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你慢點,弄疼我了!
蘆葦這東西別看細(xì),但是北方村里人都知道,這東西韌性是真的強。
葦編出來的筐,結(jié)實又好看,最關(guān)鍵的是,背在背上肯定要比竹筐舒服多了。
這幾年丁婉清為了掙錢,一直幫著磚廠上班的人頂班,不管是車間的,還是碼磚燒窯的,只要給錢,她都干。
時間一長,也跟著大家學(xué)會了打簾子。
這打簾子學(xué)會了,慢慢又摸索著學(xué)會了編筐。
有了蘆葦筐,肖何就能舒服一點了。
肖何聽見丁婉清也要去,刷碗的手一頓,有些擔(dān)心。
“要不,我給你帶回來吧,那地方都是亂墳頭,我怕你看了晚上做噩夢。”
女人家膽子都小,他是真怕丁婉清給嚇著了。
丁婉清卻一點兒也不在乎,“一起去吧,沒準(zhǔn)兒我還能幫幫忙呢?!?p> 肖何為了自己和孩子能去亂墳堆邊上抓鴨子。
自己怎么就不能為了他去割點兒蘆葦呢,再說,她連生娃都不怕,還怕幾個墳堆?
見她這么執(zhí)著,肖何點頭一笑。
“那行,不過禾禾怎么辦?”
丁婉清想了想,“要不讓她去張嬸兒家吧,這會兒她也該睡午覺了,等她睡醒,咱們差不多也就回來了,再把她接回來就行。”
這些年自己不在的時候都是張嬸兒幫忙帶禾禾的。
她不光對自己好,對禾禾更是像疼親孫女兒一樣,所以禾禾自然也喜歡張奶奶。
每次聽見要去張嬸兒家,都開心的不得了。
肖何點點頭,洗完了手里最后一個碗。
“行,那你收拾收拾,我去抱孩子,咱們這就出發(fā)?!闭f完,就出了廚房,朝著院子里的禾禾溫柔的笑笑。
“禾禾,一會兒去張奶奶家好不好?”
禾禾吃飽了飯,被著暖烘烘的太陽一曬,正坐在地上沒精打采的發(fā)迷糊呢,聽見爸爸說要去張奶奶家,一雙黑溜溜的眼睛陡然瞪大,立刻又充滿了活力。
“好,去張奶奶家看兔兔!”
張奶奶家的兔子可可愛了,耳朵長長,毛毛白白。
最喜歡吃草了,禾禾要去喂兔兔!
肖何走了過去,將孩子一把抱在懷里,臉上掛著慈父般的笑。
“真乖,等爸爸掙了錢,就給禾禾訂牛奶喝好不好?”
聽見定牛奶,小家伙當(dāng)下激動地小手直拍,就連小腿都蹬了起來。
要不是在肖何懷里,估計她能跳起來。
“禾禾喜歡喝牛奶,張奶奶就給禾禾喝,上面還有奶皮皮,可香可香了!”
看著女兒的樣子,肖何的心瞬間軟成了一片,他把腦袋湊到禾禾的額前,輕輕蹭了蹭,臉上是藏不住的寵愛。
“以后我們禾禾每天都能吃上奶皮皮了?!?p> “嗯!”小妮子重重的點了點頭,柔軟的小嘴兒一張一合,“爸爸,禾禾喜歡你,可喜歡可喜歡了~”
說完小腦袋又忍不住在下頜的下巴上蹭了蹭。
爸爸好厲害,不光給自己吃肉肉,還要給她定牛奶呢。
爸爸真的太好啦~
丁婉清簡單的扎了個馬尾,從屋里走了出來,正好看見面前有愛的一幕,心里莫名暢快不少。
她眉眼帶著一絲難得的愉悅,“要不咱們把自行車騎上吧,早去早回。”
畢竟還有禾禾在等他們呢,她想快去快回。
“行!”肖何點點頭。
平時自己一個人要抓鴨子要拿漁網(wǎng),還要去鎮(zhèn)子里,騎自行車是真的不方便,但是今天他們兩個人,也不用去鎮(zhèn)子里。
所以騎自行車,還真的是個好選擇。
見肖何同意了,丁婉清從床條上拿了個抹布,兩下將車子擦干凈,這才推著把手朝外走。
肖何抱著禾禾,跟在后面。
這會兒兩點鐘,張嬸兒才午休起來,正提著筐,準(zhǔn)備去割草喂兔子,就看見肖何兩口子抱著禾禾走了過來。
“嬸子,我們倆準(zhǔn)備去一趟亂墳堆,孩子還小,去那地方不好.......”肖何朝著張嬸兒不好意思的笑笑。
張嬸兒一聽又要去亂墳堆,當(dāng)下瞪大了眼睛,“可不是,你們要去自己去啊,孩子不能去!”
那亂墳堆可不吉利,尤其是小孩子,萬一撞了邪,那就麻煩了。
農(nóng)村人都迷信,尤其是老人。
張嬸兒說完伸出手笑瞇瞇的看著禾禾,語氣溫柔。
“咱們禾禾不去,跟奶奶去給小兔子割草好不好?”
老人對孩子都有一種特殊的喜愛,尤其張嬸兒這種五十歲還沒孫子的,看見小孩兒就忍不住喜歡。
再加上禾禾嘴巴甜,長得可愛,還懂事兒,張嬸兒是真的像疼親孫子一樣疼她。
小家伙看見張奶奶,笑的那叫一個甜,“好,禾禾喜歡喂兔兔。”
張嬸將小家伙兒抱在了懷里,這才一臉關(guān)心的看著肖何和丁婉清。
“你們兩個也注意安全,早去早回。”
說實話,這倆大人去她也不太放心,但是沒辦法,為了生活不是嗎?
真是家家都有家家的難處啊。
“放心吧嬸子!”丁婉清乖巧點頭。
肖何則是大咧咧一笑,“今天還請您吃肉!”
張嬸兒沒好氣的看著肖何,半晌又露出一個無可奈何的笑,她擺擺手,“算了算了,我?guī)е蹅冃『毯倘ネ鎯嚎﹡”
說完一老一小提著竹筐背著三字經(jīng)順著土路朝著后山方向去了。
見張嬸兒走了。
肖何這才接過丁婉清手里的自行車,語氣里帶著揶揄。
“自己坐上來。”
丁婉清哪里知道后世的那些個梗,她點點頭,語氣自然。
“那你慢點兒?!闭f完就乖巧的坐在了后座上。
不過手倒是沒好意思抱肖何,而是死死抓著車座下面的鐵桿。
不怪丁婉清害羞。
而且這個年代,尤其是農(nóng)村,封建的很。
就算是結(jié)了婚,光天化日之下稍微親密一點,也得被人說閑話!
現(xiàn)在又是上班的時間,大路上不少人呢。
吐沫淹死人,她比任何人都知道閑言碎語的力量。
肖何見她半天不抱自己,忍不住好奇的回頭看她,“準(zhǔn)備好了?”
丁婉清點點頭,“好了?!?p> 肖何蹙了蹙眉,沒來由的有些失望,這怎么沒有抱抱呢?
他砸吧砸吧嘴,行吧。
只見肖何抓住自行車把手,一雙腳猛蹬腳踏板,一瞬間,破舊的鳳凰牌自行車,在全是石子的路上劇烈的顛簸起來。
丁婉清沒想到他上來就這么猛,一個猝不及防,腦袋直勾勾的朝前栽了過去。
一張臉正正的扎到了肖何的后背上,小巧漂亮的鼻子,更是直接就撞在他的脊柱上。
二十一歲的肖何后雖然不屬于單薄形的,但是畢竟有些瘦,尤其是脊椎,一節(jié)一節(jié)的,特別的清晰。
一瞬間,丁婉清鼻腔傳來濃烈的酸澀感,讓她的眼淚瞬間充盈了眼眶。
她微微皺眉,伸手揉了揉有些發(fā)紅的鼻頭。
語氣里帶著一絲埋怨。
“你慢點兒?弄疼我了!”
這人,上來就這么快肯定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