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消息一出,眾人便議論紛紛,以至于一支隊的民警們出門都是低著頭的,生怕被別人指指點點的目光壓垮。劉明在辦公室里轉(zhuǎn)著圏,顯得格外地焦躁不安,葉悠看見他將一個申請?zhí)崆巴诵莸奈臋n開了又關(guān),關(guān)了又開。劉哥肯定知道些什么,葉悠在心里默默地琢磨著。
身為當(dāng)事人的江奕雖然黑著臉卻格外鎮(zhèn)定,他看著盧志國說:“兇手不是我,你不用在我這里浪費時間”。
盧志國從容地打開電腦,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兇手是不是你,不是我說了算,證據(jù)說了算。你也當(dāng)了幾年刑警自然知道咱們的規(guī)矩,現(xiàn)在好好配合我們的調(diào)查才是洗脫嫌疑的唯一辦法”。
“說一下你昨天中午12點至今天早上8點之間的行蹤,越詳細(xì)越好?!?p> 江奕想了一會兒,才開口道:“昨天中午12點至下午5點我都在單位,5點之后因為身體原因我請假回家休息直至今天凌晨4點10分被單位的電話叫醒,便直接趕到孟哥出事的現(xiàn)場,之后就一直在進行現(xiàn)場勘驗和調(diào)查走訪的工作”。
盧志國點點頭繼續(xù)問道:“你的不在場證明有人證嗎?”
江奕皺起眉頭:“在單位的同事們可以證明,5點之后回家的沒有人證明,我獨自一人在家里居住,期間也沒有碰到鄰居?!?p> 陪盧志國一起詢問的人,抬起頭看了江奕一眼,江奕沒有不在場證明,他的嫌疑迅速增大。江奕顯然也知道這一點,不過他面上不顯,淡然地坐在那里等著盧志國的繼續(xù)發(fā)問。
盧志國也很淡定,他頭都沒抬,就拋出了一個更棘手的問題,“5點鐘你離開單位的時候可不像是身體不舒服,你是打著電話離開的。你接的誰的電話”?
江奕吸了吸鼻子:“我感冒了。昨天下午大概5點左右是孟哥給我打的電話。”
聽到這里記錄人的后背不自覺地挺直了。盧志國依然笑著問:“孟斌給你電話,說了些什么?”
江奕早就知道他會問這個問題,他直視著盧志國的眼睛,“孟哥問我身體怎么樣”。
盧志國突然一拍桌子:“江奕,你不要跟我?;^,如實回答我的話,孟斌給你打電話都說了些什么?!?p> 江奕咳嗽了幾聲:“他確實問我身體怎么樣?!?p> 盧志國冷筆道:“問你身體怎么樣,能聊5分鐘嗎?”
江奕看著盧志國輕聲說:“盧隊,你確定要知道孟哥與我說了些什么嗎?”
盧志國冷哼一聲:“不是我要知道,是你必須要說,你現(xiàn)在是本案的嫌疑人?!?p> 江奕喝了口水,才開口道:“孟哥,跟我說他要去見一個人,那人可能知道趙冬的下落。我勸他不要去,趙冬的案子都過去那么久了,一直沒有線索,指不定又是什么人騙他的”。說完他咳嗽了幾聲,繼續(xù)說道:“不過你也知道,趙冬的失蹤是他的心結(jié),他總想著在退休前能將此案了結(jié)。我看他執(zhí)意要去,就叮囑他注意安全。只是……我沒想到他這一去……就再也沒回來,若我知道是這個結(jié)果,必會隨他一起去查證”。
盧志國不置可否地笑笑:“江奕,不要拿趙冬的案子說事兒,那件案子過去三年了,全局傾盡全力也沒能查出什么,你現(xiàn)在說這些很容易讓人懷疑你在轉(zhuǎn)移視線。我問你,你所說的電話里的這些話可有錄音或錄像的證明?”
江奕搖搖頭。盧志國馬上接道:“也就是沒有證明,對不對?”
“對?!苯劝欀即鸬?。
就在盧志國想再問其他問題時,江奕突然抬頭盯著盧志國說:“案發(fā)現(xiàn)場位于濱河新區(qū)以西城鄉(xiāng)結(jié)合部外圍的黃家莊舊址,從刑警隊到那里開車要1個小時的時間。我從刑警隊出來后就打車回家了,若你有心自然能通過出租司機確認(rèn)我的不在場證明”。
盧志國敲敲桌子,依舊笑著:“你以為我在針對你?江奕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你的家在柳山家園小區(qū),從刑警隊打車到你家也就半個小時的時間,從你家到案發(fā)現(xiàn)場開車需要45分鐘的車程,但若是開摩托車恐怕會更快吧。我記得你開摩托車的水平可是相當(dāng)不錯的”。
盧志國見江奕沒有說話,繼續(xù)說道:“實話告訴你吧,我們已經(jīng)查了柳山家園小區(qū)現(xiàn)有的所有錄像,那個小區(qū)攝像頭壞得差不多了,雖然我們能看到你進入小區(qū)的視頻,可是那個小區(qū)出口眾多,不能排除你從其它出口出來……,所以還是沒有辦法證明”。
江奕沉默著,這個時候他深感此案的棘手,平心而論若是他辦理此案,他也會將自己列為此案的重要嫌疑人。
盧志國沒給江奕多少思考的時間:“還有最后那個公用電話,就位于柳山家園小區(qū)至案發(fā)現(xiàn)場間的一段偏僻公路處,那里人車罕至,而我們在上面找到了你的指紋?!?p> 聽到這里江奕竟輕笑了一聲:“兇手做過了。”
“什么意思?”另外一個詢問民警問道。
江奕搓搓手指:“我是說,兇手將證據(jù)做得太足了,這就是破綻。盧隊,你我都是刑警,自然對辦案程序最了解不過了。你說若真是我犯案,我會傻到不給自己留不在現(xiàn)場證明?即使我沒有來得及給自己留不在場證明,我會傻到不擦掉公用電話上的指紋嗎?”說著江奕有些激動地敲敲桌子,“所以,公用電話的那個指紋就是最大的破綻”。
“你是說有人陷害你?”盧志國思考了一會兒說。
江奕點點頭。盧志國卻說:“那他怎么能取到你的指紋?怎么能知道你那天會請假,怎么知道你沒有不在場證明?”說到這里他頓了一下,盯著江奕的眼睛,“江奕,若說有人陷害你,不是沒有這種可能,但是陷害你需要的條件,可比你自己犯案的條件多得多。你請假是臨時起意的吧,除非你說的兇手是神仙,不然他怎么能算得這么準(zhǔn)”。
江奕低下頭:“若是自己人就會知道如何安排……?!?p> 盧志國冷笑一聲:“江奕若是你自己辦案,你會信哪個說法?我們靠得是證據(jù)不是猜測,若是猜測可以判案,那還要證據(jù)干什么?我只能以證據(jù)說話?!?p> 這下江奕也不知道說什么。盧志國則步步緊逼:“電話亭的指紋在亭子內(nèi)沿,很隱秘,很有可能是你擦去痕跡時疏忽了。另外法醫(yī)推測兇手身高1.8米左右,作案時身著雨衣。你的客觀條件都符合,若是你,孟斌就不會懷疑,從而讓你近身。”
盧志國的話音一落,詢問室內(nèi)便陷入了沉寂。江奕將這些線索串聯(lián)起來,不由得為兇手暗暗喝彩,全部都與自己對上了,這栽贓陷害也著實厲害了點。此時,他反而放松了下來,一口一口地喝著水,想著怎么破局……。
“動機呢?若是我殺的孟哥,我的動機是什么?”江奕開口打破沉靜。
盧志國看著江奕沒有說話,這也正是他猶豫的地方,他想不出江奕殺孟斌的動機。
江奕真誠地望著盧志國:“盧隊,電話里孟哥跟我說的就是趙冬的案子,我有強烈的預(yù)感,孟哥肯定是因為那兩本檔案才出的事兒。孟哥臨死前拼命留下的數(shù)字肯定與兇手有關(guān)。我們只要順著這條線查,一定能查到真兇?!?p> 盧志國垂下眼簾避過江奕的目光:“一切以證據(jù)為準(zhǔn),你暫時就在這里待著吧。”
“你是要去申請搜查令吧。”江奕靠在椅背上,微低著頭,臉上的表情晦暗不明。
盧志國停了一下,沒有回答便轉(zhuǎn)身離開。江奕微嘆了一口氣,帥氣的臉上有著與年齡不符的滄桑感。
盧志國還沒出刑警隊就被韓黎堵了個正著?!绊n黎,你怎么來了?”
韓黎帶著明朗溫暖的笑容:“我來給江奕那頭倔驢做證人?!闭Z氣中帶著三分嗔怪、三分無奈還有四分親昵的味道。
盧志國一愣,旋即明白了他的來意。“韓黎,別怪我沒提醒你,做偽證是違法的?!?p> 韓黎整理了一下原本就筆挺的西裝,笑道:“盧隊,這個我自然知道。我說的是事實,昨天下午5點50分左右我到江奕家中與他見的面,一直聊到7點左右才離開”。
詢問室內(nèi),盧志國黑著臉顯然心情并不好。韓黎像是對此一無所覺,溫和地詳細(xì)敘說著他與江奕見面的時間和離開時間。
盧志國緊盯著韓黎,想從他的言語中找到破綻,韓黎則像是完美的證人,各方面說辭都無懈可擊?!斑@是我們的通話記錄,您看,昨天下午5點13分左右,就是江奕給我打電話約的我出來?!表n黎將自己的手機遞給盧志國,盧志國有些不情愿地接過手機查看。
“你們?yōu)槭裁磿娒??見面又聊了些什么?”盧志國問道。
韓黎將領(lǐng)帶松了松,瞬間就有了稍許慵懶的氣質(zhì)?!拔覀儽緛砭褪切值苈铮值苤g見面還能聊什么,無非是喝酒吹牛唄。不過江奕生病了,認(rèn)慫不能喝酒,我只陪他一會兒監(jiān)督他按時吃藥,緩解一下他單身狗的寂寞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