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貓要吊,狗要埋
沒一會兒,周邊的天色就全暗了下來,天空中升起一輪金黃色的圓月,出現(xiàn)了繁星點點。
馬路邊的兩三盞路燈也隨之亮起,數(shù)只螢火蟲在夜空中來回縈繞,夜蟬也在附近的草叢里發(fā)出“吱吱”的叫聲。
明亮的月光灑向大地,照耀著世間,照耀著群山萬壑,照耀著盛開頭頂上的樹林,照耀著正抱著“頭”痛哭的盛開。
差不多又過了十來分鐘,盛開這才擦干眼淚,緩緩地松開“盛黃”的頭,神情變得有些恍惚,仿佛隨時都會倒下。
他沒再抱“盛黃”的頭了,仿佛他也明白“逝者安息,生者節(jié)哀”這個道理。
最主要的是,他抱著滿是蛆蟲的頭,他心里也怕啊!
那種靈長動物對軟體動物與生俱來的恐懼,誰要說沒感覺的話鬼都不信。
他重新拿出手機,打算用手機的燈光去照“盛黃”的頭,結(jié)果卻發(fā)現(xiàn)手機依然開不了機。而這時,瑰紅卻過來了。
“盛開,不要再難過了。”瑰紅神色憂傷地道:“想當(dāng)初我的狗沒了,我也是跟你一樣的心情。”
盛開被瑰紅的出現(xiàn)嚇了一跳。
不過沒一會兒他就恢復(fù)過來了,再一次變得難過?!翱墒?盛黃'陪我走過了三個年頭……”
這三個年頭不知道有多少美好的回憶,而它被人宰殺的時候我連句話都不敢說,他心里說。
透著月光,瑰紅依然緊皺著眉頭,臉上帶著十足的憂傷:“它也陪了我半年,就病死了,死時我也還不是無能為力?!?p> 你那才半年,我三年,能一樣嗎?盛開想。
不過他可沒說出來,他也知道瑰紅勸他也是為了他好。他也覺得一直這樣下去毫無意義,狗死不能復(fù)生。
生者節(jié)哀,死者入土為安。
畢竟活著就要吃飯的嘛!就要繼續(xù)為了活著而拼搏奮斗。
所以他沒再答話,只是也用一種憂傷地神情看著她。
瑰紅主動牽住他的手。
突然間,盛開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便對瑰紅道:“我媽曾跟我說:'貓要吊,狗要埋。'不然的話它們就會化成厲鬼找你索命。我想把它帶回去埋了。”
“我奶奶也曾跟我說過這話。”瑰紅立馬就笑了。“我同意!”
沒想到他們心有靈犀。
于是他們便打算把這狗頭帶回去埋了。
首先要想到的是拿什么裝,瑰紅主動提出幫他想辦法,叫他則把半空中的狗頭先放下來,解開繩子,取出竹簽。
她去周邊找,他也一一照做了。
等他取出竹簽后,她也回來了,她帶回來了一個不是特別破的簸箕。
看來這個簸箕也是村里人丟棄的。
并且她還在周邊摘來了許多樹葉,許多很大的樹葉。由于此處陰森,垃圾又多,土地肥沃,所以這里的樹葉都特別大,他找來的這些樹葉比一般裝菜的盤子還要大。然后取出一部分鋪在簸箕上面,再把狗頭擺在上面,最后再把剩下的樹葉蓋在狗頭上面,以免被人發(fā)現(xiàn)。
她想得可是真周到,盛開心里想。
然后兩個人就這樣你提一段路、我提一段路地把狗頭提回去。
在距離盛開家還有數(shù)百米時,他們就聽到瑰紅的奶奶在叫瑰紅:“瑰紅……瑰紅……”
瑰紅立馬回答道:“誒……怎么了?”
“你個不瘴麻的你,到現(xiàn)在還不回來吃飯?!蹦锹曇粼絹碓浇?p> 瑰紅立馬就變得十分生氣?!拔疫@就回來了?!?p> 說罷,瑰紅頭也不回地便將盛開撇下了,獨自一人往她自己家里狂奔而去。
看來盛開也只能自己把狗頭提回去了。
不過他并沒有直接把狗頭提回自己住的家里,而是放在堆柴火的地下室去,因為他也感覺把死去的尸體提回自己住的家里很不吉利。
本來他是打算直接把狗頭拿去埋了的,奈何他肚子實在太餓了,只得先回家煮點飯吃,吃完再去埋狗頭。
回到自己住的家里時,他才發(fā)現(xiàn),他的自行車竟然在里面。
難不成他沒有騎出去?這一切都沒有發(fā)生過?那“盛黃”的頭顱又是怎么回事?他感到十分匪夷所思。
再跑回自家地下室一看,那狗頭也還在??!那自行車又是怎么回事?他是越想越怕了。
事不宜遲,他感覺還是盡快把狗頭埋了好,他都快要被搞出神經(jīng)病來了。
于是他回家里拿了一支電筒,一把鋤頭,再把地下室裝著狗頭的簸箕扛起,接著便往家里的后山走去。
一路上,他氣喘吁吁。他在感到累的同時,更多的是恐懼。
來到目的地,此處遍是山林,簡直比水電潭那邊還要黑,夜鳥在山林深處“啊啊”地叫著,加上他簸箕上的狗頭,還露牙的,眼睛都還沒閉上,這使他感到十分恐怖。他的兩條胳膊和后頸都長起了雞皮疙瘩,他能感受到他的毛發(fā)都豎起來了。
他突然有點后悔這么晚來這里埋狗的頭顱了。
不過好在他帶著手電筒,多少能給他在黑暗中帶來些光芒。
其實這附近還有一具尸體,是被埋在蜜柚園那邊的,也是他的一條愛犬,它叫“盛白”,離這里的芭蕉林不遠。因為那是別人家的蜜柚園,之前他把狗埋在那里,還燒香、插蠟燭、燒香紙,擺著各種貢品……
有一次那蜜柚園的主人去園里翻田,看到自家的蜜柚園里埋著什么東西,旁邊還搞著亂七八糟的東西。氣得她對著山林下的人家就是破口大罵,說是誰把狗埋在她家的蜜柚園里的,缺不缺德,還燒香,燒你祖宗十八代。
所以這次他不敢再把狗埋在那里了,選擇在一旁沒有人管的芭蕉林里。
其實這芭蕉林也不是他家的,把狗埋在自己家的地里,他怕會被他媽罵,甚至打。所以他不敢,所以他埋在別人家地里……
說也奇怪,自從他家的前狗死后,他家的“盛黃”生前老是跑到那附近去玩,去刨……是它自己跑到后山,然后找到那里的,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他沒有遲疑,放下簸箕,拿起鋤頭,將手電筒擺在一邊,接著往手心里吐兩下口水,搓了搓手掌,繼而便提起鋤頭一下兩下地往泥地里揮去。
一下兩下,一下兩下,沒一會兒泥地就被他挖出一個不是很深的坑??与m然不是很深,但這也足夠埋下他家“盛黃”的狗頭了。
就這樣,他撥開簸箕里的樹葉,將狗頭輕輕地托起……
看著狗頭這慘狀,他多少還是有些難過、不舍。但沒辦法,他要生活的嘛!他總不能一輩子都受它影響吧!
他抱著狗頭緩緩地走到土坑前,然后慢慢地將其放了下去。
到這里,他早已大汗淋漓,甚至出現(xiàn)了眩暈。不過,看著周邊如此陰森恐怖,他又強忍著疲憊,加速拿起鋤頭將刨起的土陸續(xù)填回……
填完,他也就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