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徐弘以為進入YR最大的門檻兒無非就是閑言碎語,誰讓她不知好歹的將人家公司的問題做成了文檔,誰讓她又不知好歹的拒絕了人家的offer,誰讓她又毫無氣節(jié)的在人家提價之后答應(yīng)了入職呢。一切的一切都顯得刻意做作,欲擒故縱,仿佛是一個久混職場的小人。
徐弘看著毫無反饋的姐妹群組,將手機收了起來,手指在鼠標(biāo)滾輪上輕輕滑動,想著找點與公司有關(guān)的資料來看,以免被人發(fā)現(xiàn)她上班第一天就無所事事。
正在找著,辦公室的門被輕輕敲了一下,隨后一個人頭鉆了進來,那人問“現(xiàn)在忙嗎?不忙的話,來總經(jīng)理辦公室一趟?!闭f完,沒等徐弘回復(fù),那人就將頭縮了回去。
跟在那人身后,徐弘心中甚是忐忑,關(guān)于總經(jīng)理齊朝梨的信息她在網(wǎng)上也是看到過一些的,無論是自家前員工還是業(yè)內(nèi)評價都不太好,聽說是個只會大喊大叫隨意辱罵員工的主兒。
徐弘跟著那人來到公司的最頂層,那人推開一扇掛著“總經(jīng)理室”牌子的門,就將徐弘請了進去。走進這間辦公室徐弘頓感壓抑,整屋的紅木家具竄進眼球,瞬間腦子里就只有這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陌导t。齊朝梨的辦公室裝修與這棟大樓極其不搭,YR是典型的時尚簡約辦公環(huán)境,而這里就仿佛一個古玩店,就連那沉重的紅木家具身上都壓滿了金色銀色的裝飾品。
徐弘正在看著,身后走進來一個人,那人說“隨便坐。”話雖是一句客氣話,但語氣絲毫沒讓人覺出親近,徐弘心中再次感到壓力,回頭就看到穿著深紫色旗袍的齊朝梨走了過來。
徐弘側(cè)了側(cè)身,在她與紅木家具之間讓出一個通道,齊朝梨那中等微胖的身材也就走了過去。
齊朝梨站在辦公桌后,緊盯著徐弘,然后將她的簡歷拿在手中,隨后問出了那個徐弘聽厭了的問題。她問“35了,未婚?有男朋友嗎?”
“沒有?!?p> 齊朝梨再次挑起眼睛看她,然后問“來這里幾年了?”
“七八年。”
“一個人?”
“嗯?!?p> 聽徐弘如此回答,齊朝梨就忍不住嘖了一聲,然后不懷好意地說“來這里七八年了,還是一個人,你覺得是你的問題還是你家里的問題?”徐弘裝出一副沒聽懂的樣子,齊朝梨就又將話說得明白了一些。
她說“一個女人,三十歲以上還不結(jié)婚,不是她有問題,就是家里有問題,你不覺得這很沒家教嗎?爸媽都不管的,子不教父之過……”說完,齊朝梨再次看了看徐弘的簡歷說“啊,學(xué)歷也就這樣啊,我當(dāng)是什么呢,我喜歡讀過書的女人,可你應(yīng)該沒怎么讀過書吧?”
看著齊朝梨,徐弘從胸口控制不住地發(fā)出一聲呵,然后問“不知道您說的讀過書,指的是什么書?四書五經(jīng),還是女戒列傳?如果您指的是這些的話,那不好意思,除了《詩經(jīng)》、《大學(xué)》、《中庸》、《論語》、《孟子》其他的我的確沒讀過。但即使沒讀過,我們應(yīng)該明白一個道理,讀書是讓人變得寬容,而不是尖酸刻薄。不知道您有沒有看過《紅樓夢》,《紅樓夢》里有一句‘不拿學(xué)問提著,便都流入世俗了’,您既然提到讀書,您應(yīng)該也讀了很多書,為什么還跟那市井俗氣的人一般,認(rèn)為三十歲以上的女人不結(jié)婚就是有問題呢?我剛剛也說了,婚姻只是不適合我,您應(yīng)該也承認(rèn)這個世界上不是所有的東西都適合所有人,對吧?”
“把自己說的這么博學(xué)多才,不就報書名而已嗎,這年頭,誰還報不上這幾個書名呢?你還不是在漲薪之后,就立馬過來了嘛。哦,對了,忘了告訴你,你的這個薪資是我定的,你的人事審核流程也是我簽的?!?p> “那又怎么樣呢?你肯給我這個價格,就說明我值這個價格,您應(yīng)該不會無緣無故花這么大價錢去買一個廢物吧?而且,我是憑自己的能力來賺這個錢,跟誰來任命的沒有關(guān)系,如果在試用期內(nèi),您覺得我不值這個錢,也不會留著我,對吧?”
看著徐弘的簡歷,齊朝梨臉上再次露出譏諷的笑,然后點了點頭說“難怪說你口才不錯,入職第一天,你就不怕我開了你嗎?”
“按照勞動法規(guī)定,我已經(jīng)入職了,而且貴司沒有跟我簽訂任何的工作職能標(biāo)準(zhǔn),如果您要開除我,可以,麻煩出具書面辭退說明給我,然后賠償我一個月試用期薪資?!?p> 齊朝梨再次點了點頭,嘴里發(fā)出一聲啊,然后說“啊,原來是打的這個主意啊,你很了解這些?”
“您應(yīng)該也很了解吧?畢竟貴司已經(jīng)不止一次經(jīng)歷過此類案件?!?p> 徐弘說完,齊朝梨就坐了下去,然后從桌子上拿起了另一份文檔。翻了兩頁,齊朝梨問“你還查到了什么?”
“據(jù)我所知,貴司的食品存在嚴(yán)重質(zhì)量問題,國家食品藥品監(jiān)督管理總局曾發(fā)過一篇通文,通文上列了十來家食品安全存在質(zhì)量問題的企業(yè),其中就包含貴司,具體的批號都有詳細(xì)記錄。除此之外,貴司的前員工也曾在食品相關(guān)論壇、招聘網(wǎng)站對貴司的評價中提及過食品安全問題,您可能會說是打擊報復(fù)故意詆毀,但是消費者是不管這些的,他們只會覺得你的產(chǎn)品真的有問題。另外我還查到貴司經(jīng)歷過一場非常大的收購經(jīng)濟官司,差額相差5倍之多,雖然對方?jīng)]有證據(jù)指出你們賄賂他們的內(nèi)部員工,但差額如此之大,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猜出各中緣由吧?”說到最后,徐弘甚至都不屑的哼出了聲,齊朝梨就又從文件后面露出眼睛來看著她。
看完,齊朝梨說“既然發(fā)現(xiàn)了問題,就要解決問題,你不會只能嘴上說說吧?”
“要怎么解決呢?現(xiàn)在發(fā)新聞?wù)f貴司的食品安全不存在質(zhì)量問題嗎?是官方機構(gòu)搞錯了?不可能吧?與其這么說,就不如想想公司里還有什么好的信息可以披露。我也了解過貴司是有專門的媒介部的,他們應(yīng)該跟很多媒體都有聯(lián)系,邀請他們進入車間進行參觀也好,直接發(fā)圖文稿件給他們也好,目的也只是增加曝光量,將以前的負(fù)面信息掩蓋過去。至于貴司的經(jīng)濟案,既然當(dāng)初沒有解決,那么現(xiàn)在也不用解決,不是所有的問題都需要解決的,有些問題,可以被新的問題覆蓋掉?!?p> 徐弘說完,齊朝梨嘴角就露出了一個笑,這個笑莫名其妙,徐弘就有點沒看出來其中的意思。齊朝梨看著她說“新的問題,這個新,你想要怎么新?”
“不好意思,我剛來公司幾個小時,還不太了解,這個我暫時沒有辦法回答您?!?p> “那我回答你好了,新的產(chǎn)品線,新的業(yè)務(wù)線,新的品牌,甚至是新的城市?!毙旌肼犕昴樕暇吐冻隽嗽尞惖谋砬椋R朝梨說“既然壞了的東西,我可以選擇不要,但我要有不要的后續(xù)準(zhǔn)備,我已經(jīng)在BJ準(zhǔn)備了一家新的產(chǎn)品公司,你愿意跟我過去嗎?”
“您的意思是,常駐BJ?”
齊朝梨點點頭,徐弘就沉思了起來。BJ不是別的城市,正是雨禾與盛敏待得城市,那個城市里有人在清晨送了她滿懷的淺紫色玫瑰,那枯萎的玫瑰花瓣還留在她的辦公桌上。
思考了片刻,徐弘說“您不擔(dān)心成本太高了嗎,那個城市的辦公租金、人力成本都會比這里高得高的多?!?p> 齊朝梨舒展額頭,點點頭說“是挺高的,你的薪資就比這兒的人高出了一倍?!痹瓉戆。旌朐谛睦镞@么想著,原來給的那個薪資就是BJ的薪資標(biāo)準(zhǔn)啊。
“所以,你的薪資我給到位了,你也要給到我想要的東西,我看你也工作了這么多年,具體的不用我多說吧?”
徐弘心想,確實不用多說,說白了就是從業(yè)務(wù)到品牌,從前端到后端,從線下到線上,小到招聘用人,大到業(yè)務(wù)洽談合同簽訂,都需要一個人全權(quán)負(fù)責(zé),說得好聽點叫全能選手,說得難聽點就是事事包辦兼顧打雜。徐弘頓時覺得自己腦子疼。
齊朝梨看出她的無奈,然后說“如果沒問題,給你幾天時間處理這邊的私事,下周我們就過去。”徐弘明白此事沒有任何轉(zhuǎn)圜的余地了,也就沒有多說,直接從齊朝梨的辦公室退了出來。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徐弘心想,還沒坐熱呢,怎么就要走了呢,而且怎么能如此戲劇化呢?她前幾個月剛剛從那里以旅行的名義回來,現(xiàn)在卻又要以工作的名義回去……望著桌上被封在PE真空盒里的淺紫色玫瑰,徐弘輕輕閉上了雙眼,片刻之后,徐弘睜開眼,將這個消息發(fā)在了姐妹群里。
看到徐弘信息的時候,雨禾正在準(zhǔn)備起身去做晚飯,雨禾家的晚飯準(zhǔn)備的早,以便王一寒回來就能吃上,然后有更多的時間休息。看著徐弘的信息,雨禾停住了剛剛扭動的身子,她的腦中第一個反應(yīng)竟是:要不要告訴王一寒?
如果王一寒知道,肯定是高興地,因為這就意味著常清還有機會,如果常清跟徐弘有其他發(fā)展,那么王一寒的小九九還可以繼續(xù)盤算下去。但是雨禾想的卻是諾諾入園的事情,王一寒一直不贊同諾諾以高昂的費用進入公立幼兒園,雨禾也知道這有可能是一件費力不討好的事,諾諾不見得能接受其他孩子,普通孩子甚至是他們的家長也不見得能接受諾諾。但是雨禾想的是諾諾這樣的孩子早晚要進入社會,如果一直這么區(qū)別對待,那么他長大了要怎么融入社會,難道要一直在真空里嗎?那不行,所以無論花費多大代價,她都想試著將諾諾送進普通人群之中,哪怕最后失敗了,好歹她為兒子計算過打算過了。以前她找不到這樣的門路,現(xiàn)在有了常清女朋友這個便利,她就不能放棄,或者說她還不想讓這件事有什么意外。為了諾諾,雨禾選擇暫時隱瞞這件事情,將徐弘回來的信息吞進了肚子里。
雨禾開門準(zhǔn)備做飯的時候,就聞到了濃重的嗆鼻煙味,公公在家里抽煙了,而且是老年人常抽的那種旱煙。
雨禾一邊捂著鼻子,一邊朝陽臺走,然后說“爸,不要在家里抽煙,對健康不好。”說完,雨禾打開了陽臺的窗,煙霧繚繞中的那些氣兒就被冷空氣逼的往窗戶外面爬。
公公不屑一顧地說“啥健康不健康,我抽了一輩子了,也沒見有啥不健康?!?p> 婆婆適時地過來,也挖苦著老頭兒說“誰管你健康不健康,你早點去死我們才阿彌陀佛呢,我兒媳婦說得是孩子的健康?!?p> 公公再次不屑地說“孩子有啥不健康的?一寒從小聞著我的煙味長大,也沒見他哪不健康。這孩子啊,生下來是健康的就是健康的,生下來不健康再怎么矯情他也不健康?!庇旰搪牭贸鰜砉捓锏囊馑迹簿筒辉僬f話,默默進了廚房。
婆婆也跟過來,竟寬慰了她起來。婆婆說“你別搭理他,在家里裝腔作勢的慣了,我跟一寒都不搭理他,一會兒自己覺得沒意思,也就消停了。”雨禾朝婆婆笑笑,也就低著頭兩人一起做飯。
今天王一寒回來帶來了一個“好消息”,他約到了常清跟安靜,定在明天晚上也就是下班后去餐廳吃飯,常清與安靜也已經(jīng)同意了。雨禾喜上眉梢,連抱怨公公的話都輕軟了不少,仿佛在跟王一寒說普通家務(wù)事一般。
王一寒聽完,望著諾諾呆了一會兒,隨后就出了臥室,隨后雨禾就聽到了公公不滿的咆哮。
公公說“有啥不健康,我在老家就這樣,我抽了一輩子煙,你讓我戒了我就能戒?”
王一寒說“沒說不讓您抽,你去屋外或者在陽臺開著窗戶都行,要不屋里味道實在太大?!?p> “外面?這大冬天的,你是想凍死我?。块_窗?今兒你那嚼舌頭的媳婦就把窗戶開得賊大,是想凍死我嗎?你們一個個的都睡在那暖屋暖床上,想坑死我一個老頭子?你可別忘了啊,當(dāng)初買這房,我可是掏了一半的錢給你?。?!你個白眼狼?。]出息的廢物??!”
聽到公公如此說話,雨禾就想出去看看,可就在這時,婆婆的話飄了進來。婆婆說“你出了一半的錢?那一半的錢里沒有我的份嗎?再說了,只是個首付的一半,別說的好像整棟房都是你的一樣,人家雨禾媽、親家太太還出了一半首付呢。我兒子沒出息?這些年房貸可都是他還的,跟你個老頭子有關(guān)系嗎,他沒臉沒皮地伸手跟丈母娘借錢過日子的時候,你在哪呢?哦,你卷著家里所有的錢跟那個騷狐貍風(fēng)流快活呢。你別回來啊,你回來干嗎,是人家騷狐貍不要你了嗎,還是覺得你人老皮厚的,沒嚼勁啊?!逼牌旁捯魟偮涞?,就推門進了雨禾的臥室,連給老頭子反駁的余地都沒給。
關(guān)上門,就聽公公繼續(xù)在那罵王一寒,雨禾也就嘆了一口氣。婆婆將水杯放在她的床頭柜上,摸了摸雨禾的手說“你別搭理他,人老了,萬人嫌。”雨禾點了點頭,這么多年來,第一次生出跟婆婆親近的情分來。
第二天,雨禾將孩子打扮得利利索索的,帶著他高高興興地出了門。原本婆婆不同意她帶孩子出去,但雨禾堅持,表面上說是想帶給人家老師看看,老師看過說的話才準(zhǔn),實際上不能說出口的部分是不太放心公公婆婆對孩子的照看。一個不靠譜的婆婆就夠她受的了,更何況還來了一個張口閉口就叫孩子傻子的公公,雨禾不得不多加小心。
王一寒是跟常清、安靜一起到的,約得是個中餐廳,特意要了一個包廂,諾諾也極是給面子的沒有哭鬧。因為不哭不鬧,安靜就對這個特殊的孩子生了幾分好感,發(fā)揮幼兒園老師的本能,跟他玩耍了起來。諾諾雖是天生有異,但好在有個愛笑的特點,一逗就笑,笑得咯咯的,安靜就又喜歡了幾分。
雨禾適時地說著“果然是老師呢,知道怎么跟孩子相處?!?p> 安靜不好意思地回過頭說“沒有,是他愛笑。”諾諾愛笑的“特長”常清是知道的,當(dāng)初他在徐弘的懷里也是這么笑的,徐弘喜歡極了這個孩子,從不把他當(dāng)不正常的孩子看待,帶動的常清也喜歡了起來。
常清臉上一掃而過的情緒,安靜并沒有注意,她繼續(xù)轉(zhuǎn)頭跟諾諾玩耍,然后對雨禾說“以前我也接觸過類似的孩子,但沒一個像他這樣愛笑的,這孩子長大肯定特別招人喜歡。”雨禾知道這是客氣話,即使再怎么笑,諾諾的長相也與其他孩子有異,就憑著這幅長相,誰又能真的喜歡他呢。
安靜繼續(xù)說著“明年我們學(xué)校想要開個特設(shè)班,專收這樣的孩子,以前都是將他們零零散散地穿插在各個班里,但家長們不太樂意,這我們也能理解,但我們校長想著一視同仁,都是孩子,所以已經(jīng)跟上面申請了,最快明年春天,最晚明年秋天就能入園?!?p> “那入園有什么條件嗎,比如學(xué)區(qū)房什么的?”
安靜想了一想說“具體的還沒定下來,這樣的孩子畢竟是少數(shù),競爭應(yīng)該不會很大,我一直在留意著,也跟校長申請了我來做這個班的管理老師。至于學(xué)費嘛,肯定比普通孩子高一些,但具體是多少,我們校長也還在爭取,想著能少點就少點,減輕孩子家庭負(fù)擔(dān)。您放心,我會留意著的,有確定的消息,我就告訴你,然后安排諾諾入園面試。我看他應(yīng)該沒問題。”安靜說得客氣又體貼,雨禾的心里就又暖了一層,趕緊就著安靜的話頭,主動加了微信,算是有了聯(lián)系方式。
聽安靜說完這一大堆,常清臉上再次露出了溫和的笑,安靜不明白地看著他問“你笑什么?”常清一副溫柔的做派說“以前幾次也沒見你這么能說,這是職業(yè)病嗎?”被他這么一調(diào)侃,安靜的臉微微紅了起來,再次沉默了。
一頓飯吃下來,雨禾體貼周到,安靜謙虛有禮,算是彼此都相當(dāng)和諧。飯后,雨禾將孩子交給王一寒,與安靜一起去了洗手間。等雨禾出來的時候,安靜已經(jīng)等在門外,雨禾就緊走了幾步說了幾句“不好意思。”
見她過來,安靜卻沒有要走的意思,雨禾心里就有點不好的預(yù)感。猶豫間,安靜開了口“那個……我方便問您一些事情嗎?”
“欸?您說?!庇旰滔?,肯定是徐弘的事情吧?常清到底給安靜說到了什么地步呢?她又要怎么給這份似有似無的情誼定性呢?
“那個……徐弘您應(yīng)該認(rèn)識吧?”雨禾點了點頭,等著她繼續(xù)說,安靜就又吞吞吐吐地問“她跟……常清是什么關(guān)系?”
“常清是怎么說的?”雨禾想,還是先問問常清的說辭吧。
“他說,他們是男女朋友?!?p> “欸?”這個回答在雨禾的意料之外,常清竟如此跟安靜說嗎,他們不是正在以結(jié)婚為前提進行交往嗎,是可以跟這樣身份的女性如此坦然的說別的女人是他的女朋友嗎?
雨禾的驚訝溢于言表,安靜就也吃驚了起來。安靜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雨禾,期待著雨禾的回復(fù),雨禾就尷尬地笑了兩下,不由自主地?fù)]著小手說“沒有,沒有,那怎么能算是戀愛呢,怎么能算是男女朋友呢?啊,他們也只認(rèn)識了三四天而已,每次見面都有其他朋友在場,根本連單獨接觸都沒有過呢。”
“是這樣嗎?”
“嗯?!庇旰淘俅慰隙ǖ攸c了點頭說“徐弘也只是來這兒旅行,就待了幾天而已,然后就走了,好像他們之間也沒聯(lián)系過……嗯,我知道得是他們沒有聯(lián)系過?!?p> “那徐弘……不喜歡常清嗎?”
雨禾停住無措的腳步,說“應(yīng)該是不喜歡吧,徐弘是不婚族,相比男朋友她更信任工作。”
“不婚?”安靜知道是有這樣的人存在的,但她從未見過,雖然她也沒喜歡過什么人,甚至對喜歡是什么都不知道,但是在她的思想里,從未出現(xiàn)過“不婚”這兩個字,她想人到了一定的年紀(jì)是一定要跟某個人結(jié)婚的吧,這個人可以是自己喜歡的,也可以是家里安排的,都可以,沒有關(guān)系。
“嗯!”雨禾再次點點頭,躲開了安靜的目光,這姑娘的目光仿佛要把人穿透一般,看得雨禾很不自在。
雨禾匆匆走出門,匆匆接了孩子,借著孩子想睡覺的由頭,催促著王一寒打車,常清想送他們,兩人也以路遠(yuǎn)的名義拒絕了他的好意。
回家的路上,安靜一直在沉思,常清也就不打擾她,等到車子開到安靜小區(qū)門口,安靜才開了口。
她說“那個……徐弘是不婚族,是嗎?”
常清臉上露出詫異,然后恍悟般說“嗯,雨禾跟你說的吧?”
安靜點點頭說“嗯,雨禾說,你們也只是認(rèn)識了三四天而已,是嗎?”
常清點了點頭,安靜又問“那你怎么能確定喜歡她?”是啊,怎么確定的呢?時間太短了,不是嗎?喜歡上一個人,這么短的時間,就可以嗎?
常清思考了一會兒說“我沒辦法回答你這個問題?!?p> “那徐弘呢,她喜歡你嗎?”這個問題,常清依然不能回答,安靜就又說“雨禾說……徐弘不喜歡你,相比男朋友,她更喜歡工作?!背G迥樕显俅温冻鲂恚察o就又問“如果她是不婚族,也不會因為你想要結(jié)婚吧?她應(yīng)該有自己不結(jié)婚的理由吧?你……應(yīng)該是一定要結(jié)婚的吧?”
常清點點頭說“嗯,一定會結(jié)?!比绻怀鲆馔?,結(jié)婚的對象就是安靜了,他的父母已經(jīng)多次跟他表達(dá)了這個意愿,常清沒有拒絕的理由。
“即使不是跟自己喜歡的人結(jié)婚,也要結(jié),是嗎?”“嗯。”常清點點頭,安靜又問“所以,其實……跟誰結(jié)婚無所謂吧?你只是想要結(jié)婚,至于結(jié)婚的對象,可以是任何人,對吧?你喜歡的人,跟你結(jié)婚的人,可以不是一個人,是嗎?”
常清將安靜的話在腦子里過了一圈,然后說“結(jié)婚這件事,本來就跟喜歡沒有關(guān)系,能夠跟喜歡的人結(jié)婚,需要運氣,很多人沒有這個運氣。”
“是呢,就是說啊,沒有這個運氣?!卑察o如此呢喃著,然后再次向常清道謝著說“謝謝今天送我回來,雨禾孩子的事,我會多加留意的……期待下次見面?!闭f完安靜就轉(zhuǎn)身進了小區(qū),留下常清一人在原地反復(fù)回味她剛才那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