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上班第一晚
徐超最近發(fā)現(xiàn)張有靈有些不對勁,天天縮在寢室埋頭苦干。他原本以為張有靈是在學(xué)習(xí),結(jié)果走進一看,好家伙,居然是在畫畫!
要是畫風(fēng)景人物,徐超還能理解,畢竟畫畫陶冶情操嘛。但張有靈用整整一摞白紙畫線條,毫無美感。
橫平豎直的線條在白紙上畫滿傷痕,看久了,竟讓人感到后背發(fā)涼!
“呦,忙著呢?”
徐超故意走到張有靈身后,大聲說話。
徐超早就發(fā)現(xiàn)了張有靈不合群。在寢室里除了跟自己交流過,甚至跟另外兩個室友沒有說過話,仿佛他們不存在一般。
‘或許是自閉癥?作為室友我得幫幫他!’
徐超深感自己責(zé)任重大,有事沒事就找張有靈說話,期望張有靈能敞開心扉。
張有靈自然沒有自閉癥,他只是怕麻煩罷了。
并不是單純的懶,他只是不想與外人交流。一旦熟悉了,就意味著有了麻煩。徐超是個例外,若不是他長得實在像張有靈心中的某人,張有靈才不會跟他交流。
如果可以,張有靈甚至期望自己的存在感為零。這樣即使自己出了意外,也不會把自己的厄運傳染給別人。
從D市西郊夏令營案發(fā)生后,張有靈就變了,變得沉默寡言,變得不愿與外人交流。可能這也是他保護他人的一種方式吧……
張有靈聽到背后徐超的聲音,卻沒有搭理他,依然自顧自地畫著直線。
徐超也不氣餒,倚在桌前雙手撐著桌面,用大為震驚的語氣道:“古有達芬奇不休不眠畫雞蛋,今有張有靈孜孜不倦畫直線,佩服佩服!”
張有靈回過頭,揉著發(fā)酸的手腕,開口道:“有什么事?”
徐超直視著張有靈的眼睛,認真道:“有靈,我知道你體弱多病可能心里難過……你若難受,可以跟我傾訴,別窩在心中!”
“告訴我,我或許幫不上忙。但我愿意傾聽,起碼你不孤獨!”
張有靈望著徐超的雙眼,看到了其中的真誠。
心頭涌上一絲暖意,“謝謝?!睆堄徐`輕輕道。
但他并沒有解釋自己為什么畫線。這事情過于匪夷所思,難道要告訴徐超通過畫線就可以運用靈魂的力量對付鬼怪?
‘知道的越少他就越安全。’張有靈看著徐超,認真道:“放心,如果有一天我堅持不下去,會找你傾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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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給出的時間是三天內(nèi)不用輔助工具畫出直線,張有靈兩天就做到了。
畫線最難的不是如何下手,而是如何收力。在收力一瞬間,力量會出現(xiàn)變動,畫出的線條就不直了。
通過無數(shù)次反復(fù)畫線,張有靈靠著肌肉記憶,掌握了收力的平衡,在力量發(fā)生變化的時候還能維持線條筆直。
還沒等張有靈去找銀,銀反而主動來找他。
看到突然出現(xiàn)的銀,張有靈已經(jīng)見怪不怪了。銀身上有一種莫名的氣息,仿佛他出現(xiàn)在哪里,都不會讓人感到意外。
“已經(jīng)可以畫出直線了么?嗯,你的成長令我滿意,你終于有資格打理萬物街最低級的雜事了?!?p> 隨著話落,銀的身影竟是越來越淡,似乎下一秒就會消失。
‘這是一道虛體?’
張有靈愣了一下,雖然他見過銀的次數(shù)也不算少,但這種詭異情景還是第一次見。
仿佛看穿了張有靈的心思,漸漸模糊的銀解釋道:“這僅是一道意識,當(dāng)你畫出直線的時候就會出現(xiàn),用來傳話再方便不過了?!?p> “我該如何進入萬物街?我之前找過,但萬物街根本不在那個地方?!睆堄徐`在銀徹底消失之前大聲問道。
“你已…簽過契約…憑感覺走…找到……”
銀的這道意識即將消散,回答也是時斷時續(xù),模糊不清,但好歹算是解答了張有靈的疑惑。
“憑著感覺走?”張有靈輕聲嘟囔著,其實他還有諸多不解沒來得及詢問,比方最低級的雜事是什么?
“算了,還是等見到了銀的真身再問吧?!?p> ——————
夜幕降臨,張有靈一個人走出寢室樓。大學(xué)寢室管理并不死板,雖然也有樓管,但很少會在夜間查寢。
張有靈漫無目的地在街上游蕩,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行為。從前的張有靈一到天黑,就堅決閉門不出,唯一的例外就是去圖書館救徐超。若不是徐超的電話打不通,張有靈也不會在天黑之后跑到圖書館去。
走著走著,張有靈突然發(fā)現(xiàn)街邊的場景有些陌生。定睛一看,周圍的場景并沒有什么變化,但張有靈感覺到自己跟場景有些格格不入。
往來的人群跟張有靈之間似乎有了一道看不見的裂縫,那么近但卻無限遠。
這時,張有靈仿佛感受到了某種召喚。心底有個聲音告訴他:來這里,你屬于這里……
‘這就是銀所說的憑感覺么?’
張有靈遲疑片刻,選擇聽從心中的呼喚,走過一條又一條街道。
驀然,一間客棧出現(xiàn)在正前方。
萬物街到了。
“能獨立找到萬物街,不錯,終于有一點員工的樣子,進來吧?!便y的聲音從客棧內(nèi)傳出。
張有靈踏進萬物街,發(fā)現(xiàn)除了銀還有一個老熟人,神筆也來到了萬物街!
“…前輩,你沒事真是太好了。”張有靈開口道。
雖然神筆沒有人身,但它給張有靈留下的印象非常好,是一個友善的存在。
此刻神筆躺在一個深紅色的硯臺上。那硯臺盛滿了紅色顏料,像是朱砂,神筆正浸泡其中。
張有靈只看了一眼,就再也挪不開視線了。那紅色硯臺遍體鱗傷,像是經(jīng)歷過無數(shù)次劈砍,更有紅色血跡從各處傷口中滲出!
原來那其中盛滿的不是朱砂,而是硯臺自身的鮮血!
‘一個會流血的硯臺?’
“這是你上班的第一晚,你的工作是做好記錄?!便y冷冰冰的話語打斷了張有靈的思考。
‘記錄?是客棧的物品消耗?或者是記賬?’雖然心有不解,但張有靈還是認真點頭。
銀沒有要解釋的意思,反而轉(zhuǎn)開了話題。“教你畫線,你可能不理解有什么用?,F(xiàn)在我告訴你用途,看好了!”
“斷!”
銀伸手一揮,在吧臺上畫了一道直線,但什么都沒有發(fā)生,一切如常。
銀卻點點頭,滿意道:“好了,等客人上門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