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天空總是一如既往的藍,隨風搖蕩的枝葉滿綠,印在上面,好一副色彩分明的油畫。
最后一個考場在明學樓的四樓,時蘊先回了自己考場,放好東西之后就朝著四樓出發(fā)。
周以綏被排在全年級的最后一名,座位自然也在最后一排。
時蘊打量了番,里面現(xiàn)在還沒什么人,他應(yīng)該是還沒來。
她在樓梯口站著,扶著護欄往下看,試圖從這里一目四層樓。
終于,沒過多久周以綏的臉出現(xiàn)在了樓梯上的轉(zhuǎn)角處,時蘊手離開了護欄,身體站直。
周以綏在看見她的那刻,腳步一頓,思緒也漸漸聚攏。
他抬著頭仰視她,時蘊站在還沒完全升起來的太陽前面,遮擋了半個,邊緣的頭發(fā)照的發(fā)黃,她一笑,倒真像走出來的神明少女。
也只是那么幾秒,周以綏慌忙收起眼神,斂起神色,邁著樓梯,但沒了剛才的隨意,不知道為什么,他有些緊張。
看著周以綏走到跟前,時蘊湊過去,“我記得我來之前你不是已經(jīng)出門了嗎,怎么現(xiàn)在才到?”
周以綏受不得她這么直白的眼神,偏過頭去,干巴巴地解釋道:“剛才被付恒攔住講了幾道題?!?p> 付恒就是周以綏的同桌,爭當互助小組成員的其中一個。
“都到考試了找你講題,也不怕耽誤你學習?!?p> 時蘊雙標地說道,一點都沒想過昨天晚上拉著周以綏講了幾個小時題會不會影響他學習。
“還有事嗎?”
時蘊嗯了聲,從兜里拿出手機,將昨天規(guī)劃好假期要去的地方照片點出來給他遞過去。
“看?!?p> 時蘊一只手拿著另一手的手指點著屏幕,靠的很近,被微風吹得飄起來的頭發(fā)掃在他露著皮膚的手臂上,一下又一下,勾著他敏感的神經(jīng),擾著他的思緒。
給他滑了好幾張圖片,都沒聽到他的回應(yīng),時蘊不解地抬起頭,一臉懵,像是在問:你這是對我的計劃不滿意嗎?
周以綏垂在兩邊的手緊緊貼在身體兩側(cè),攥起衣角又松開。
“怎么了?”
時蘊將手機收回,眼神清透干凈,他面對這樣的神情是羞愧的。
“你定吧?!敝芤越楅_口,不知道是剛才講題太多還是太過壓抑,他的嗓音有些沙啞。
時蘊點點頭,將懷里沒打開的礦泉水遞過去,“那我先下去了?!?p> 周以綏接過來,那瓶水被她暖的有些熱,她下去的腳步很從容。他站在原地,看著那抹倩影消失在眼前。
時蘊因為練過舞蹈的原因氣質(zhì)很好,不論是走路還是跑步,她永遠是最亮眼的那一個。
樓道里的人很多,有的在拿著書背文言文,有的兩三成群在聊天,更有甚者,瘋狂翻著一本書,想要把知識以幾百行每秒的時速印在腦子里。
可能是有周以綏的幫助,時蘊覺得這次考試特別有把握,心情愉悅幾分。
剛到門口就和腳步匆匆走出來的許也碰了個對面。
他表情有些詫異,隨后遞過來一袋軟面包,“蘭姨說你沒吃早飯,讓我給你拿著點?!?p> 蘭姨就是她家的阿姨。
時蘊伸手接過來,眼神重新落在他身上,“你去哪兒?”
“想找你來著?!痹S也空著的手隨意插回兜里,調(diào)轉(zhuǎn)了方向就往自己位置上走。
時蘊跟在后面,坐在了和他并排的位置。
原本想拿出語文書復習一遍的她,余光看見許也刷了兩下手機走了過來。
他坐在時蘊前面的座位上,側(cè)著臉跟她說道:“剛在溫瑩說,假期去海南島玩,她家在那邊開了個度假村,項目還挺多的?!?p> 沒等時蘊說話,他又自顧自地道:“我再去趟薩馬,這次一定拿個總冠軍回來?!?p> 越想上次和自己失之交臂的冠軍獎杯,他就心痛。
“我這個假期就不和你們一起了?!睍r蘊突然說道,見許也臉色一下子變了,“寒假你就沒跟我們一起,這次又是?”
許也上下打量著她,不禁說道:“又要下鄉(xiāng)?”
“不是,我答應(yīng)了周以綏?!?p> 她不說這話還好,一說這話,許也臉耷拉到了地下,眉眼間一股燥意,聲音也不自覺拔高,“你就為了他一個,拋棄你最親愛的瑩姐?”
時蘊不禁被他這句話逗笑了,這次他倒沒有不識相地拉到自己身上,反而說了一句要是放在曾經(jīng)絕不會說出口的話:她最親愛的瑩姐。
雖然但是,她有些為難,只能解釋道:“跟周以綏是早就說好的?!?p> “你等著?!?p> 許也點開溫瑩的號碼撥了過去,響了半天都沒人接,眼看著考試時間快到了,許也心急般又打了過去,這次沒過多久就接了。
電話另一邊傳來溫瑩氣急敗壞的聲音,“許也,你最好有要死不可的話對我講。”
“......”
沉默的片刻,時蘊聽見電話的另一旁似乎有些零零碎碎的聲音,還摻雜著‘醫(yī)生、躺下’的話語。
許也剛想說的話被溫瑩的那句‘要死不可’噎住了。
正當他陷入沉默的時候,另一頭又傳來了一個聲音,“溫丫頭,你又來啦!”
時蘊臉色微怔,連忙將電話拿了過來,“我外婆?”
溫瑩嗯啊兩聲,將電話遞了過去。
“蘊蘊?”
“外婆,我聽這聲音有點像你......”
許也:“......”
不過兩人倒沒聊幾句,監(jiān)考老師就拿著試卷走了進來。
附中的教育理念不強制學生上晚自習,但是期末考試的第一天是必須上晚自習的,也算是黎明前的黑暗。
周以綏到了晚飯過后回到班里上自習,由于明天還要繼續(xù)考試,桌椅不動,教室里只有三十張桌子。
當他進來的時候腳步突然頓住,看著班里其他人坐在自己位置上前后說著話,他有些不知所措。
正當他想退出去的時候,時蘊在一眾腦袋中抬起頭,教室上面的燈襯得她眸子很亮。
她朝周以綏招了招手,“我跟老師說過了,你坐我旁邊。”
時蘊說完便拍了拍早就搬過來的椅子,周以綏隱隱約約覺得心里的缺口像是又被填了一些。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過去的,腦子里忘記了明天要考的內(nèi)容,坐在時蘊的旁邊,比上次講題時還要近。
正當他思緒飄蕩著,那縷香氣撲鼻而來,耳邊聽見時蘊壓著聲音說道:“我可占大便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