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弘這人,除了較勁之外還有一個很不好的“習(xí)慣”,那就是好奇,就跟她給常清發(fā)的信息一樣,難道他不好奇為什么兩家的方案能精確到分鏡都是一模一樣的嗎,到底是誰抄了抄,怎么抄的?反正徐弘好奇的很。雖然她跟齊晨說了她們沒有做這個評定的義務(wù),但是兩人在又完完整整過完一遍方案,將齊朝梨可能會感興趣的點一一劃出來之后,依然坐在辦公室里。兩人都沉默著,不說話。
首先憋不住的是齊晨,齊晨一會兒側(cè)一下頭偷看一下徐弘,一會兒側(cè)頭偷看一下徐弘,等徐弘抬頭眼里冒出跟她一樣興奮的光時,齊晨知道她也在好奇著,兩人一拍即合,立馬跑到了前臺電腦去查監(jiān)控錄像。
原來,那天除了這兩家,齊晨還約了三家,總共五家。徐弘看著她迎來送往,連會議室都坐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甚至還有共用會議室的,其中這兩家就在一個會議室。
徐弘看著監(jiān)控問“你為什么找這么多供應(yīng)商?”齊晨說“按照YR以往慣例,這種超過二十萬的預(yù)算項目是要多參考幾家的,雖然說不上比稿吧,但是多多少少還是要多找?guī)准业?,你也知道,我姑母那人喜歡比較?!?p> “可是再怎么比較,也不能找五家啊,五家她就挑花眼了,一般情況下,找三家就可以了。這三家里,有兩家是你強推的,讓老板從這兩家中選一家,另外一家陪跑就是了。”
“這是不是有點缺德?”
徐弘看著她迎來送往的視頻說“你這么做就不缺德了?如果你約三家過來,首輪淘汰的只有一家,可是你約了五家過來,首輪淘汰的就有三家,你算算這個淘汰比,本來你可以只讓一家白跑,結(jié)果你讓三家白跑。另外,你還浪費我們齊朝梨女士的時間,五家看下來,早就眼花繚亂了,腦子里也都是一團漿糊,還怎么選?!饼R晨點了點頭覺得倒也是這么個道理。
等兩人再仔仔細細看了一遍視頻后,發(fā)現(xiàn)撞了創(chuàng)意的兩家同處一室時并無任何交集,他們甚至對彼此彬彬有禮,看不出任何問題,徐弘與齊晨耐著性子往下看,就看到了,在前一家出了會議室之后,剩下的一家有員工出了會議室,兩兩去了廁所。
齊晨將手放在下巴上摩挲說“一起去廁所?”從視頻上看,他們一同走去的方向確實是廁所,這與匯報廳的方向是相反的,也就是說他們不可能是在對方匯報的時候看到的,他們甚至不知道對方在匯報什么。但是這兩人確實去了相當(dāng)長的時間。徐弘跟齊晨再去查別的角度的監(jiān)控發(fā)現(xiàn),他們確實去了廁所,但是從廁所出來,卻去了安全通道。安全通道是沒有監(jiān)控的,因為沒有監(jiān)控,公司里吸煙的人就時常躲到那里去吸,被大廈保安警告過多次。
徐弘又問“他們離開,大廈保安有說過地上是不是又有煙頭的事嗎?”齊晨搖搖頭,說沒有,徐弘覺得奇怪,簡直太奇怪了。兩人繼續(xù)看監(jiān)控,就發(fā)現(xiàn)明明是并肩走進去的兩人,出來的時候卻成了一前一后。
齊晨問“難道吵架了?”徐弘點點頭覺得是了,雖然視頻上看不出面部情緒,但是明明一起從會議室出來的兩個人,一起上了廁所,一起并肩去了安全通道,怎么出來就成了一前一后呢?這想必如齊晨所說,肯定是吵架了。
“這兩個人的聯(lián)絡(luò)方式,你有嗎?”徐弘問,齊晨仔細確認了一下畫面上的臉,說“只有一個的微信,另一個有名片,我覺得加一個就夠了,反正他們都是一個公司的嘛,就沒加另一個?!?p> “還能找到嗎?”
“等等?!闭f著,齊晨就回了自個的辦公室,沒兩分鐘齊晨就拿了一個名片本回來。徐弘又是樂了一下說“現(xiàn)在這年頭,還有這么多人發(fā)名片呢?”齊晨撇撇嘴,嘟囔了一句“說得就是啊?!?p> 齊晨收名片這事,因為從很早開始就幫齊朝梨整理,所以名片本子整理得井井有條,貼著日期,找起來相當(dāng)好找。徐弘對于她整理的功夫一直是很佩服的,認為齊晨在整理方面確實心細,齊晨也不自覺地得意起來,說著這就是從小學(xué)手工的好處。等齊晨將名片找出來,看著上面的職務(wù)抬頭,兩人大概也就明白了,原來跟齊晨聯(lián)系的是個一線業(yè)務(wù)員,給齊晨遞名片的是個總監(jiān)。
查到了名片,齊晨就又好好回憶了一下,說“他們倆個最初來跟我聊的時候,還差點打起來?!毙旌氩幻靼椎乜粗?,齊晨便繼續(xù)說“因為他們倆個對于自家公司的業(yè)務(wù)方向跟主攻領(lǐng)域說法不一,甚至有時候連自家的機器型號都說不清楚,你也知道,我姑母要這個片子是4K的,那么對于機器的拍攝型號就有要求。當(dāng)時那個總監(jiān)就說另一個經(jīng)驗比較少,他經(jīng)驗豐富,讓我加他,但是我懶,我覺得都加了一個了,他們又是一個公司的,他們統(tǒng)一意見之后由一個人發(fā)給我就行了。”
徐弘稍微想了一下說“所以,你覺不覺得有可能是總監(jiān)教訓(xùn)了小職員,所以小職員將自己公司的方案偷偷地給了對家,然后從中賺一筆。如果是他們先提報,他們提報完了,就走了,無論跟他們簽不簽他們都不知道下一家跟他們的方案是一樣的。跟他們簽,就是他們的方案好,不跟他們簽,他們也只會以為是別人的方案好。結(jié)果呢,偏偏他們被排在了對家的下面,以我們齊朝梨女士的脾氣,她肯定會當(dāng)面提出質(zhì)疑。因為方案確實是他們原創(chuàng)的,所以他們才要找對家公司對峙?!?p> 徐弘說完,齊晨在腦中好好捋了一下她這個說法,然后又問“那如果是這樣,這個小職員偷方案給對家也是在他們匯報之前吧,這人家都去匯報了,這個總監(jiān)還特意把他拉到安全通道去教訓(xùn)什么?而且這個總監(jiān)也不知道人家匯報的內(nèi)容?!?p> 徐弘琢磨了一下,鼻子里發(fā)出長長的“嗯”,然后說“不知道,明天約一下他們,就說我們已經(jīng)整理出來了新的解決方案,兩家一起談?!?p> “我看你是想搞事情?!?p> 徐弘嘴里發(fā)出no的聲音,用手指點了兩下說“我們的小齊總怎么能把人想得這么壞呢,我明明是為了他們殫精竭慮,在努力找出問題呢?!毙旌胝f完,齊晨就呵的一聲笑了出來。
“約明天嗎?”
“明天約,讓他們后天來,就說我們還要好好好想想,也得跟我們老板溝通一下?!?p> 徐弘說完,齊晨就問“那這細節(jié),你來弄還是我來弄?”
“當(dāng)然是你來弄,你是專家。”
“得了吧,我出知識,你出創(chuàng)意。”說完齊晨就提了包往外走,一邊走一邊說“你不跟你男朋友約會,我可是要約會?!?p> 徐弘看了看時間,說“都十一點多了啊?!饼R晨朝她笑得神秘,并沒回她,直接走了。
徐弘將所有的東西都收拾好,關(guān)了所有的燈,下電梯。下到樓下大廳,就看到齊晨跟一個年輕男性走出了大門。徐弘無奈地笑了笑,想著她還真是喜歡年輕的弟弟。
看到這個年輕的,徐弘就想到了她那個比較小的,徐弘看看時間,現(xiàn)在打車過去,應(yīng)該不會堵車,也就想著給常清一個驚喜。徐弘想著,戀愛嘛,誰不會談,驚喜嘛,誰不會制造,但是今晚過后,徐弘就覺得,算了,驚喜這事確實不適合她跟常清,差點樂極生悲,成了驚嚇。
徐弘回到常清家的時候,差不多十二點多了,躺在床上的常清,聽到密碼鎖啟動的聲音就從床上彈了起來,慌忙間穿好衣服,等他驚慌地看著徐弘的時候,徐弘正在脫鞋。
徐弘一邊脫鞋,一邊看他,就看到驚慌失措的常清,也就在那么一瞬間,徐弘就大概明白了他在驚慌什么,家里有其他人啊,徐弘的腦中這么跟她說,可奇怪的是,徐弘竟意外的平靜,可能是這種事見得多了吧,一點也不意外呢。
徐弘看著慌亂的常清,也只說了一句“啊,不是時候呢?!毙旌胝f出來的話平靜如水,絲毫沒有情緒,徐弘就想果然她之前做過的準(zhǔn)備是對的,有準(zhǔn)備人生就沒什么大驚小怪。
這么說完,徐弘就又將鞋子穿了回去。常清看著她莫名地問“你又去哪啊?”
徐弘覺得按照正常的劇情,她應(yīng)該大鬧一場,打常清一巴掌,但是她卻沒有那樣的表演欲望,她只想著打擾了人的好事還有點抱歉。徐弘出門的保險門撞上,常清才反應(yīng)過來,常清快走兩步就開門拉住了等電梯的徐弘,還好電梯沒來得那么快。
“你去哪?。俊背G鍐?,徐弘擺了擺手,示意他放開她,說“你快點回去吧?!?p> “徐弘,你什么意思啊,大晚上過來又立馬走……”
徐弘覺得她已經(jīng)很克制了,但是常清為什么一定要拉著她,徐弘就又用手去掰他抓著自己另一只胳膊的手,徐弘推了兩下,常清依然沒放手的意思,徐弘就急了。徐弘說“常清,有意思嗎,還是說,你想一對二???”常清依然不明白她在說什么,徐弘就真的生了氣。
徐弘說“常清,你再拉扯下去,美人的身子都要涼了?!?p> “美……哈……”常清深深喘了一口氣,覺得他終于知道徐弘在說什么了。反應(yīng)過來徐弘說什么之后,常清把她拉了一把,直接拉回了家,拉進了臥室,然后說“你給我看,你看仔細了,有沒有什么美人!”屋子里確實沒什么美人,連燈光都是剛剛常清開的夜燈。
常清將臥室所有燈打開,窗簾也打開,柜子門也打開,說“你要不要檢查?”說完,常清又開了窗戶,說“你要不要來看看人是不是躲在了窗戶外面?”常清臉上的怒色也讓徐弘收斂了一些。
“徐弘,你能不能信任我一些?從你讓我去做那個檢查開始,你就根本沒信過我?!?p> “一般急著要求別人信任的人,本來就不正常。”
“那你找嗎?”
“別說你房里沒有,就是有,我也絕對不會變成那種撕心裂肺的女人,這種事,我見多了,說白了,我對男人的道德底線不抱任何希望?!?p> 常清知道他說不過徐弘,也就憋屈地?zé)o措地點了點頭,一時間,常清都想哭,如果不是覺得三十多歲的男人哭起來太難看,他真的很想指責(zé)徐弘冤枉他。
常清一句話都不說,徐弘就知道她又勝利了,但是這樣的勝利毫無意義,她甚至不稀罕。冷靜過后,徐弘說“那你看見我回來慌什么……”
“欸?”常清本來低著的頭又抬了起來,看著徐弘的臉,他覺得她怎么還委屈了起來呢,明明被冤枉的是他吧?
“如果沒什么,你看到我回來,慌什么?”徐弘覺得明明就是常清的行為怪異,給了她錯覺啊,錯怎么能都在她呢。
瞬間,常清竟尷尬了起來,從嗓子眼里擠出幾聲干咳,說了句“我……我還以為你今天不回來了呢,你說得你不回來啊,所以半夜有人開門,我肯定緊張啊?!?p> “除了我,還有誰知道你家密碼?”
“沒有,除了我爸媽,就你知道?!背G鍢O力撇清關(guān)系,徐弘就又起了疑心,她覺得這個屋子里絕對有她不知道的東西。
徐弘又試探地問“你……剛才在干嗎?”
“準(zhǔn)……準(zhǔn)備睡覺啊。”
常清慌張的神情太不對勁了,徐弘就咬了下嘴唇看著他,看了片刻,想了片刻,徐弘說“這樣,常清,我的接受度很高的,不管你做什么,只要沒有傷害到其他人,我覺得都是合情合理的而且合法,所以你可以跟我坦白,我絕對不會對你有任何的看法。”
徐弘想她能明白一個男人在女朋友不在家的晚上會做些什么,但是常清依然不說話,徐弘就想這是扭捏什么呢。徐弘想著,他就是做些生理需求的事,應(yīng)該也真的有些什么東西吧,徐弘瞟了一眼有點亂的床,就當(dāng)真趁他不注意的時候去掀了被子。常清“欸”了一聲,但為時已晚,徐弘已經(jīng)看到了自己的照片。
徐弘將照片拿起來,仔細辨認了一下,覺得這應(yīng)該是她睡在常清車里還落枕了的那晚。徐弘看了半天,也只是覺得這照片沒用美顏,拍得不是很好看。
徐弘將照片朝向常清的方向,說“你之前不讓我進房間就因為這個?”常清撇著頭依然不說話,徐弘就又仔仔細細琢磨了一下,然后說“這……沒什么吧?雖然你我關(guān)系沒確定之前,你偷拍我照片顯得有那么點猥瑣,但是……”徐弘覺得即使當(dāng)時兩人沒在一起,但確實也有點曖昧,這無傷大雅吧。
未免徐弘再繼續(xù)胡思亂想下去,常清只能支支吾吾地說了句“你不是也說……我是正常男人嘛,我……”說完,常清的手就顯得無措了起來,徐弘眼睛瞇著也就思考了那么幾秒鐘,就明白了過來。
明白過來的徐弘瞬間就將照片扔了出去,這下常清剩下的只有尷尬,徐弘倒是無措了起來,無措到腳下的步子都不知道該走向哪個方向。
徐弘在原地手足無措了幾秒,就出了臥室想去衛(wèi)生間洗個手,隨后又注意到自己還穿著高跟鞋,又覺得走路的聲音可能會打擾樓下鄰居,又匆忙間去換了拖鞋。換了拖鞋,徐弘就跑進了衛(wèi)生間,將門鎖了起來。常清懊惱地將眼睛閉起來,然后頭也抵在了柜子上,他覺得如果可以,現(xiàn)在跳樓也行,瞬間他都在想要不分手吧,太丟人了,他后半輩子怎么面對徐弘。
常清正在懊惱,徐弘從衛(wèi)生間出來,又走進了臥室,常清警覺地看著她,徐弘就低著頭,也清了清嗓子,咳了一聲說“讓……讓一下,我……我拿衣服?!背G逭镜揭鹿竦膫?cè)面,讓徐弘去拿衣服。
徐弘拿了衣服,準(zhǔn)備去洗澡,在臨出門前,又回頭說了一句“正……正常,你別有心理負擔(dān)?!闭f完,徐弘就又進了衛(wèi)生間。徐弘剛進衛(wèi)生間就聽到了常清再次發(fā)出懊惱的聲音,徐弘覺得簡直太尷尬了,如果可以,她寧愿今天晚上沒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