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士為知己者死
江問月一把摟住了白月喬,眼淚噴薄而出:“悶葫蘆,我,我……”
白月喬身子很明顯的一僵,隨后伸手環(huán)住了江問月的腰,不厭其煩一遍又一遍的輕聲說道:“別哭了,別哭了?!?p> 顯然,安慰人并不是他擅長的。
大約小半個時辰以后,江問月情緒這才穩(wěn)定了些許,略微放開了白月喬,看見白月喬的衣服都被自己給哭濕一片。
“哭累了吧,喝點瓊漿玉露補水?!?p> 白月喬拿起一早就準備好的瓊漿玉露遞給江問月。
江問月接過,卻并沒有喝:“悶葫蘆,你不問我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嗎?!?p> “我只知道你不高興了。”
“悶葫蘆,我不想留在這里了,我想離開,越遠越好?!?p> “我?guī)阕??!卑自聠毯軋远ǖ恼f道。
“可是你怎么帶我走。”
江問月不相信,只以為這是白月喬安慰她的話:“現(xiàn)在空涂都不知道你的存在,天宗關卡重重,你就這樣帶我硬闖是闖不出去的?!?p> 就算白月喬有通天的本事,也打不過那么多人,以及天宗設在這里上千年的結界吧。
“我去跟他坦白,然后帶你走。”
白月喬再次回答道。
“可是離開了天宗,我又能去哪兒?!?p> 江問月一時間有些猶豫了:“沒有修煉資源,沒有修煉洞府,而且我資質又不好……”
“我可以幫你重塑經(jīng)脈?!?p> 江問月抬頭看著白月喬,不由得問道:“悶葫蘆,你為什么對我這么好。”
白月喬也看著江問月,無比認真的說道:“你不是說了嗎,你是我的紅顏知己,士為知己者死,我朋友不多,對你好是應該的?!?p> 江問月頓時覺得臉頰發(fā)燙,原來她忽悠白家的話都被白月喬給知道了啊,紅顏知己,好羞恥的身份……
不過想想白月喬知道也沒什么可意外的。
江問月又有些躊躇的問道:“悶葫蘆,你對我這么好,我該怎么報答你?!?p> “是我心甘情愿的,用不著你報答,現(xiàn)在不用,以后也不用?!?p> 江問月看著自己原來那件破爛不堪的衣服,悄聲道:“悶葫蘆,是你給我換的衣服?”
“呃……”白月喬猶豫了一下,神色像是有些不自然,“本來我想過操縱傀儡給你換的,但如果我要操縱傀儡,就一定要用眼睛看你,否則我可能把握不好分寸,導致傀儡弄疼你?!?p> “山洞又沒有其他人,所以只好自己動手,不過我把眼睛蒙上了,什么都沒看到。”
什么都沒看到,那你肯定摸了……江問月心里想。
為了讓氣氛變得輕松一些,忘記不開心的事,江問月故作嬌嗔道:“悶葫蘆,說實話,給我換衣服的時候你腦子里是不是冒出了些奇奇怪怪的想法?老實交代?!?p> “沒有,沒有奇怪的想法?!?p> 白月喬微微搖了搖頭,像是根本不懂江問月說的是什么。
“那難道你就沒有想過要對我做什么?!?p> 江問月質問道,心里無端端的有些失落,悶葫蘆雖然是個超級老頭,但是外表看起來也就二十歲左右,又不是無情道,應該是個正常男人吧,給她換衣服都沒有點想法,難道她就這么沒有吸引力嗎,她不好看?身材不好?皮膚不好?這也太傷人自尊了。
但話說又說回來,如果白月喬若不是她想象的正人君子模樣,而會在她的換衣服的時候輕薄她的話,她又會很失望,很不樂意的吧。
人啊,有時候就是這樣糾結的動物。
“有?!?p> 這次白月喬竟然和剛才的答案不一樣,很坦然的承認了:“不過我知道,我要是真的為了一時欲望做出不該做的事,你知道了會不高興,我也會失去你這個朋友,買櫝還珠的事我不做?!?p> “你怎么這么自覺啊?!?p> 江問月不由得感慨道。
“你在這等我一下?!?p> 白月喬扭頭就要往外走。
江問月很是疑惑:“悶葫蘆,你要去哪兒?!?p> “收拾東西,去找空涂。”
“?。磕阏铱胀扛墒裁??!?p> 江問月一時間沒有反應。
“過來不是說了帶你走?”
“悶葫蘆,你真的要這樣做,我知道你一直躲在這里不肯現(xiàn)身是覺得沒辦法跟空涂說清楚那件事,如今卻為了我要去跟空涂挑明,你,你會不會覺得尷尬,難以面對,會不會覺得無地自容?!?p> “會,但那又怎么樣,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而且你說了你想離開,我也答應要帶你走,我一定會做到?!?p> 白月喬說完便走了出去。
江問月很是驚訝,白月喬這么重視自己的承諾嗎。
一刻鐘以后,白月喬便和江問月出現(xiàn)在了空涂面前,身邊還有若干圍觀的弟子。
空涂一眼就認出了白月喬,很是驚訝:“你,你!”
“沒錯,這才是我,當初……那是為了避免你入魔才不得已用而為之?!?p> “為什么騙我?!?p> 空涂淡漠的神色中夾帶著憤怒。
“我從來沒有想過要騙你,當初桃溪村被屠,你看見生人十分害怕,萬般無奈之下,我只好變成女子接近你。”
“因為尋常人對女子比對男子戒心更小,也會覺得女子更有親和力,而且我也孤身一人,一直沒有孩子,便把你帶上天宗當成我的親生孩子一般看待,悉心培養(yǎng),讓你修煉,沒想到你卻誤入歧途?!?p> “阻止你入魔之后,我更覺得沒法跟你解釋,才不辭而別,是我處理不當。”
江問月也在身后聽著白月喬的坦白,她不知道這對于白月喬來說,這要耗費多少勇氣才能把對于他來說如此不堪,難以面對的事情說出口。
“好,就算是這樣,那她呢,她是怎么回事?!?p> 空涂看向身后的江問月,那眼神就好像自己被背叛了一般。
“我要帶她走?!?p> 白月喬重復這句話。
“不可能,她是我天宗的弟子,怎么讓你帶走。”
“那好,那我宣布,她不是了?!?p> 白月喬這句話倒顯得十分霸道。
“你說不是就不是?更何況她現(xiàn)在已然是我的未婚妻,即將跟我結成雙修道侶,所以你沒資格帶她走。”
“那也得問問她自己的意思吧。”
白月喬這話一說,空涂和白月喬目光齊刷刷的集中在江問月的身上。
“阿月!”
自從和江問月雙修之后,空涂便對江問月多了這么一個稱呼,江問月聽著還是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她知道這兩人都在等著自己表態(tài)。
這時,惠水真人也來了,看見江問月正夾在兩個都稱得上是宗門大佬級別的男子中間,便問道:“江問月,你又在搞什么幺蛾子,白天尊!你怎么回來了?!?p> 白月喬沒有搭理惠水真人,還是盯著江問月。
江問月咬咬牙,站在白月喬身邊:“我要跟他走,我不做你的雙修道侶。”
“為什么?阿月,我們兩個已經(jīng)有了夫妻之實,你為什么不跟我?”
空涂一時間有些崩潰:“難道你喜歡他?這個欺騙了我一千年的人。”
“他欺騙你也是事出有因,為了阻止你入魔,不管如何,出發(fā)點是好的,當然,你們之間的事情我沒資格評論,但這也不能全怪他,無論你們兩個是怎么回事,我就是要跟他走,我不會跟你在一起的,永遠都不會?!?p> 江問月堅定的表明了自己的立場,甚至還在空涂面前挽上了白月喬的胳膊。
“聽到了嗎。”
白月喬微微勾起嘴角,有一絲嘲諷的味道,低下頭對江問月說道:“我們走吧。”
他們兩個才走出兩步,突然惠水真人一聲令下,宗門弟子放出了一個陣法,將兩人籠罩在其中。
“你這是什么意思?!卑自聠炭聪蚧菟嫒恕?p> 惠水真人一臉嚴肅:“白天尊,對不住了,江問月的確是現(xiàn)任天尊的專屬爐鼎,是宗門挑選來繼承天尊太古仙脈的,她已經(jīng)與天尊雙修過,絕對不能走?!?p> “如果我說,我偏要帶她走呢?!?p> 白月喬態(tài)度還是很堅定。
“那就別怪我們目不留情面了!”
惠水真人語氣儼然變得強硬了些。
“就憑你們?”
白月喬手一伸,一把白色的油紙傘飛了過來,他單手掐訣,在油脂傘的傘身上一點,傘身上散發(fā)著金色的光芒。
隨后,傘面撐開在空中旋轉一周,頓時,布陣的弟子全都被震開了,狼狽得如破布飛舞般摔倒在地,只有翻滾呻吟的份。
空涂見狀拿出自己的琴中劍,手中撥動了兩個音符彈射過去。
白月喬拉著江問月散開:“琴中劍是我送給你的生辰之禮,如今你倒拿它來對付我。”
“對不起了,雖然你對我有養(yǎng)育之恩,但阿月的事我絕對不退讓!”
“空涂,請你尊重我自己的意見,是我要跟他走,你有本事拿我撒氣,別打悶葫蘆!”
江問月在原地看著神仙打架,她根本摻和不進去,只能著急的大喊。
空涂聽見這聲悶葫蘆心里很是傷心:“悶葫蘆?連外號都起了,你們關系倒是親熱?!?p> 白月喬和空涂騰空而起,空涂手中的劍揮舞個不停,白月喬輕飄飄地接下了空涂的劍招,說了一聲:“這劍招是你十五歲就開始練習的那個招式吧,如今倒是大有長進。”
空涂又挽了一個漂亮的劍花。
“這一招我十歲就開始教你,當時你練了三遍還不會,急得都哭了,還是我鼓勵你繼續(xù)練下去?!?p> 空涂每出一招,白月喬不僅輕飄飄的躲過還點評一句,根本就不像在打架,反而像是指導空涂,就像以前一樣。
白月喬不驕不躁的語氣讓空涂仿佛無數(shù)大拳頭打在棉花上,最后突然停了手。
白月喬緩緩落在地上:“你還有什么招數(shù),盡管使出來,要是沒有,我可帶他走了?!?p> “不行!”
空涂還是不想放人:“就算你打得過我,你打得過天宗千百年來的結界嗎?!?p> “我好歹養(yǎng)育你數(shù)十年,你從小爹娘被殺,我?guī)闵咸熳?,教你?guī)矩,親自指導你修煉,若沒有我哪來的你今天,少說也算你半個老子吧,沒想到你就是匹白眼狼?!?p> “沒聽見她說她要跟我走嗎,你這樣糾纏又有什么意思?!?p> 白月喬對于空涂的苦苦糾纏有些不耐煩,生氣的說道。
空涂對江問月說道:“阿月,你當真要跟他走,你是不是喜歡白月喬。”
江問月覺得惱火,腦瓜子嗡嗡的:“是,我是喜歡這個白月喬,反正比喜歡你要喜歡多了,我最后再說一遍,讓我跟你結為雙修道侶?做夢!”
“為什么,你進了宗門以后我一直都沒虧待你,你真的那么討厭我?!?p> 這是空涂一直想不明白的事,如果他不知道江問月真實身份,估計他這輩子都想不明白江問月為什么對他有那么大的惡意。
“那你就慢慢想吧,我不奉陪了。”
說完,江問月就跟著白月喬離開,一路上倒是暢通無阻,只是對于天宗來說這簡直就是一個爆炸大新聞。
一千年前風靡大陸的第一美人白月喬不僅是個男子不說,竟然還帶著空涂的未婚妻跑了。
這個消息無可置疑的第二天會在崇武大陸炸開。
來到浮屠山下,江問月只覺得雙腿酸軟無力,白月喬扶了她一把:“怎么樣,你還能走嗎?!?p> “悶葫蘆,我覺得腿好軟,就連御劍也只覺得有心無力。”
“那你扶著我吧,實在不行的話我背你。”
“算了吧,你沒看到那些人的眼神奇奇怪怪的,還不知道私底下議論我們是什么關系,若是再讓一路的人看到,估計就傳得更厲害了?!?p> “何必理會那些不在意我們的人?!?p> 白月喬緊緊拉住江問月,也只是讓她固定好自己的身形,并沒有任何不規(guī)矩的舉動。
“悶葫蘆,我們這是去哪兒?!?p> 江問月軟軟的靠在白月喬的肩膀上,白月喬身上散發(fā)出來幽微的海棠香氣讓她覺得安心。
“回白家莊?!?p> 白月喬仔細想了想,他這個人向來居無定所,要么住在天宗的山洞里,要么東一下西一下,如果真要找個地方安置江問月,那只能是白家莊了。
“可是這消息萬一傳到白家莊怎么辦,到時候別人都知道我是你從空涂手中奪過來的……”
“知道又怎樣,我不在意?!?p> 白月喬帶著江問月很快就來到了白家莊,因為白月喬驚人的輩分,白家莊看見白月喬和江問月的陣仗雖然有些驚訝,卻還是讓他們回院子了。
白月喬把江問月安置在床上:“你累了吧,睡一覺,睡一覺就會好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