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過多久，樓下又一陣喧嘩，弄得雞飛狗跳，原來是搜查闖入皇宮的賊人，直到次日清晨，街上不時仍有巡邏的兵丁。
目及大街，來往行人稀稀拉拉，神色緊繃，一片蕭條、肅敗之感。
司空湛不用多想就能猜到，極大可能有關(guān)武穆遺書，注定竹籃子打水——一場空的事情，他沒多少閑功夫理會，恐怕那副有關(guān)線索的畫已經(jīng)躺在了牛家村曲靈風(fēng)的密室里了。
“前輩，什么人那么大的膽子，竟然敢夜闖皇宮？”心藍既好奇，又興奮。
司空湛喝了口茶，才道：“藝高人膽大，何況，大宋皇宮的守備……”說到這里，同時不屑的搖搖頭，表情不言而喻。
心藍會心一笑，心道：“恐怕只有師父、前輩那般的大高手才有此口氣?！?p> “前輩，我們今天去金牛寺看看？”
司空湛不解。
“傳聞晉朝咸和年間，山水大發(fā)，洶涌流入西門，忽然水內(nèi)有牛一頭見渾身金色。后來水退，那牛隨行至北山，不知去向。老百姓都以為神靈顯化，所以建立金牛寺。傳的神乎其神，您也無事可做，不如我們到那里看一下?！毙乃{眨巴眨巴眼睛，看向司空湛。
“西湖貧道去過幾趟，這金牛寺倒是從未去去過，今日邊早上一遭，看看那金牛寺到底有何神奇?！彼究照客骠[心起，當(dāng)即同意。
兩人都不是拖沓的性子，說動身就動身。
金牛寺坐落于前峰嶺，香火一直鼎盛不斷，可謂杭州府第一大寺，與之幾近同等地位名氣的，也只有同樣始建于咸和元年，西湖以西，位于飛來峰的靈隱寺。
靈隱寺的大名，司空湛前世今生都如雷貫耳，尤其寺中的癲僧道濟，他閉著眼睛都能說出一些有關(guān)東西，而且還不帶重樣的。
以前他聽左南虛說這兒靈氣匱乏，沒多少高手，可下得山來，見識一番什么青蛇白蛇、法海濟公什么的，他完全懵了，這是鬧哪樣，只能說，這里的水深著呢。
很快，司空湛兩人就來到了金牛寺前，只見香客來往不絕，一派繁榮。
不同于心藍，司空湛純粹抱著游玩的心態(tài)而來，沒有上一炷香，隨便看了一圈，出來寺門，被外面角落僻靜處的算卦先生所吸引。
不是那人長得多么多么的那啥，而是他給人算卦所說的話。其人不過中年模樣，氣質(zhì)祥和，給人很有種信服之感。
“先生，也不瞞您，我有一房小妾，近來有了身孕，可我一大把年紀了，總覺著不太安心，就特此來尋您算上一卦，看那腹中孩兒到底是不是我的，是男是女？”老員外聲音壓得極低，可司空湛何等武學(xué)境界，不用刻意傾聽，亦聽得清清楚楚。
算卦先生二話不說，拿起三枚銅錢，一連擲了六次，每擲一次畫上一個符號，分為少陰少陽和老陰老陽，根據(jù)陰陽老少，定下六爻，分內(nèi)外，別本卦變卦，終于推算完成。
撫須頷首，他含笑道：“老丈且寬心，那孩子是您的，恭喜喜得貴子?！?p> 聽先生如此一說，老員外本期盼的神色陡然變得驚喜，付了卦錢，喜氣洋洋的告辭離去。
司空湛看著老態(tài)龍鐘的老人，有點于心不忍，都成那個樣子，他反正不信還有能力生孩子，對這邊可惡的騙子，他不知該說什么好。
“為了廣大百姓的錢財安全，就讓貧道來揭穿騙子的真面目。”
抱著崇高的目標(biāo)，司空湛一步步走到算卦先生跟前，說道：“喂！你說，那孩子真是他的嗎？”手指漸漸遠去的轎子。
先生瞥了眼擺明來找茬的司空湛，很干脆的道：“當(dāng)然不是?！?p> “那你？”司空湛有些瞠目，你怎么不按套路來。
“我就是在騙他。”先生語氣十分肯定，理直氣壯的道。
太直接了，當(dāng)騙子當(dāng)?shù)竭@種程度，司空湛除了無語，只剩下佩服，原是找茬來的，被人家亂棍一攪，心里竟不知不覺沒了火氣，不由疑慮，莫非其中還有什么隱情不成。
好似看出司空湛的想法，那先生接著道：“求幻者得幻，求真者得真，信則有，不信則無?！?p> “真裝逼?！?p> 司空湛心里直撇嘴，不過也明白了其中的深意，人常言，不孝有三，無后為大。老員外老來得子，如今得償所愿，怎能不歡喜。
但若告知他真相，說孩子不是你的，你就別想了，不難猜測，那家里的小妾和腹中的孩兒肯定保不住，就是老員外自己，說不定還會承受不住打擊而一命嗚呼。
殘酷的真相，幸福的謊言，誰又能理得清呢！
沉默片刻，司空湛嘆口氣，道：“唉！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善意的謊言。”
先生身子一呆，雖說這話聽著很別捏，可是非常有理，他不禁默然。
教訓(xùn)別人卻被別人給收拾了，真是出師未捷身先死啊，司空湛有點小尷尬，他并不是小肚雞腸之人，好奇問道：“那，孩子到底是男是女？你也騙人家了？”他對眼前之人感覺不錯，很想知道這人究竟有沒有真本事。
“孩子是男的，我沒騙他?！毕壬允秋L(fēng)輕云淡，古井無波。
“沒想到你還有些底氣，但空口無憑，事情到底是真是假，到時真相自會水落石出?！彼究照坎粸槿酥乃煽跉?，連他都不自覺的希望這人不是個冒牌貨。
看了眼先生，司空湛眼珠一轉(zhuǎn)，道：“你替我算算如何？”
“算什么？”
“算我能不能成仙得道？”司空湛問出了自己的終極目標(biāo)。
“算不了，能否成仙得道，你該問你自己，我只算紅塵中事?！毕壬闪搜鬯究照浚樕皇呛芎每?。
司空湛也覺著自己問的有點大，不太靠譜，于是改口道：“那你看看我最近會有什么麻煩事？”
先生擲開銅錢，六次后，才道：“恕在下本領(lǐng)低微，算不出。”
“這是為何？”司空湛疑問道。
“算不出就是算不出，天下算不出的事情何其多，不必在意，也許你命貴，也許你身懷大氣運，也許你因果糾纏，也許你煞氣太盛，也許……“
“先生你干嘛收攤??？”聽著聽著，司空湛就覺著不對了。
“一日三卦已滿。”
司空湛識趣的交了錢，目送先生離去，低語道：“到是個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