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先見
杜尚與芙洛博雅把主展廳逛了個遍，除冰龍以外，博物館當然還收藏了另外的魔物遺骸。
像是蝎尾獅的雙翼，類似蝙蝠翅膀的肉膜結構，翼展長達七米，它們被安裝在木制的蝎尾獅模型上，或是洞窟石妖那發(fā)達的耳朵，它們有時候也被稱為穴居人，一群會使用法術力量的類人魔物，展品旁邊都寫著狩獵者的名字，以及狩獵過程，詳細到狩獵者使用了什么法術進行攻擊。
放開可憐的魔物不提，也有其他的展品讓這個展廳顯得不那么血腥，比如一位對水晶學頗有研究的巫師在哈德羅地區(qū)發(fā)現的第一塊魔晶，這個地方后來被證實存在一座露天魔晶礦。
又比如一位擁有傳習庭魔藥學博士學位的巫師發(fā)現的一種名為“銀絨草”的藥草，它易于種植，經實驗后證明能有效治療塵肺病。
逛完一圈后，杜尚意識到了什么，他頓時表情復雜地對芙洛博雅說：“這些‘成果’幾乎都是巫師的。”
他說幾乎，是因為還有寥寥幾件展品，巫師只是作為參與者之一出現在它們的背景介紹里。
“準確地說，是有巫師身份的冒險者?！?p> “當然，我知道……但這合理嗎？”
凡人占了冒險者總數的絕大部分，一些有名氣的凡人冒險者就算是傳習庭里的學生都有所耳聞。
但在博物館里卻看不到他們。
“合理個屁。”芙洛博雅第一次做出了略顯粗魯的發(fā)言，但杜尚發(fā)現自己對此完全不感到驚訝。
她說：“我們繼續(xù)吧?！?p> 博物館除了一個主展廳外，還有四個副展廳，四個副展廳加起來就是一個半主展廳的規(guī)模。
這次芙洛博雅似乎在尋找什么，腳步匆匆，杜尚跟在她后面，對展品也來不及細看，只是大概看出了副展廳中凡人冒險者的展品占比提高了一些，從主展廳中的幾乎沒有，提高到了占比三分之一，或者是四分之一。
“跟我來?！弊詈笠粋€展廳逛到一半，芙洛博雅突然換了個方向，她走在前面沒有多做解釋，又重走了一遍從主展廳到后門的路，不過在當中拐進了一條走廊，又順著走廊中的樓梯往上。
途中他們也有遇到博物館的工作人員，但對方只是看了芙洛博雅一眼，就恭敬地低頭道了聲：“大師。”，杜尚這才發(fā)現芙洛博雅已經在剛剛把象征著灰袍身份的不朽木徽章帶在了胸前。
“大師?！?p> “曼恩大師?！?p> 越往前走，工作人員就越多，博物館由議會出資，這里的工作人員不一定是巫師，但一定都對巫師們的規(guī)則有所了解。
面對人們的致敬，芙洛博雅或是點頭回應或是不理不睬，行事全看心情，杜尚走在后面，心想不知道自己哪天會不會有這種待遇，那時候他對此又會作何反應呢？
最后，芙洛博雅在一間門牌上寫著“總經理辦公室”的門前停下。
她直接推門進去。
“尼爾，你或許想和我談談我昨天送來的藏品的事。”
房間內名為尼爾的男人茫然地抬起頭，隨后頓時露出仿佛吃了一斤苦瓜一樣的表情。
“曼恩大師，我，這……您想喝茶嗎？”
“我不想浪費時間?！?p> 尼爾沉默了，他表情窘迫地斟酌著用詞，杜尚有些疑惑地看著眼前發(fā)生的事情。
“您那位冒險家朋友送來的鳳凰羽毛，現在還放在庫房里，我們正在研究要把它放置在展廳的哪個位置……”
“哪個展廳？”
“額……三號?！?p> “三號，”芙洛博雅點點頭，“一只穴居人的耳朵就可以放在一號展廳，而鳳凰的羽毛只能放在三號。”
“那只耳朵有特殊的意義……”
“這里的每一件展品都有特殊意義，包括被你們放在庫房里的那些，告訴我尼爾，是因為我的朋友是個凡人嗎？”
尼爾支支吾吾地說：“這都是董事們的意思。”
“我無意為難你，尼爾，但或許你能想出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讓我不用跟你們的董事直接對峙?！?p> 她轉身打算離開，杜尚先一步退到門外，芙洛博雅走到門邊，又回頭補充了一句：“在我們離開這里之前?！?p> 杜尚第一次見到芙洛博雅這么生氣，她得知自己的陳物室意外被砸的時候眉頭都沒皺一下，此時卻因為朋友遭受到不公而顯得咄咄逼人，不過這也不是她唯一生氣的理由。
“一群蠢貨，”她出口指責道，“他們真以為這里的人可以隨便欺騙？”
答案是否定的，在前往出口的人群里，杜尚又一次看到了先前那對情侶，男人一臉憤懣地對女人說：“這座博物館是一個騙局！”
“難以置信，冒險者是死得只剩下巫師了嗎？”
“我之前還看到凱文用海德爾科技槍獵殺魔物的新聞上了報紙，他是我們弗朗士的小子，這里的博物館卻找不到他！”
聽著這些人的討論，杜尚十分無語。
都什么年代了，還有人覺得自己可以輕松改變民眾的認知，還是消息活絡的弗朗士的民眾。
“那些董事到底是什么人？”
“一群被北方的事故刺激到的人，以為自己在做正確的事，事實上卻只能起到反作用，最糟糕的是他們在議會中已經算是有遠見的了。”
兩人向后門走去，芙洛博雅接著說：“杜尚，這就是我需要你的原因。”
杜尚扭頭看著她。
“巫師的地位在短時間內不會被動搖，但我們都不知道這時間會有多短，在此之前，議會總是以為自己掌握了一切，直到突然冒出一堆機械傀儡給我們造成了慘痛損失，誰又知道下一次會冒出什么東西？”
“就算站在凡人的角度說，我也不希望因為愚蠢的國王要與議會為敵，而導致士兵戰(zhàn)死，人民流離，對很多國家的人來說，他們更應該把貴族當做敵人，而把巫師當做朋友?！?p> 芙洛博雅總結道：“所以我需要你，杜尚·里奧，你的電影比這狗屁博物館強一萬倍，我說這些不是給你壓力，是我相信自己的眼光，我要你用電影讓人們知道，巫師和他們沒那么大的不同，這是解決這個長期問題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