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一
夏之初告訴李生,夏力在安達公司的表現(xiàn)越來越好,她在夏力身上花費的心血沒有白費,而且正在得到很不錯的回報。
“他已經(jīng)完全贏得安達公司管理層的信任。”夏之初興奮地告訴李生。
“兒子沒有辜負你的期望?!崩钌牢康卣f。
“我要去北城找他?!?p> “他為了得到你的信任,一定很辛苦,我們一起去看他?!崩钌奶巯牧?,但也支持夏之初的做法?!斑€有那個劉景如,站在夏力身后的聰明女孩女人?!?p> 劉景如聰不聰明,這很難評判,夏之初覺得還為時過早。
“他做那么多,卻是為了另外一個女人?!毕闹鹾藓薜卣f。
“那是要和他相伴相守的女人,值得?!?p> 夏之初沒有作聲,如果劉景如能夠讓夏力變得更強,她會有什么意見呢!
劉剛告訴江菊,他要去北城把劉妮找回來。
“小倆口不能這樣分開過呢!”
江菊連連點頭。
“就是?!?p> “你在家好好帶著星星?!?p> “好呢!”
劉景程勸劉剛不要抱太大希望,他和劉妮在電話里只要提到回家的事,她就會變得暴躁。
劉景程不想和她吵架,她在電話數(shù)落著他的無能和懦弱。
他不想辯駁,不敢相信他在她眼中會變得如此的不堪。
她以前對他的崇拜和鼓勵像個笑話了。
“星星天天吵著要媽媽。”劉景程希望她看在兒子的份上,能夠回心轉(zhuǎn)意。
劉妮并不為所動,厭惡地掛掉電話。
劉剛想過許久,他覺得劉景程和劉妮一個北一個南是不正常的。
一家人就應該生活在一起。
他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們的小家變得支離破碎。
他絕不允許。
一個人坐上去北城的火車,他內(nèi)心忐忑不安,外面的風景從南到北,有點意思,他看著看著,入了迷。
心情倒變得平靜了。
劉剛下火車后,打電話給劉妮,他沒有急著驚動劉景如,他一心想要找到劉妮,然后帶她一起回李子村。
老劉家的媳婦就該回到老劉家。
劉妮聽說劉剛來北城了,嚇了一大跳。
她正準備去找夏力,討債公司的電話和短信讓她寢食難安,她希望夏力盡快幫她解決欠款的問題,那是一筆不小的數(shù)目,目前她能找到的救命稻草只有他。
夏力不在安達公司,他出去見客戶了,不過已經(jīng)在回公司的路上。
“爸,你咋來北城了?”
“星星天天吵著要媽媽,我來接你回家。”劉剛說。
劉妮一聽,正處水深火熱的她,只覺得心都涼了半截,他為何偏偏要在這個時候來北城?
“你在哪里?”
“我剛下火車?!?p> “我來接你吧!”
“行。”
劉妮打電話給夏力,把劉剛來北城的事告訴他,夏力感到十分意外,答應她一起去火車站接劉剛。
他猶豫了一下,打電話告訴劉景如,劉剛來北城的事。
劉景如又驚又喜,完全不知道事情已經(jīng)變得復雜。
“我來接你下班。”夏力說。
“好?!眲⒕叭缬淇斓卣f。
劉剛沒想到夏力會來,驚訝地問他:“景如呢?”
“我等會兒去接她下班?!毕牧卮?。
夏力開車先把劉妮和劉剛載回他的住所,然后去接劉景如下班。
夏之初和李生提著西城的特產(chǎn)直接去夏力的住處。
“我們會是驚喜嗎?”李生調(diào)侃說。
夏之初笑著按響門鈴,耐心地等待。
劉妮打開門。
夏之初驚訝地看著她,以為走錯門。
“夏力是住這里吧?”夏之初問。
“對,他不在,你是誰?”
“我是他媽媽?!?p> “我是夏力的爸爸?!崩钌谝慌越榻B說。
劉妮臉色一變,嚇得不知所措,趕緊讓他們進去,夏之初進門后,看見劉剛坐在客廳里。
“爸,這是夏力的父母。”劉妮緊張不安地對劉剛說。
劉剛一聽,馬上站起來,拘謹又尷尬。
“他是景如的叔叔。”劉妮說。
夏之初明白了,表面和氣地與劉剛打聲招呼,但心里有些不悅。
夏力竟然背著她,把劉景如的家人接到北城來了?
“你們。。。。。?!毕闹跸胝f點什么的,但被李生悄悄制止,拉著她一起把那些帶來的特產(chǎn)找個地方放好。
夏之初煩躁不安地打電話催夏力趕快回來。
夏力已經(jīng)到了服裝公司的門口,劉景如還有半個小時才下班。
“媽媽,我很快就會回來的,你怎么沒有事先通知我?!?p> 救護車趕到的時候,劉剛還睜著眼睛,他還能聽見劉妮的呼喊聲,但他不想回應,接著,他看見了劉鐵。
“哥?!彼p輕地喚一聲。
“你辛苦了。”
“哥,我想跟你走。”劉剛苦澀地說。
劉鐵心疼地看著他,點點頭。
“好,我?guī)阋黄鹱??!?p> 劉剛毫不猶豫地跟在劉鐵身后,他們往前走著,前方有一處光亮,他們義無返顧地朝光亮處走去。。。。。。
劉景如趕到醫(yī)院時,劉剛已經(jīng)停止了呼吸,他的臉上似乎帶著一抹微笑。
“叔,你應我,叔,你應我!”
她的喉嚨像被什么東西堵住了般,發(fā)出難聽的嗚咽聲,她突然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醒來時,她躺在醫(yī)院里的病床上,夏力坐在床前,表情憂傷地看著她。
“我怎么了?”她猛地坐起來。
“沒事,醫(yī)生給你打了針,很快會好的?!毕牧Π参克f。
劉景如這才覺得扎著針的右手有點痛感。
“我叔呢?”
夏力拉住她的手臂。
“他走了?!?p> 劉景如的眼淚瞬間決堤般涌出,她又暈了過去。
醫(yī)生說劉剛是因為心梗去世的,劉景如不接受這樣的結(jié)果,她把自己關(guān)在房間里,誰叫也不應,誰勸也不聽。
她還期待著劉剛突然打電話給她,她一動也不動地盯著自己的手機。
來電鈴聲響了無數(shù)遍,卻再也不會顯示劉剛的名字。
那個被備注著叔的號碼,再也不會打給她。
她崩潰地哭得快不能呼吸。
這是種懲罰,但她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她徒勞無功地用力咬破了嘴唇。
劉剛的死訊傳回李子村,村里人都沸騰了,一時之間竟也找不到什么很好的形容詞。
“劉剛死了?怎么死的?好可惜哦!明年才滿六十歲呢!”每個人都在重復這句話。
江菊渾身顫抖著,走路不穩(wěn),臉色煞白地呆坐在院子里。
“媽。”劉景程剛從鎮(zhèn)上趕回來。
“看著星星?!苯照f完,起身背起一把鋤頭,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去自家的花生地。
夕陽灑落在她那落寞的身軀上。
“劉剛,你給我回來。。。。。?!彼呑哌呁絼诘睾爸?。
人們聽到了從地里傳來的哀嚎聲,無不為之動容。
江菊邊哭邊拿著鋤頭翻花生地,剛發(fā)芽的花生苗,全被毀了,狼狽不堪地變得七零八落。
“劉剛,你個狗雜種,敢丟下老娘一個人跑了,老娘毀了你的花生苗。。。。。?!?p> 有鄰居趕到花生地,想勸勸江菊,但看到她這樣,大家決定不勸了,任由她發(fā)泄,站在一旁跟著抹淚。
她以這樣的方式和風雨同舟的丈夫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