里住一宿,明兒個在趕路吧,夜路不好走,當心有山賊,”說話這人名叫漆章梅,長得肥頭大耳,一臉憨態(tài)。只見他一路小跑走到隊伍前面,抬頭看著路總管說道。路仁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又抬頭看了看天空,知道此時已經(jīng)戌時一刻,的確很晚了,不如就在山林里住一晚,明兒個再繼續(xù)趕路不遲,此地距離鳳陽縣也不足百里了。想到這兒,路仁于是便朝眾人說道:“天色已晚,到前面看看有沒有空地,今兒我們就在這山林里歇一晚,明兒個一早在趕路?!敝灰娝捯魟偮洌谏砗蟮碾S行人員擺了擺手,示意大家都停下來休息,接著他便翻身下馬,拉著韁繩走在隊伍前面,徑直走到一塊空地時才停下來。
眾人此時也紛紛忙碌起來,有的帶著幾人人去撿干柴生火御寒,有的帶著幾人將貨物堆在一旁,派專人看守,防止貨物丟失。隨著火堆的火焰越燒越旺,圍坐在火堆旁的眾人睡意全無,于是開始聊天閑侃起來。
“誒,你們聽說了沒,咱鳳陽縣的趙家莊過幾天就要舉辦什么武林大會,到時候會有很多江湖人士齊聚那里…”說話這人名叫聞北,今年23歲,成為沈府下人的時間到目前已經(jīng)有三年多了。只見聞北此時正滔滔不絕地談論著武林大會,坐在他旁邊的其他人對此也是聽得津津有味,眼睛也是目不轉睛地看著他,感覺這時的聞北簡直就像一個地道的江湖中人。
“咱們老爺在鳳陽縣那可是有名的富商,不知道會不會請咱家老爺也參加?”說話的家丁叫莫北,他聽完聞北說的話以后接著話茬繼續(xù)說道:“但是我猜應該不會被邀請,畢竟老爺他只是一個商人,不是江湖中人,況且…”莫北突然停頓下來,沒有接著往下說。
“況且什么?”幾人聽得正認真,莫北突然停止不說了,于是圍坐的幾人便異口同聲地問道:“你快說呀。”
“況且咱家老爺他只是一個商人,又不會武功,對于什么英雄大會,去了也沒用?!?p> “切,”眾人異口同聲地說了一句,說完之后便悻悻地轉過身,各自找了一塊空地睡了下,空留火堆在那里獨自燃燒。
“靖哥,這么晚了還不睡,在是不是有什么煩心的事兒?”午夜時分,曹影沒有一絲睡意,于是打算到柜臺處找掌柜要壺酒。但是令她疑惑的是李靖居然也在這里,曹影剛走到一樓便瞧見李靖獨自在喝悶酒,而且曹影見李靖此時的狀態(tài)好像和白天不大一樣,只見他整個人有點落寞孤單,看上去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于是她朝李靖走了過去,走到他的身后,溫柔地說了一句。
李靖拿起面前的酒壺給自己的酒杯倒了一杯酒,剛端起酒杯正要喝的時候,突然感覺一股氣流從自己身后傳來,他原以為是客棧里的客人于是并沒轉過身去看是誰,于是自顧自的在那里喝悶酒。但是當聽見那聲靖哥的時候,他才知道原來是自己心儀的女人曹影也下樓來了。
只見他立馬站起來轉過身看著曹影,臉上的表情從剛開始的落寞瞬間轉變?yōu)轶@喜,通過這么久的相處,李靖早已認定曹影是自己的女人,在自己女人面前,他絕對不會表現(xiàn)出頹廢、傷感和孤獨的一面。所以他立馬收拾好自己落寞的心情立馬解釋說道:“煩心事兒,誰說我有煩心事兒?我只是睡不著,下樓來喝點酒而已?!崩罹高B忙招呼曹影坐下,關切地問曹影這么晚了還不休息的原因,是不是擔心明天的英雄大會有什么變故。
曹影此時用柔情的眼神看著李靖,她感受到了李靖此時的疲憊和彷徨,她知道李靖一直在擔心如果完不成燕王交給他的任務的話,那么李靖將無臉回去北平?,F(xiàn)在唯一的希望就是能在明天的英雄大會上發(fā)現(xiàn)可以為燕王朱棣效力的江湖人士,只不過李靖此時擔心的卻是……
“嘣,小二,還有吃的么?”就在曹影和李靖促膝長談的時候,從他倆身后傳來一陣刺耳的怒罵聲,于是李靖便回頭看向門口的位置,只見三個手里拿著兵器的男人走到柜臺的位置,其中一人用手狠狠地敲在柜面上,趴在那打盹兒的小二被這猛地一擊給驚醒了,接著便聽見對方說道:“爺今晚要住店。”
李靖上下打量了一下此時進店的這三人,看他們的衣著和手里拿著的兵器,猜測他們應該也是來參加明天的武林大會的,就是不知道他們屬于何門何派,會不會就是四爺要找的人,他打算上前試探一下他們的身手,于是…
“小影,你先坐會,我過去一下,”李靖看了看進來的三人,沖曹影說了一句便站了起來,只見他手里端著一杯酒假裝酒醉模樣踉踉蹌蹌地朝幾人走去。突然腳一滑,李靖順勢摔倒,直接撲在幾人桌前,手中的酒也灑在桌上,而且濺了一些在了幾人臉上。
“哪里來的酒鬼?這么不長眼,敢來影響大爺喝酒,快滾,”其中一人見狀立馬站起身來,此人名叫安南谷,在江湖上并不出名,但為人喜歡裝腔作勢,狐假虎威。只見他看著此時趴在桌上的李靖憤怒地沖他吼道,“否則對你不客氣?!钡趺匆矝]想到自己卻因為這句話遭來羞辱,只見李靖搖晃著撞在他身上,趁對方不備的時候用右手點在了胸前的玉堂穴,只見安南谷便全身僵直在那里一動不動。和他同行的倆人見狀紛紛怔了一下,見自己同伴此時僵直身體不動彈,知道他是被點了穴,看來眼前之人一定不簡單,也是有功夫之人。
此時客棧門口的柱子上拴著三匹馬,一匹白馬,兩匹黑馬,這應該就是剛才進客棧里那三個人的坐騎,三人此行的目的是去亳州投奔他人門下,拜師學藝。
“小影,沒事兒,”曹影見三人此時正惡狠狠地看著李靖,擔心他們會對李靖動手,畢竟幾人的目的并不清楚,況且她看見剛才是靖哥故意去招惹他們,所以立馬上前勸阻李靖出門在外不要惹事。但是沒想到李靖對此卻不屑一顧地湊到曹影耳邊說道:“我有分寸,我只是想借他們試試我的劍法究竟如何,明白么?”說完李靖便假裝醉酒狀態(tài)拿起桌上的劍朝幾人走了過去。
安南谷被封的穴道被同伴劉一風解開后,三人便拿起兵器看著李靖,并擺開要決斗的姿勢。正在喝酒的其他酒客見狀紛紛跑回樓上自己的房間里躲避,桌上剛斟滿的酒也沒來得及喝,掌柜和店里的小二也紛紛躲到柜臺的桌子下方,瞄了一眼幾人此時手里拿著寒氣逼人的劍,真怕他們待會打起來會誤傷自己。
此時的店小二全身都在哆嗦,在這店里做事兒三年了,沒想到今兒會碰見這檔子事兒,他真擔心如果把這店搞壞了那自己肯定不能繼續(xù)在這兒做事了,好歹這份工一月能讓自己攢上二兩銀子,如果…想到這兒的時候店小二說話了,只見他鼓足勇氣探頭探腦地直起腰站起來說道。
“幾…幾…幾位客官,”小二說話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的,聽上去似乎有點膽怯,“如果你們…你們要比武的話,能不…能不能到外面去…”店小二還沒說完又將身子縮了回去,生怕惹惱了哪一邊自己都吃罪不了。
李靖幾人聽見店小二此時的話也感覺甚有道理,眾人分別看了看店里的環(huán)境和空間,感覺的確不適合比武較量,于是常安便說道。
“此處空間狹小,夠膽跟我們到外面比試比試么?如果不敢的話最好磕頭認輸我們便饒了你,否則…”
“哈哈哈…”李靖聽見對方說的話忍不住大笑了幾聲,他沒想到眼前三人居然會有這么大的口氣,接著便同意了幾人的建議紛紛來到客棧外面。但是三人中的常安還沒等李靖轉過身便率先采取偷襲,只見他從腰間拔出寶劍便使出一招燕子三點水便騰空而起并朝李靖刺去。
李靖因為已經(jīng)學會多情劍劍法以及體內擁有深厚的內力,所以自己身邊的一切風吹草動他都能瞬間通過空氣的運動而感覺出來。曹影見對方不講道義居然出手偷襲李靖,立馬驚嚇著大叫一聲“靖哥,小心身后,”只見她站在一旁,臉上充滿了驚慌之色,她本擔心李靖會因為對方偷襲而受傷,誰知李靖早已洞悉身后之人的舉動,立即抽出寶劍使出一招釜底抽薪直接擋住了常安背刺的這一劍。
常安見偷襲失敗便凌空翻了一個跟頭跳到李靖的正對面,“好劍招,背對著我居然也能擋住我的偷襲,你是誰?你使得是哪一派的劍法?”常安話音剛落接著又運足內力使出一招見血封喉朝李靖的咽喉處刺去,本想這一招李靖一定無法擋住,沒想到…
“靖哥,小心,”躲在一旁的曹影見對方使出這一招感覺特別厲害,出于對李靖本能的擔心立馬吼了一句。李靖聽見曹影的聲音后,仿佛被一股神秘的力量附體,立馬朝常安幾人迎面而上,不再和幾人兜圈子,直接迎面而上應對幾人的攻擊。
此時常安三人紛紛加入戰(zhàn)圈,只見他們幾人各站一方對李靖形成合圍攻擊之勢,試圖將李靖擊敗拿下后便去參加英雄大會。
“小子,我們三人今天本打算只來投宿,不惹事端,不想為難任何人,只想去參加鳳陽縣趙家莊的英雄大會,但你剛才的行為實在過分,今天如果不給你一點教訓,那叫我北平三鷹以后如何在江湖上立足,看招…”安南谷手里拿著劍,擺出要進攻的模樣說道。
“大哥,別跟他啰嗦,我們一塊兒上,讓他見識一下我們三鷹的厲害,”劉一風說完率先殺出,只見他拿著劍使出一招頤指氣使直接向李靖刺去,而其他兩個則在一旁佯裝也要進攻的樣子,目的是分散李靖的注意力。
但是他們怎么也沒想到,在他們仨人還未出招之前李靖便已想好應對的招數(shù)。只見李靖氣定神閑地拔出多情劍使出一招多情浪子便將幾人的攻擊紛紛化解,隨即又趁幾人不備凌空飛躍起來朝幾人胸前踢了幾腳,只見幾人便紛紛被踢倒在地,倒地不起,嘴里不約而同地發(fā)出“哎喲,哎喲…”的慘叫聲。
躲在一旁的曹影見李靖已將幾人紛紛打倒,為了不讓李靖惹禍上身,擔心他會因此得罪某些人,于是立馬站出來上前說道:“住手,靖哥,別再打了,”說著便走到李靖身邊湊到他耳邊說了幾句悄悄話。
“哦,我差點耽誤了正事,”說完便走到常安三人跟前,蹲下身子將幾人從地上扶了起來,接著便陪著笑臉拱手說道:“三位,真是對不住,我出手太重了…”常安幾人此時已站起身來,接著都用手揉了揉自己的胸口,臉色露出痛苦的模樣,看上去十分難受的樣子。
“哼,閣下雖然武藝高強,我們兄弟三人技不如人,要打要殺悉隨尊便,不要假惺惺的…”常安本想再與其較量,但是經(jīng)剛才一戰(zhàn)也知道自己并非他的對手。于是只能借助語言壯膽,說他們三人之所以不是李靖的對手,究其原因就是他們幾人星夜趕路,又累又餓才導致體力不支,內力消耗不小,這才讓李靖撿了便宜,實在勝之不武。
劉一風和安南谷聞言紛紛附和道:“就是,”接著劉一風又補充說道:“我們三人好歹也是江湖上響當當?shù)谋逼饺?,想勝我們豈是那么容易…”
“不錯,我們北平三英在江湖上好歹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今日卻被你一個無名小卒所打敗,這要是傳出去的話,我們三人還能在江湖上立足么?”說著便準備繼續(xù)向李靖動手,看樣子好像是對剛才的落敗實不甘心,亦或許是因為此次落敗丟了臉面,想找回面子,于是安南谷氣勢洶洶地說道:“小子,我要再和你大戰(zhàn)三百回合,”說著便準備沖上前去。
安南谷剛一靠近李靖,當倆人距離不足三尺之時,李靖突然縱身一閃避過了他的這一招刺殺,隨即來到安南谷身后,趁其不備伸出右手手指點在了他背后的風門穴上,接著便看見安南谷又一動不動地立在那里。
“大俠,手下留情,”劉一風見自己兄弟此時被點住了穴道,擔心他性命不保于是大聲說道,接著便和常安不約而同地跑到安南谷和李靖面前,劉一風將安南谷護在身后,常安則站在李靖面前雙手抱拳沖他求情:“大俠,你武功高強,我兄弟三人不是你的對手,但請你看在我們并無過節(jié)的份上,這次能否放過我們,我們三人還要去參加趙家莊舉辦的英雄大會?!?p> 一聽“趙家莊”三字,李靖立馬停手并收住內力,待體內真氣歸元復本之后,李靖立馬上前將三人扶起來,并告知三人自己和曹影此行的目的也是去鳳陽縣趙家莊參加英雄大會,并向三人分別道歉賠了不是,說他剛才并不是有意想為難幾位,只是他不知道自己新學多情劍法的威力究竟如何,所以他想借故找?guī)讉€江湖中人試一下自己多情劍的熟練程度,所以…
聽到這里,常安幾人此時早已是冷汗直冒,沒想到江湖中居然會有這種人,身懷絕世劍法竟不自知,和自己決斗只是為了練手,他們兄弟三人涉足江湖以來還從未受到過這等侮辱。劉一風本想借故發(fā)難對李靖再次動手,但是當他剛站起身來的時候,一旁的安南谷立馬壓住他的手,并沖他使了一個眼色,眼神當中似乎在說“坐下,別在丟人現(xiàn)眼了,我們不是他的對手?!?p> 劉一風看著安南谷的眼神,似乎知道了他要對自己說的話,于是便不甘心地坐了下來。
當晚幾人在客棧里借著酒勁聊了很久,從未涉足過江湖的李靖從幾人口中或多或少知道了一些關于江湖中的人和事。
同時,常安幾人也對李靖高強的武藝和他手里的多情劍也很感興趣,在聊天過程中,李靖借著酒勁把自己學會的八招多情劍法紛紛告訴了他們。
原來這套多情劍法的八招分別是:一廂情愿,癡心妄想,見異思遷,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沾花惹草,自作多情,一見傾心。這八招劍法每一招使出來都精彩絕倫,變化多端,尤其是最后一招“一見傾心”更是所向披靡,此招一出,不論對手多厲害的武功都將被劍氣所傷,敗于劍下。
常安三人似乎被李靖的武功所吸引,只見他們目不轉睛地聽著李靖慷慨激昂地訴說著自己能練習多情劍的緣分,聽得他們三人對李靖是羨慕不已。羨慕李靖能遇見那位退隱的江湖前輩,羨慕李靖能遇見曹影這么美麗的姑娘,羨慕李靖未涉足江湖就能學到這么精美絕倫的劍法。
這一晚,李靖開始獲得從未有過的成就感,從此時開始他才感覺到強者才有的尊嚴;這一晚,曹影開始獲得從未有過的安全感,從此時開始她才感覺到女人才有的柔情;這一晚,李靖開始獲得從未有過的責任感,從此時開始他才感覺到自己存在的意義。從今晚開始他越來越自信自己一定能夠完成燕王朱棣交給自己的使命,但他并不知道的是此次將要參加的英雄大會其實也是燕王朱棣奪取天下所設的一個局而已。
多情劍法初名揚,
英雄大會顯輝煌。
江湖豪杰皆落敗,
武林聲威震八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