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弘本想取了蛋糕就回家,但是走著走著,又覺得家里還沒點過年的氣氛,就想要不去買點紅紅火火的東西,但在市場里轉(zhuǎn)了一圈,那些紅彤彤的東西成堆堆著就也看著俗氣,徐弘便不想買。溜達半天徐弘抱了一座招財流水的擺件回去,想著放在茶幾上跟她那高山流水的吊燈倒是很互相輝映。
徐弘出電梯就看到自家門上貼了紅彤彤的福字,簡單耐看,很是傳統(tǒng)的樣式,徐弘嘴角就露出一個笑來,想著常清竟還有這心思。開門進去,徐弘還沒換鞋,就看到常清在陽臺玻璃那貼窗花,依然是喜慶的紅。
徐弘一邊脫鞋一邊說,“我剛剛也去市場上轉(zhuǎn)來著,看那么多東西堆在一起覺得俗氣,但你這貼個一兩處的,倒是顯得好看了些?!?p> 常清在玻璃上輕輕拍了兩下就算是把東西貼好了,然后說“也就是圖個氣氛,別人家都紅紅火火的,咱們家好歹得有點氣氛?!?p> 說完又去看徐弘腳邊的紙盒子,說“這是什么?”
徐弘一邊把擺件從盒子里拆出來一邊說“招財?shù)模夷?,新年沒啥愿望,發(fā)財就行?!闭f完,徐弘就將東西提了出來,然后又問“好看吧?放在茶幾上是不是很好看?”常清點了點頭,覺得他們家的東西是越來越多了。
徐弘將東西擺在茶幾上,說“我呢,算是看明白了,貧賤夫妻百事哀,你看雨禾他們家,還不是因為錢鬧的。”這時常清才想起來雨禾被打的事,但看徐弘的模樣又覺得她這反應(yīng)不太正常,常清懷疑雨禾可能沒有說自己被打了。
這么想著,常清就試探地問“雨禾沒事吧?”
徐弘點了點頭,拿桌上的濕巾紙將擺件擦了擦,說“沒什么大事,就是心寒,這么多年夫妻了,王一寒竟然懷疑她,這大過年的,傷心。不過吧,我覺得這么一鬧也挺好,本來雨禾還糾結(jié)大過年的要不要讓這兩個老的來家里吃年夜飯,這下好了,省了,這兩老的再想進家門,更難了。”
“那王一寒呢?”
徐弘扭頭看了常清一眼說“他?他能有什么?。克€好意思說?他還好意思要解釋?要不是因為補貼家里,想著賺點錢,雨禾用得著這大冬天的帶著諾諾跟我們來回跑嗎?他困難,他賺錢不容易,誰容易?。克僭趺葱量?,是雨禾跟諾諾造成的嗎,還不是他自個親爹親媽作的?!闭f著徐弘就往衛(wèi)生間走,想著去洗洗手,一邊洗手還一邊說“你說,你們這些男的,怎么回事,是不是覺得男人跟女人在一起就那么檔子事啊?我們就不能只談工作嗎?工作對你們重要,對我們女人來說也重要啊,你們就非往那齷齪了想。王一寒是這樣,你也是這樣?!毙旌胝f完,就擦了擦手從衛(wèi)生間里出來,在轉(zhuǎn)向廚房的時候,徐弘還瞥了一眼常清,常清臉上就訕訕的。
常清狡辯著“還不是你,你要不那么說,我能懷疑嗎?你就算不想想我媽那一層,你好歹也得想想我在公司怎么做人吧?你要是跟王一寒那么解釋,王一寒在我們公司一說,我女朋友跟我表哥,你讓我在公司怎么混?!逼鋵?,這一層,出了門在進雨禾家之前,徐弘就已經(jīng)想到了,所以她也就沒那么說,也就仔仔細細地把自個的計劃、褚云星的需求跟王一寒說了一遍,一聽賺錢的事,而且自家兒子都可能小賺一點,王一寒也就不說什么了,他能說什么呢,誰不是為了那個家。
常清說完,就見徐弘望著廚房案臺上的水果發(fā)呆。常清取了東西,回家就拿出來了一些泡在水里,想著等徐弘回來洗了再吃,現(xiàn)在看她發(fā)呆,就也走過去一邊洗一邊說“我呢,確實有做得不對的地方,但是這不對也是你先引起來的,就算有錯,也是你先有錯在先,我呢,現(xiàn)在給你賠禮道歉,就看你接受不接受。”說完,常清就將一顆洗好的草莓遞給了徐弘。
徐弘看著那個水漬漬的草莓,就又看了常清一眼,隨后說“你先把話說清楚我再吃,吃人嘴軟,為口吃的折腰不劃算?!?p> 常清彈了一點手上的水珠到徐弘臉上,說“你就不能跟我嘴軟一次?”
徐弘將落在臉上的水珠彈了彈說“那得看什么事,你現(xiàn)在冤枉我。”
常清將所有的水果撈起來,盛在一個盤子里問“你就說,是不是你誤導(dǎo)我的?”
“我跟你說得很清楚,我只是在說這種可能性,可能性而已又不是真的存在。你當真覺得我會喜歡褚云星嗎,就算他是個博士又怎么樣呢?我喜歡你難道是因為你是個公司副總嗎?”
常清嘆口氣,再次把水果遞她面前說“那你有沒有想過,我也只是想讓你把我看的重要一些?還是那句話,徐弘,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的話放心上呢,你說我對你來說很重要,但是當我們有誤會的時候,你連理都不理我,你扭頭就走去看你朋友,可我呢,你有沒有想過,我多傷心難過……”
徐弘依然沒接那盤水果,就站在原地說“我去勸解雨禾,是因為這場誤會也算是我引起來的,如果我送雨禾回去,就什么事都沒有了。而你呢,你的懷疑毫無道理,你的傷心難過是因為你自己的懷疑引起來的。你讓我把你看的重要一些,把你說的話放心上,難道你說讓我不要再見褚云星我也要那么做嗎,我那么做才叫把你看的重要嗎,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我那么做了,你以后跟褚云星怎么見面?我見不見無所謂的,大不了我就當方案白做了,我工作這么多年,白做方案的時候也不是沒有,但是你呢,他是你表哥,你以后跟他怎么見面?”
常清在心里嘆了一口氣覺得又來了,徐弘又在以自以為的恰當邏輯好口才在這里繞圈子,他累了,反正呢,這件事徐弘確實不會聽,別管她把理由說的多好聽,她不會停止去見褚云星。這么想著,常清就把水果放在了案臺上,說“隨便你吧,我也只是氣頭上隨口說說。”
“你不要這個態(tài)度……”
“徐弘,我今天不想跟你理論,我頭疼?!?p> 常清說完頭疼,徐弘就關(guān)心的看了一眼,然后手摸上他的額頭說“昨天的酒還沒醒呢?”徐弘這一摸,問出的話一軟,常清心里就好了幾分。徐弘看著他那幅委屈的模樣說“就這樣,你還開車去了褚云星家?你這算宿醉酒駕。”
“你還知道關(guān)心我呢?”
“當然,吵架歸吵架,你還是我老公啊。”徐弘說完,臉上就冒起了不好意思的笑,第一次在常清清醒的時候這么叫,徐弘還有點臉紅,常清的嘴角也頓時綻開了笑,然后又習(xí)慣性的摸上她的腰說“承認啦?”
徐弘臉紅著撇了頭,就又看到了案臺上的水果,然后說“看在你買水果的份上,我就原諒你?!?p> 常清滿意地點點頭,說“嗯,看在你買蛋糕的份上,我也原諒你?!毙旌胂脒@就算和好了吧,和好好了,大過年的,中國人最是講究一個過年,什么事都沒有過年重要,雖然過年這事挺沒意思的。
常清將蛋糕放在餐桌上,一邊切蛋糕,一邊對徐弘說“那個……明天后天我得回家?!?p> 徐弘本是抱了水果盤子坐在他對面吃水果,聽他這么一說就抬頭看著他問“晚上也不回來嗎?”
常清思略一下說“得看情況,往年我都是直接在那邊的?!?p> 徐弘點點頭,繼續(xù)吃水果說“好啊,也沒什么,我往年也自個過年的,自個過年可舒服了,想干什么干什么,你不用擔(dān)心我?!毙旌胝f的是實話,在嘗試過自己一個人過年之后,徐弘甚至想誠邀所有人都嘗試著自己過過年,那自由自在簡直無法述說,任誰再跟她強調(diào)過年回家的重要性徐弘都不再理會,甚至把它當做一種毒雞湯。
常清切完蛋糕,遞了一塊給她,問“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
徐弘擺出了商議的口吻說“這事呢,其實我有認認真真地想過,嗯……我出現(xiàn)在過你公司,也遇到過一個據(jù)說是姓常的你的一個什么哥哥,我覺得這事呢就瞞不住你爸媽,但是呢,我呢也不能保證見面他們對我滿意我對他們滿意,這萬一有一個不滿意,或者一句話說的不對付,那么我們可能臉上都不好看心里都不舒服,我覺得呢,大過年的,沒必要。所以我們把這個見面,安排在年后平常日子,你覺得怎么樣?”
預(yù)料之中,徐弘說完常清腦中就蹦出了這個詞,常清也就笑了笑,說了句“好。”
“我說認真的?!?p> 常清依然點了點頭,心里想著你倒也不用這么欲蓋彌彰。不過本身常清確實也沒想在這種日子就冒然地帶徐弘回家,所以既然她說的合情合理,那么就順其自然依著她的意思好了。就這樣,大年三十上午常清在吻過徐弘之后就回了自己爸媽家。
徐弘躺在床上,臉上也只是落寞了那么一陣,就又歡快起來,畢竟沒有任何氛圍是比一個人在家來的輕松自在,徐弘點開微信群聊就想看看盛敏跟雨禾今天怎么安排。不出所料,雨禾家今天只他們一家三口,因為出了那么檔子事,王一寒也不再提讓自個爸媽回家吃團圓飯的事,那老兩口子也不好意思再舔著臉上門,雨禾待在廚房里準備飯菜,王一寒在客廳帶諾諾,倒是顯得溫馨和睦起來。而再看盛敏就顯得沒那么和諧了,原來,雖然她沒跟黃貫陽回家,但因為黃貫陽自小是在BJ長大的,又工作多年,認識的朋友也蠻多,他竟跟人約了晚上一起吃年夜飯,而且不僅他去,他還要盛敏一起去,這大過年的,又是見他朋友,雖然不想去,但為了面子上過得去,盛敏也不得不打起精神精心裝扮起來。
盛敏在柜子里挑了半天的衣服,也沒找到一件合適的,因為想著不出門,所以盛敏連過年的新衣服也沒買,而日常的衣服,為了上班方便,多是黑白灰,黃貫陽看來看去,都覺得不妥,然后竟問了句“你就沒件像樣的衣服嗎?”這又正好問在了盛敏的雷區(qū)上,盛敏就回了一句“是啊,沒錢買呢,別人過年男朋友老公都給送這個送那個,我有什么啊。”不僅沒什么呢,連過年家里的蔬菜水果一切生活用品都是盛敏買的呢。被盛敏這么一說,黃貫陽也就不說話了,但為了面子好看,黃貫陽還是帶著盛敏出了門,想著看有沒有開著的商場給她買件像樣的衣服。
這么看下來,徐弘就又是嘆了一口氣,覺得果然還是一個人過年好。雖然一個人過年,但該給家里的禮數(shù)徐弘倒也沒忘,也就給姐姐轉(zhuǎn)了一筆錢,轉(zhuǎn)的錢不少,姐姐問要不要給爸爸一些,徐弘想了又想說了句在你吧。徐弘覺得給也行,不給也行,她依然沒辦法原諒父親對母親做的事。正在說著,姐姐發(fā)來一個視頻,原來常清給外甥買的東西已經(jīng)拆了,外甥很喜歡,而且為了討好孩子,常清還買了好幾樣,姐姐就又問她什么時候把人帶回去,徐弘想了想說明年吧。說完這些,徐弘就想著,人家給家里買了東西,她總也要有點表示,但給什么合適呢?思來想去,徐弘想起了齊朝梨的工作室。這么想著,徐弘就拿了工作室的鑰匙,出了門。
晚上十點多的時候,徐弘正窩在沙發(fā)上看電視,密碼鎖啟動,徐弘臉上就笑了一下,想著定是常清回來了。常清進門就看到徐弘表現(xiàn)得平靜如水,臉上帶著勝券在握的笑。
常清將一盒東西放進冰箱里,然后去衛(wèi)生間洗了洗手,隨后走到沙發(fā)那去看她,徐弘依然躺在沙發(fā)里看著他笑。
常清嘆了口氣,問“晚上吃的什么?”
“嗯……洗了點草莓車厘子,還喝了一杯威士忌?!?p> 常清點點頭,說“我媽讓我?guī)Я孙溩踊貋?,要熱給你吃嗎?”徐弘搖搖頭說“吃不下,明天你再弄給我吃?!背G妩c點頭嗯了一聲,就回了臥室拿衣服去洗澡。
等常清洗完澡,徐弘已經(jīng)關(guān)了電視,躺在了床上,常清也就跟著上了床。躺在床上,徐弘將他看了又看,然后嘴角露出一個笑問“不放心我???”
常清點了點頭,說“嗯,怕你不好好吃東西?!背伺滤缓煤贸詵|西,還有被父母嘮叨得實在是心里煩躁。常清父母知道有徐弘這么號人,就又是催著他帶人回去,又是擔(dān)心這個擔(dān)心那個,他們就不明白常清為什么非要找個這么大年紀的女人,而且家里也普普通通,常清只說了句喜歡,父親就回了句“喜歡頂個什么用?!痹诔G灏謰屟劾铮矚g沒有用,在現(xiàn)如今這個大環(huán)境下喜歡不能抵抗任何婚姻風(fēng)險,常清看了自家母親一眼,也就不輕不重地回了一句“您不也找的自個喜歡的嗎?”。常清原是不會明面上頂嘴的,父母說什么是什么,有意見也只是悄悄不搭理就是了,但這次他竟頂了嘴,母親就又覺得定是那女的挑唆的,常清解釋來解釋去解釋著跟自己女朋友沒有關(guān)系,父親又是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地跟他講現(xiàn)在的社會跟他們那會兒不一樣了,那會兒的人單純,現(xiàn)在的人心眼子繞了山路十八彎,常清又說自個女朋友沒那么多心眼,最起碼在結(jié)婚這件事上沒有,父母應(yīng)該相信他的眼光,父母又是覺得兒子外向了只肯幫著媳婦了……說來說去,常清煩了,也就回了自己家。
常清對她的擔(dān)心又是討了徐弘的歡喜,徐弘將白天從齊朝梨辦公室選的鐲子遞給他,問“你看看,合適嗎?”常清打開錦盒就看到一個重工金絲手鐲,然后問“哪來的?”
徐弘說“白天去齊朝梨女士的工作室選的,我付錢了哦,只是給我免了手工費?!?p> 常清又問“這是做什么?”
“送你媽媽?!睘榱伺宄G鍕寢尩氖滞蟪叽?,徐弘還特意問了問常新,常新表示老太太雖然年紀大了,但人對自個極為有要求,身材保持的相當好,手腕子比徐弘粗不上多少。
聽她這么說,常清眼里就含了感動,心里又激蕩起來,徐弘還是有心的。這么想著,常清就把她摟在了懷里,徐弘就又說“我知道我不跟你回去你心里不好受,但是我也真的只是不想大過年的讓彼此不舒服,但是我人不到禮到也還是可以的吧?我想著你今天晚上有可能回來,所以就去工作室選的,還好我有工作室的鑰匙,我覺得這個大氣又漂亮,還是金的,應(yīng)該很適合你媽媽?!背G妩c點頭,覺得不管適合不適合,她有這份心就已經(jīng)很讓人感動了。
“我做這些呢,不是想討好你媽媽,你應(yīng)該明白吧?”
常清想,他明白,徐弘做這一切也只是因為愛他,要不如此高傲的徐弘怎么會如此對一個可能會刁難她的老人家呢。常清抱著她,想了又想,說“我們結(jié)婚吧。”
徐弘抬抬頭說“你這是又在求婚嗎?”
常清點點頭說“我就是想,徐弘,答應(yīng)我,好不好?”
“一點誠意都沒有,連個戒指都沒有?!毙旌胝f完,常清就想了一想,然后起身下床,去柜子里翻了兩下,隨后拿出一個盒子,就單膝跪在了床下。
坐在床上,徐弘吃驚地問“你早就準備好了?”
常清搖搖頭說“沒有,我預(yù)定的戒指還在做,還要有些日子才能拿到,所以,先用這個代替一下好不好?”
徐弘就又是困惑,隨后打開盒子,然后就笑了起來,說“好狡猾啊,竟然拿我媽媽的戒指?!毙旌胂?,這真的沒辦法不答應(yīng)了吧?常清這個人,完全掌握了她的心理,拿著她媽媽的戒指,她從小最喜歡的戒指求婚,她怎么可能不答應(yīng)。就這樣,常清在徐弘星星點點的淚光中將戒指套在了她手上,名正言順地叫了老婆。
兩個人抱著躺在床上,徐弘就又將手舉著看了看那戒指,心想,媽媽啊,我真的要結(jié)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