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太后恩典(二)
首先比的便是射箭。
女子的弓箭與男子不同,箭身取了輕木糅雜制成,重量就比男子弓箭輕了很多,個頭也小了一寸。
身后背的箭支是輕羽做的,箭頭也不是玄鐵而是白鐵,只適合女子玩樂。
場中擺好了草靶,女孩子們十人一組,身后共九支箭,距草靶三十步一輪三支,二十步一輪三支,十步一輪三支,最后數(shù)箭定名。
陶樂站在寧寒溪一側(cè),兩人都是第一組上場。
“耐耐……”陶樂喚她。
寧寒溪轉(zhuǎn)頭,“嗯?”
陶樂見她無甚興趣,笑道:“你瞧瞧看臺上那么多公子少爺,猜猜多少人是為了你來的?”
寧寒溪頭也不回,“你怎知不是為了你來的?”
陶樂咯咯一笑,“我已經(jīng)心有所屬,他們自然不會是為了我來。”
寧寒溪抬頭,涼風(fēng)習(xí)習(xí)而過,懶得與陶樂說笑,鼓聲一響便抽箭。
箭羽搭在弦上,雙腿前后分站,腰背挺直,雙目合一,肩沉肘壓,腕力平穩(wěn)。
“嘣”的一聲,箭身劃出一道好看的弧線,直飛草靶。
“哆”!
“哆”!“哆”!
寧寒溪射箭速度令人稱奇,第一箭射出之后,尾隨便是應(yīng)接不暇的兩箭。
三箭幾乎首尾相連,箭頭沒入草靶。
只可惜并未射中紅心,三箭皆是黃心。
看臺上一陣驚呼,叫好聲連連不絕。
看臺下角落里,男子斜倚在墻上,修長手指撫著下巴,恰如其分的遮住唇角的笑意。
寧寒溪并不介意黃心還是紅心,徑自往前走了十步。
在別的姑娘小姐還在試探角度的時候,她又是三箭接連射、出。
“哆”!“哆”!“哆”!
三聲過后,依然是黃心。
看臺上似乎有沸騰之勢,均在熱烈討論這寧三小姐身手不凡。
蕭氏垂眸喝茶,一個字也不說,倒是太后看的興致勃勃。
陶樂第三箭脫手之后,剛準備往前走,寧寒溪已經(jīng)在十步的線內(nèi)站定。
“哆”!“哆”!“哆”!
又是三聲,背后箭筒見底,寧寒溪放下弓箭。
看臺上人生鼎沸,直言淮陰侯府的寧三縱是拿不到第一,這般風(fēng)姿,也著實叫人眼前大亮。
寧寒溪垂手撈著弓箭轉(zhuǎn)身往回走,路過陶樂身側(cè),笑道:“抓緊呀,陶姑娘?!?p> 涼風(fēng)勁頭漸長,再不抓緊,怕是難以落在靶上。
寧寒溪射、了九箭,箭箭中靶,卻又偏生是黃心,此時來看,想得第一怕是難了。
蕭氏在看臺上瞪了她一眼。
寧寒溪迎著蕭氏的目光,盈盈一笑,攤了攤手。
只把蕭氏氣的放下手中茶盞,在桌上“?!钡陌l(fā)出一聲脆響。
莫辭知道夫人這是生氣了,忙道:“夫人別急,姑娘鬧著玩呢?!?p> 太后也笑道:“你瞧瞧這丫頭,一副你奈我何的樣子。燈絨,你去叫她來,本宮與她說說話?!?p> 太后身邊的宮女垂首而去,不多時將寧寒溪引到太后這邊。
看臺上無數(shù)雙眼睛盯著寧寒溪的一舉一動,只見這姑娘手握弓箭,長發(fā)垂腰的模樣,颯爽中帶著嬌羞,柔韌中又帶著單薄,好不勾人。
郭子瓊在墻側(cè)站直,瞄了眼跑馬場上的一組姑娘,又看向?qū)幒牟莅小?p> 若是仔細去看,就會發(fā)現(xiàn),寧三姑娘將這九支箭均勻的釘在了靶上,相互間距都似乎是算好了的。
微風(fēng)漸長,些許女孩的箭偏離嚴重,已然脫靶。
看臺上討論聲響一陣陣增大。
寧寒溪與陶樂說了話之后便再也沒往馬場看一眼,仿若那邊的事情已經(jīng)與自己全然無關(guān)了。
燈絨在前,寧寒溪扔了手里弓箭,到了太后面前,規(guī)矩行禮。
“給太后娘娘請安,給皇后娘娘請安?!毖粤T抬頭看了眼蕭氏,復(fù)又低頭,“母親安?!?p> 蕭氏別過臉,怒氣沖沖。
太后伸手,“好孩子,過來?!?p> 寧寒溪往前走了兩步,纖纖素手放到太后手里。
“之前女學(xué)教授引薦宮內(nèi)女官,將你好一頓夸,說是禮樂御射騎術(shù)無一不精,居北幕才女榜首。畢業(yè)大比我是沒去看過,想來當時熱鬧非凡,幕都揚名,果真不假呀。我們將門出來的女兒,定當這樣?!?p> 寧寒溪恬然,“太后娘娘謬贊?!?p> “叫姨母?!碧蟠驍嗨?p> 寧寒溪瞳仁一晃,“姨母?!?p> “拿賞來?!碧髮χ鵁艚q道。
燈絨轉(zhuǎn)身捧來一個巴掌大的錦盒,打開一看,里面赫然一對滿翠的玉鐲閃著幽幽的光。
寧寒溪看了一眼,笑道:“我尚未拿到第一,姨母就賞我了,有失偏頗。”
太后擺手,燈絨蓋上蓋子,交到寧寒溪手上。
“御射的彩頭本宮另有準備,這獨一份是姨母賞你的,喜歡嗎?”
寧寒溪并不扭捏,接在手里,退后一步給太后行禮。
“謝姨母賞。”
“快起來罷,無需這些虛禮。后頭還有御馬,若是得了彩,姨母再給你一個恩典?!?p> 蕭氏默不作聲端起案幾上的茶盞,茶已然涼了也無心理會,見蕭太后這樣,似乎是有話要說。
寧寒溪看了蕭氏一眼,捧著錦盒默默退下。
看臺上依舊人聲攢動,蕭太后看著寧寒溪的背影若有所思。
射箭這一輪比試,令人意外的,陶樂拿了第一,寧寒溪第二。
因著后來風(fēng)越來越大,射箭速度慢的女孩子吃了虧,脫靶的不少。
寧寒溪雖然均是黃心,卻勝在無一脫靶。
她并不多在乎能否拿到彩頭,只要無功無過別叫母親回來念叨她便知足了。
第二場比試御馬最是簡單,在跑馬場御馬五周,最先到達的便是贏家。
陶樂與寧寒溪在馬場外等著小廝去牽馬。
寧寒溪卷著馬鞭對陶樂笑道:“你那會兒說什么來著,心有所屬?我怎么不知道這事?!?p> 陶樂捂嘴笑,“我與你說什么你都信。”
“我哪知道你是不是假借玩笑說出了實話,是誰家公子?”
“是……寧家三公子。”陶樂趴在她耳邊道。
寧寒溪排行老三,寧家三公子說的可不就是她。
“只怕寧家三公子瞧不上你呢。”
寧寒溪站姿挺拔,那一把細腰被束帶牢牢束緊,男兒一般的束發(fā),可不活脫脫一個小公子。
陶樂撫掌,“寧三公子,可憐可憐小女,收留小女吧?!?